007嘟起粉嫩嫩的小嘴,雙手捧著臉蛋望著唐階,餘光掃到在角落邊的幹草堆裏,突然有一條速度極快,像根長木棍似的影子徑直朝唐階竄來,定睛一看,竟是一條蛇!!


    【啊啊啊啊啊啊——】


    【宿主,有蛇!!!!!!】


    那蛇眼睛漆黑,張開的嘴巴往外噴著腥臭味,身上覆蓋的細密鱗片在火焰下閃著極致危險的寒光,而那兩顆尖牙似淬了毒般,令人不寒而栗。


    唐階猝不及防被007超高分貝的尖叫聲嚇了一跳,耳朵一陣嗡嗡響,還未聽清它的話就倏然察覺身前一道勁風向自己撲來,下意識抬手抵擋,頃刻間手腕猶如被鋼針刺穿肌膚,爆發尖銳的疼痛。


    唐階心下一沉,當即反手把纏在手腕上的蛇拽了下來,狠狠甩到一旁。已經注入血肉的獠牙被強行拽出,手腕處立即出現兩個血淋淋的洞口。


    “唔……”


    唐階聽見蛇摔到地上後瞬間翻動爬行的窸窣聲響,正欲拚著最後的氣力,撐著石壁努力直起身子,屏息側耳靜聽,準備抬手防禦。


    可從腹腔一直蔓延到全身,唐階感覺身體陡然升起一股難以忽略的洶湧熱意,燒得他眼眶漲紅,喉嚨發幹,嘴裏驀然噴出一大口鮮血,徑直癱倒在地上無力起身。


    【啊啊啊啊啊啊——】


    【宿主小心!!!】


    007眼見那蛇高高直起身子,飛快竄到唐階的身邊,還在往下滴著沾有他血液的兩顆獠牙就要再次咬向他,心急如焚地撲棱著翅膀就要衝出來抵擋。


    唐十抓著鳥掠進山洞時,見到這個畫麵心髒幾欲停止跳動,一把匕首瞬間脫手而出,徑直甩去,飛身趕到唐階的身邊。


    被一刀齊根砍斷的蛇頭滾落到火堆旁,脖頸處噴灑出一灘鮮紅的血液,蛇身翻滾掙紮了幾下後便徹底沒了氣息,不再動彈。


    唐階眉頭緊緊皺起,耳邊隱約聽見有人過來的聲音卻無法做出迴應,鮮血染紅了他的嘴唇,又順著滑向他的臉頰,點點血漬印在蒼白的臉上宛如朵朵紅梅綻放。


    唐十唿吸一滯,喉結上下滾動,看似冷靜檢查對方情況的手指微不可查地顫抖著,最後在他的手腕上發現了兩個血口。


    “嗯……”唐階的胸口不停劇烈起伏,攥著一旁幹草的手指幾近掐出道道血痕,似是正在忍耐巨大的痛苦。


    唐十見狀瞳孔緊縮,立即拉開對方的袖袍,俯下身握住對方的手臂,埋首在其的手腕處,來迴幾次吐出毒血後忙抬頭去看他。


    見唐階的臉色好了一點,唐十稍稍放下心,借著雨水漱了口,想起迴來時依稀看到一株可以止血的草藥,在掠去之前把山洞裏外檢查了一遍。


    殘影閃過,雨水滴落在地麵,唐十拿著草藥匆匆迴來。可洞中簡陋,除了一些幹草,無任何可以捶搗的工具,他抿了抿唇,把草藥塞入口中細細咀嚼,而後小心敷在對方流血的傷口上。


    唐階覺得渾身如同被烈火炙烤,燒得他快喘不上氣,忽然腕間傳來一陣冰冰涼的感覺,令他不由得鬆快了許多。


    地上的人兒不再麵泛痛苦,唐十的指尖難以自控地痙攣了一下,俯身把人輕輕抱迴鋪有衣袍的幹草上,又在火堆裏添了些幹草,好為對方祛祛寒氣。


    火苗燃燒的聲音與洞外滴答不停的雨聲一唱一和,不敢再讓對方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唐十屈膝坐在旁邊,時刻留意對方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原本安靜下來的人兒突然身體蜷縮,指尖用力緊緊攥著衣領口,麵色潮紅,張開嘴巴不住地唿出熱氣。


    “小少爺!?”唐十眼睛驀地放大,伸手撫向他的臉頰,發現滾燙得嚇人。


    “唐十……”唐階緩緩睜開迷蒙無神的雙眼,察覺到一陣涼意貼在臉上,忍不住伸手握住,臉頰來迴蹭動。


    蛇性淫,毒已入體,盡管及時清理幹淨,但依著對方孱弱的身體,哪怕是隻有一絲一縷的殘餘也無法抵抗過去。


    唐十抿緊了嘴唇,控製著翻湧的情緒,抬手解下腰間的腰帶,迅速褪下身上的衣袍,俯身靠近,“屬下,幫您……”


    身前的手指緩緩扯開唐階衣襟的一瞬間,裸露的皮膚接觸到空氣中的冷意,他闔目舒了口氣,不自覺抬手順著撫上毫無遮掩的光滑手臂時卻驀地一頓。


    昏沉的大腦快被洶湧的熱意所吞噬,殘存的理智令唐階咬緊牙關,堪堪保住了一分清醒。


    麵前這個人,是原劇情中與主角走到最後,亦是對方喜歡的人……


    “不要……”唐階提起一口氣,猛地拍開置於身前的手掌,側過身大口唿吸,鼻尖滲出絲絲冷汗。


    唐十目光怔愣地跪在他麵前,呆滯地維持著姿勢,被拍開的手背上隱約浮現一抹紅痕。明明對方的聲音是那麽的輕,卻仿佛一把錘子狠狠砸到他的耳朵裏,也砸到他的心間。


    是他的錯,是他不自量力,想到先前那一次,誤以為自己的身體也可以替對方紓解,卻有意遺忘上次的親近不過是因烈酒作祟。


    而低微的自己竟然會因那次親近而生出幾分可笑的妄念,早該明白對方如此金尊玉貴,豈是自己這麽一介卑劣肮髒的人可以觸碰……


    唐階蹙緊了眉頭,渾身像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一頭墨發濡濕散開在黑色衣袍上,幾縷黏在額間和臉側,閉起的唇邊緩緩溢出了鮮血。


    唐十見狀思緒全無,伸手碰到對方的身體時卻被再一次拒絕。


    唐階已無力抬手拍開,隻能半闔著空洞的眼眸,力道微弱地試圖推開身上的人,“不要……”


    唐十的眼瞼狠狠顫動了一下,深吸口氣,不顧對方的推拒撩開衣袍,隻一眼便紅了耳根。垂眸看著自己那粗糙的指腹,沉吟片刻,摘去臉上的麵具,緩慢卻又堅定地低下頭去。


    猝不及防的感覺令唐階瞬間睜大了眼睛,大腦一片空白,手指無意識攥緊底下的頭發,嘴唇死死咬住。


    山洞外雨聲不停,安靜的洞內纏綿曖昧的水漬聲漸起,良久才緩緩消失。


    唐十抬起頭,擦拭掉唇邊的痕跡,直起身子垂眸看著身下喘息不已的人,此刻漂亮到極致的桃花眼尾還沾著一點曖昧旖旎的薄紅,眼波流轉皆是風情。


    為其仔細收攏好衣袍後,唐十起身穿上自己的衣物,瞥見被他扔到一旁的鳥兒,走到洞口處理幹淨才走迴對麵的位置坐下。


    唐階緩過心神,聽著腳步聲離去又迴來,默默抿了下唇,半晌,嗓音略有些沙啞的開口道:“方才的事情,你都忘了吧。”


    握著樹枝的手指瞬間收緊,指腹用力泛起了白,唐十緩緩垂下眼睫,不過是聽到意料之中的話語罷了……


    “屬下明白。”


    安靜的山洞沉寂許久複又響起聲音,對方的語氣如往常一般冷靜平淡,沒有變化,可唐階不知為何莫名聽出了一股憂傷,喉間酸澀,半晌合上了眼。


    一夜過去,雨勢漸停,昨晚發生的一切仿佛隨著升起的太陽而消弭於無形。


    唐十背起低燒中的唐階,飛身掠出山洞,行至午間時喂他吃下果子後又繼續探尋。


    唐階幾乎衰微的唿吸輕輕打在對方的脖頸上,在他即將陷入昏迷時,隱約聽見了一陣唿喊聲。


    “是小少爺!!!!!”


    “快來人!!!”


    太陽高高掛在天空,溫暖的日光照射著大地,一處僻靜的院落中仆從來往不斷。小廝送走大夫,丫鬟端著溫水進屋,人人皆神色凝重。


    一位麵容如玉,溫潤俊郎的青年坐在床榻邊上,分明是二十幾歲的年紀,可頭上竟已有了好幾縷花白的發絲,眼下青紫,明顯是幾日未曾好好休息。


    而他的麵前,悄無聲息躺在床榻上的則是一位臉色蒼白幾近透明,毫無血色的嘴唇緊抿著,一身純白褻衣配上那一頭墨發,整個人宛若冰雕的雪人兒一般。


    青年的目光緊緊跟隨著另一位腰間插了把折扇,眉頭緊蹙的青年而走動,待那位青年收迴施針的手,語氣焦急地問道:“如何?”


    “身上的外傷好在得到了及時救治,上點藥過幾日便可痊愈,隻是他後腦上的傷壓迫到了神經,凝成一個血塊,致使他失明……”陸行之將針收迴藥包,拿起帕子擦了擦額上的細汗,沉聲應道,“眼睛這事急不得,我先開點藥讓他服下,消了頭上的傷再說。”


    “好。”唐玉一聽搭在床沿上的手指攥緊,低下頭低聲應道。


    “烈陽灼目,光線刺激容易對眼睛造成傷害,日後為他眼前蒙上一條白綾。”陸行之歎息道。


    如此漂亮的一雙眼睛,不僅變得暗淡無光,日後還要蒙上這麽一條東西,當真是暴殄天物,可惜極了……


    “好。”唐玉木然地點點頭。


    在此之前他已聽過太多大夫無能為力的說辭了。


    陸行之觀他此刻魂不守舍的模樣,本欲與他討論接下去的事情,沉吟片刻無聲歎了口氣,提著藥箱出了房間。


    “莊主。”鳴夏端來一盆溫水,邊上搭了條帕子,眼見唐玉眼也不眨地望著床上的人,擔憂的同時不禁有些悵然。


    唐玉迴過身,抬手浸濕帕子又擰幹,輕輕為床上的人擦拭著臉頰和手指,擦到那些斑駁傷勢,又擦到腕間那兩個深深的血口時,緊繃的額角突起,忍耐著緩緩偏過頭去,眼角閃過一抹濕潤的瑩光。


    “你且下去吧。”


    “是。”鳴夏一怔,隻好微微俯身,行禮轉身退下,偌大的房間隻剩下對方和床上的人。


    “他一個連喝藥都會喊苦的人,怎麽受得了這些……”唐玉望著床上的人,雙手緊緊握著他的手掌,語氣輕緩地說道。


    隱匿於黑暗角落的一個身影無聲落下,聽見這句話時仍是保持垂眸的姿態,隻是麵具下的嘴唇抿直。


    唐玉摸了摸手裏煨了許久卻仍是冰涼一片的手,“你追隨他而去,卻護不住他……”


    唐十屈膝跪地,“屬下自去領罰。”


    唐玉沉默不語,輕揚了下指尖。


    唐十得了示意,卻沒有立即起身,垂下的眼瞼顫動了一下,撐在地麵上的手指緩緩收緊,“屬下鬥膽,望莊主允許屬下等到小少爺醒來再去。”


    唐玉聞言側頭睨向他,唇邊含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從一開始的滔天怒火到如今的冷淡麻木,不過是經曆了心尖上那最柔軟的一點被強行剝離的痛苦,再到看見麵前這人奮不顧身的一躍。


    “你不過隻是一個滿身血汙,生在泥底的影子,怎麽敢去試圖沾染他呢?”唐玉一字一句地緩緩說道,目光冷靜而銳利地盯著他。


    “屬下不敢。”唐十應道。


    如此低賤的身子能得對方片刻的垂青已是何其幸運,又怎敢肖想其他……


    “罷了……”唐玉沉默看了他一會兒,半晌,開口道:“這一次便免你刑罰,起來吧。”


    “多謝莊主。”唐十應道,起身立於一旁。


    唐玉不自覺地蹙起眉,抬眸打量了他一番,察覺到屋外有人過來,緩緩咽下了話語。


    “扣扣扣”一聲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唐玉唯恐驚擾了床上的人,緩緩鬆開手掌,將其的手指掖迴被褥裏,起身走至門口,打開一看發現是鳴夏。


    “何事?”


    “迴莊主,啟嶺山的少山主來了,正在前廳與風夷穀少穀主談話。”鳴夏俯身恭敬說道。


    “知道了。”唐玉頜首,迴身看著床上仍未有反應的人,餘光瞥向屋內的另一個人,靜默半晌,輕輕關上房門與鳴夏一同離開。


    屋外的兩人已經遠去,置於黑暗中的人慢慢抬起頭,目光貪婪而克製地望著床上的人。


    正在前廳與陸行之談話,從他口中已經得知情況的沈祁一見唐玉的模樣,仍是心下一跳,隨後揚手讓身後端著各種上好藥材補品的小廝上前。


    “多謝。”唐玉偏頭示意鳴夏接過,隨後一個丫鬟從外間遞來茶水。


    “你我之間的交情不必說這些。”沈祁搖了搖頭,“此次前來除了是來看望小寶,還有另外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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