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兒從小把他養大, 不說能了解他十分心思,五分總也是有的。看他這樣, 哪能不知道是在避重就輕。


    琪兒嘆口氣,「你汗阿瑪昨日和我說你心思不在讀書上, 我還不信。可今天看你這樣,我倒想知道了你一個阿哥能有什麽為難的事嗎?」


    胤祚心虛低著頭,他最近在學業上的確十分疏忽。他是真的有些迷茫了, 不知道自己在這裏今後的路該怎麽走。


    「額娘,對不起。兒子辜負您對我的期望了, 今後我一定會努力的。」胤祚沮喪的說道。


    琪兒見慣了胤祚之前的桀驁不馴,此時他的低頭反而讓她心軟了。於是她又溫聲細語道,「額娘知道你長大了,有些事覺得自己可以拿主意了。那你告訴額娘你在心煩什麽, 額娘隻聽聽好不好。」


    胤祚聽了不免腹誹, 他要真是什麽都能自己拿主意就好了。其實他也想把自己最近想的那些離經叛道的事情都告訴額娘, 可他知道也許這樣隻會給她增加煩惱。


    於是他不免開始日日想,自己到底該怎麽做。才能有一個兩全的法子,能讓他和他的親人都能接受自己的不同。尤其是他汗阿瑪,他到底該怎麽勸說他呢。


    琪兒看胤祚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心想這孩子怎麽小小年紀就心事這麽重了呢。雖說宮裏的孩子都早熟,可胤祚他從前不是這樣的。


    「額娘,如果我說自己不想像四哥那麽早娶福晉,不想一直待在皇宮呢。」胤祚終於還是沒忍住,把他心底那些想法都說了出來。


    琪兒聽了他的話,心裏更是大感震驚。這孩子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啊,「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你的身份就決定了你該做什麽事。雖說我從來不強求你們,可胤祚你該明白有些事情是你必須去做的。」


    琪兒語重心長的一番話,胤祚聽了後還是沉默。他能不明白嗎,可他就是不甘心。難道他來這裏,就是為了做一個別人眼中的阿哥嘛。


    胤祚片刻沉默後,還是反駁道,「額娘,我知道您覺得我大逆不道。從前學醫已經是你們對我的寬鬆了,可是我真的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的兄弟們他們為了什麽,您肯定也清楚。可是我隻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您寵了我這麽多年,能不能再疼疼你這個不成器的兒子。」


    琪兒聽了他這番話,眼眶都忍不住泛紅了。是啊,她一直寵他,這個無法無天的性子大概和她也有關係。可就算她同意了,皇上呢?康熙能接受自己的兒子這樣嗎,琪兒心裏這樣想也就問了出來。「就算我不管你,那你汗阿瑪呢?到時候他發了怒,你又該怎麽辦?」


    胤祚看她心裏鬆動了,又嬉皮笑臉道,「不是有額娘您在嗎,汗阿瑪最寵您了。再說了,汗阿瑪那麽多兒子,多我一個不成器的東西又算什麽呢。」


    琪兒聽了他這話,有些沒忍住笑罵道,「你這混不吝,還敢編排你汗阿瑪。就算他兒子多,可他對你多好,你難道不知道嗎?」


    看額娘忍不住護上了,胤祚還有些感嘆,他這額娘可真是對他汗阿瑪打心眼裏好呀。於是雙手握拳,擺出求饒的姿勢道,「我知道汗阿瑪對我好,額娘對我也好。所以你們肯定不會捨得我這麽一直不開心的對不對,就滿足了兒子的心願好不好。」


    琪兒聽他這麽說,心情立刻又多雲轉陰了。這孩子怎麽就會有這些大膽的想法呢,他四哥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是個再規矩不過的人了。他這是吃錯藥了,有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就不應該心軟同意他一個阿哥學什麽勞什子醫。


    琪兒現在真是腸子都悔青了,可也已經於事無補了。


    她嘆口氣,無奈問道,「你真的決定了,那你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麽打算的?」


    胤祚一聽,有突破。於是連忙開口道,「兒子問了劉承儒師傅,他說會再去四處走走治病救人。兒子也想跟著去,看看我朝的大好河山。」


    琪兒聽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她這個兒子從小聰慧,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可沒想到,如今他想要的偏偏是一個阿哥最不需要的。


    她該怎麽辦呢,不同意,她知道胤祚的性子。他從小想要的東西,想方設法也會拿到。可同意了呢,皇上那裏該怎麽辦。


    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看著胤祚殷切的眼神。她也隻能說道,「這件事你讓我好好想想吧,胤祚你該知道你想要的很難。」她說完又深深嘆了口氣,不知道該如何了。


    胤祚也有些難過,他知道自己有些強人所難,也很自私。可他真的太盼望自由了,而他也不想去參與以後的權利之爭。


    母子兩個接下來的時間,一起吃了一頓沉默的晚膳。下人們也都看出了主子們心情不好,做事越發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慎惹了主子生氣。


    就在這沉悶的氛圍中,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用完晚膳,琪兒就讓胤祚先迴去了。至於他說的這些事,她隻說自己會好好想想。又叮囑他功課還是要好好完成,胤祚點點頭,琪兒才放他離開。


    胤祚走了之後,琪兒表情比剛才還凝重。她讓人服侍了自己洗漱,穿著褻衣讓人都退了下去,隻留下了王嬤嬤。


    王嬤嬤跟著她這麽多年,兩人名義上是主僕。可實際上琪兒早把她當做長輩了,她有什麽事沒有王嬤嬤不知道的。


    這次胤祚的事,她也不知道該如何了。等人都下去了,琪兒才問道,「嬤嬤剛才可都聽到六阿哥說的了,你說我應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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