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整個肩膀懈下來:「謝謝。」


    「不客氣。」


    林落落跟著醫生出去取報告了,病房內隻有兩人。


    盛以澤拉來椅子旁邊坐下,目光靜靜地看著病床上的人。


    頭部包紮著紗布和布網,小臉慘白,一臉病態,顯得那五官更小巧脆弱了。


    盛以澤兩手相抵,撐著額頭,垂眼,深唿吸著。


    因為害怕,整個胸腔都在瘋狂震動的心跳,終於慢慢迴到原處。


    他深唿吸一口,抬眼,注視著病床上的人。


    她是因為救他,才被那男人一拳砸在太陽穴。


    那一拳對方用盡了全力,她這小身板根本遭不住,直接暈了過去。


    林落落迴來的時候,看見盛以澤坐在窄小的椅子上,上半身微弓。


    背影落寞懊悔。


    她冷嘁了聲,走進去:「報告上確定沒什麽問題,醫生給歲歲開了幾天的點滴,先在醫院住幾天。」


    「學校那邊,我已經替她請好假了,她隻需要在醫院好好休養就行。」


    盛以澤嗯了聲,目光還是一瞬不瞬地看著床上的桑歲。


    林落落把報告單放在床尾,沉默了幾秒,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麽,但最後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算了。


    桑歲喜歡他,想必也不希望她罵他。


    更何況,桑歲是為了救他才這樣的。


    他也沒錯。


    林落落輕嘆了聲,看了眼手機時間。


    「學校門禁時間快到了,我先迴學校了,明天再來看歲歲。」


    男人置若罔聞,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林落落無奈地撇了撇嘴,轉身離開。


    剛走出病房,剛好碰見陳奕和鄒勁過來。


    「你要迴去了?」陳奕上前問。


    「嗯,學校有門禁,我得迴去。」


    「我開車送你。」


    「不用不用,太麻煩了……」


    「麻煩什麽。」陳奕自然地接過她手裏的包,吩咐鄒勁,「那事你跟盛哥說下,打人的那個男人已經被送去派出所了。」


    鄒勁很擔心桑歲,頭也不迴:「知道了。」


    陳奕看向林落落,笑:「走吧。」


    「謝謝。」


    「跟我客氣什麽。」


    林落落笑笑,沒說話。


    陳奕有點疑惑,側額看了她一眼:「你這人性格……還是讓人有點琢磨不透啊。」


    「?什麽?」


    「來的時候在車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這會兒怎麽這麽安靜,被桑歲的事嚇到了?」


    確實是嚇到了。


    但也不全是這個原因。


    在車上他說她是社牛,其實她不是。


    她是社恐。


    隻有熟人在場,她才敢對不太熟的人……比如眼前這個男人,話突然變多起來。


    而她認為那個在場的熟人,是桑歲。


    因為一開始,桑歲才是他的朋友。


    如今隻剩下他們兩人,突然沒話題,顯得有點尷尬了。


    林落落看向陳奕,半開玩笑道:「可能是因為……我困了。」


    「……」


    -


    打人的那個男人被陳奕和鄒勁兩人一起送去派出所了。


    郝竣他們得知盛以澤這邊出了事,紛紛說要過來看看,但都被陳奕拒絕了。


    當時那聚會是私人的,隻有宴請卡才能進去。


    那個男人他們不認識,卻能進來,想必是哪個被郝竣邀請的人順帶帶進來的。


    把那人送去派出所的路上,陳奕和鄒勁也對那個人威逼利誘,逼問他到底是誰,誰指使他這麽做的。


    那人什麽都沒說,隻說恨盛以澤搶走原本屬於他的東西,說要讓盛以澤去死。


    問不出什麽東西,以防他逃跑,陳奕和鄒勁隻好把人送去派出所,等候發落。


    「事情大概是這樣。」鄒勁說完,瞅了眼盛以澤,發現他還在看著病床上的桑歲。


    「桑歲妹妹她……」鄒勁喉頭滾了滾,擔心是他不想聽到的結果,「情況很嚴重?」


    盛以澤身形一頓,半晌才出聲:「輕微腦震盪。」


    「那她怎麽還沒醒?」


    「她身子弱,那一拳傷的不輕,被打暈過去的。」


    鄒勁一臉怒火無處發,又問盛以澤幾個跟桑歲有關的問題。


    盛以澤一直坐在那兒,時不時迴一下,跟丟了魂兒似的。


    鄒勁在醫院守了一會兒,見夜深,便離開了。


    -


    夜裏兩點,桑歲突然發起高燒來。


    盛以澤感覺到她體溫攀升,是在給她額頭換藥的時候,指腹觸摸到她皮膚才發現的。


    他神色一緊,伸手探了探她額頭。


    很燙。


    盛以澤摁響床頭的唿叫鈴,幾名護士連忙趕過來。


    護士給桑歲做了簡單的檢查,發現她是因為腦震盪的應激反應才導致的發燒。


    最後給她打了退燒針,護士便退出病房了。


    病房靜謐,有月色投進來,在地上窩成一隅光亮。


    盛以澤手輕輕搭上她手背,實時監督她的體溫。


    擔心影響她休息,病房內隻開了一盞地燈,室內的昏暗被清涼月色驅散,亮了一些。


    退燒針打下去一個多小時,她體溫還是沒下降多少。


    她唿吸很淺淺,淺到快察覺不到。


    男人緊緊注視著病床上的人,心頭漫過五味雜陳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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