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錦城中的一景一物仿佛有生命一般,靈動非常,不似大部分普通幻境那麽呆板。


    就算有仙樂幻陣的天階法寶加成,這種真實度也不是以現在江堯的修為能夠構建的出來的。


    許迢迢可不知道自己十幾年來在錦城作威作福滋潤的小日子被別人盡收眼底。


    自從時雪遠嫁之後,不過兩三個月,錦城的氣氛一下子就由原來的熱鬧變得蕭瑟起來了。


    據說是中央在經過長久的拉鋸之後終於要和蠻夷人開戰了,故而當年的科舉自然也就取消了。


    戰事眼看著一觸即發。領兵的正是她的姐夫誠王,時雪一去再也沒有音信,許父的頭髮又白了一半。


    大戰在即,病重的蕭小姐病倒是好了,但是誠王遠在前線自然也不可能去上趕著擾亂軍心。


    因此蕭小姐依舊待嫁閨中,不過到底是準王妃了,病好之後每日巴結她的閨中小姐不知多少。


    秋笙就每日上門探望,到最後二人竟然關係好到夜夜同寢。


    據說是「見到蕭小姐便像見到自己遠嫁的時雪姐姐,無論如何請讓她陪伴在身邊」。


    許迢迢也是看呆了,好一個替身文學姐妹情深。


    秋笙如此伏小做低,一是因為巴結蕭文泠的準王妃身份,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時雪出嫁幾乎把整個許家掏空了。


    以往許家豪富,加上她自詡才貌不輸他人,養成了她自矜又眼高於頂的性子。


    現在家中財產幾乎被時雪全部帶走,她隻有依靠蕭文泠的手中人脈才能為自己謀得一個好夫家。


    好在秋笙的舔狗行為很快得到了蕭文泠的迴報,在這局勢緊張之時,蕭文泠竟然舉辦了一場文會邀請各位尚未離開錦城的舉子來參加。


    也就是蕭文泠的身份是知府之女和未來的王妃,才能這樣恣意妄為,不然早就被人罵不知民間疾苦了。


    秋笙才不管蕭文泠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呢,反正她是如願以償了,似她這般商戶女,最好的結局就是貼上大筆嫁妝嫁個官宦人家。


    然而現在家中被時雪掏空了,掏不出嫁妝的她隻能從舉子裏大浪淘沙找尋潛力股了,起於微末的夫妻情分總不會太差。


    秋笙盼望的文會很快就到了,那日她著一身昔日許父在異域經商為她買來的霞彩雲霧留仙裙,裙擺隨著她的走動閃出光彩溢目的光。


    秋笙本就長的秀麗婉和,在精心打扮後更是貌如天仙,以往有些體弱的她那日出門前卻明艷的讓許迢迢移不開眼。


    不料那就是許迢迢見到秋笙的最後一麵了。


    心機雖重從未將她當作姐妹的秋笙,溺死在了蕭府的荷花池中。


    據說有個張姓書生下去救她,也沒有再上來。


    許家三女,一死一遠嫁,許父受不了這打擊自此臥病在床。


    秋笙下葬那日,空中飄飄揚揚下起了小雨,許迢迢撐著一把油紙傘站在秋笙的墳前。


    樹倒猢猻散,往日時雪與秋笙雖然波折不斷但是總歸家裏熱熱鬧鬧的還有人氣。


    如今眼看著偌大的許府,花銷無以為繼,又遣散了一批僕人,就剩她與許父相依為命了。


    「許小姐。」


    許迢迢轉過身看到一俊美的白衣男子正站在她身後不遠,臉上一片悲傷之色。


    「你是何人?難道是秋笙的故人?」


    許迢迢見這男子臉上的悲傷不似作偽,但是她記憶裏從未見過此人。


    「許小姐,笙兒死的冤啊。」那白衣男子說到苦楚之處頓時流下兩行清淚來。


    「你,你說什麽?你說三妹是?」許迢迢不可置信的握緊手中的油紙傘,青筋畢露。


    「在下雲子晉,其實,我與笙兒早已情投意合,不過我家境貧寒原想著等到金榜題名便來求娶。」


    「結果,今年科舉又不成了......笙兒才央著蕭文泠辦了場文會,替我,替我揚名。」


    說到後麵,白衣男子雲子晉似乎對此非常難以啟齒。


    「那三妹的死到底是怎麽迴事?」


    許迢迢將手中的油紙傘丟開一把揪住雲子晉的衣領,冰冷的雨絲打在她的臉上,晶瑩的水珠滑落,雲子晉分不清那是雨水還是她的淚水。


    「那救人的張姓書生,名叫張汝玉。是蕭文泠的表哥,貪圖笙兒的美貌,於是蕭文泠就故意設計笙兒落水讓他去救她。沒想到當時場麵過於混亂......」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多謝。」許迢迢失魂落魄的放開雲子晉的衣領,跌跌撞撞的往許府走去。


    許家本就一商戶,僥倖得了首富的稱號,現在也日漸式微,連維持現狀都不能。


    何況害死秋笙的蕭文泠身份貴重,她又能怎麽辦呢?


    「許小姐,許小姐!」身後的雲子晉大聲的喚住尚未走遠的許迢迢:「雖然笙兒與我沒有成親,但是在我心裏早已將她當做未過門的妻子。」


    「匹夫一怒,雖不能血流千裏,但是捨去我這條賤命,至少能為笙兒報仇。」


    雲子晉說完直接跪在許迢迢麵前磕頭道:「許小姐,我知道我的請求對你來說有些為難,但是請你幫我。」


    「隻要幫我把蕭文泠約出來即可,無論事成與否我會將此事一力承擔,絕對不會危及到許府。」


    雲子晉深深的跪伏在地上,逐漸下大的雨將他身上的白色長袍打濕,看起來分外狼狽,哪有一開始的翩翩君子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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