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嫿被抬進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屋子。沈嫿一進去就感覺到撲麵而來的暖氣,心想這種溫度很適合人生存,她恨不得每天都是這種溫度。


    冷然給沈嫿把大氅拿進來,掛在衣架上。


    床上趴著的沈嫿不作聲,死死摳著自己的冪籬,嘴裏還小聲嘟囔著什麽,這看得冷然心驚膽跳。


    沈嫿摳的好像不是冪籬,摳的是他家主上的血肉啊。


    冷然放好大氅之後,像是沒看到沈嫿的動作,他板著一張嚴肅的臉,說:「沈姑娘就先在這裏住下,主上已經請了人來給姑娘養身。」


    沈嫿摳冪籬的手頓住,她轉頭問:「不是說好去汝川麽?怎麽聽你的話,倒像是要在定南王府久住?」


    冷然不看她,反而是盯著門口,「姑娘有所不知,王爺無意間尋到個遊醫,說是能幫沈姑娘調理身子。」


    沈嫿嗤笑一聲,將冪籬扔到床邊,語調上揚,「我看他是早就打算好了吧,就等著我入套。」


    沈嫿語氣驟冷,「我要見他。」


    冷然兀自說道:「沈姑娘也不必擔心,這王府人少,不會有些個流言蜚語,王爺現在些許正忙。」


    冷然邊說邊往外退,「不過,王爺會來見沈姑娘的,沈姑娘先歇息,冷然退下。」


    冷然轉身跨步、關門,一氣嗬成。


    沈嫿倒是沒在意冷然打的馬虎眼,她暗自思付,祁珩將自己帶來王府作甚?她是宣王幕僚,現在也任了官職。


    祁珩同宣王本就是水火不容,祁珩那邊的人聞此會怎麽想?會不會同祁珩生出異心?


    自己雖然行動不便,但是放自己入府便是埋下了隱患,他不怕自己給宣王通風報信?


    「小姐!」


    沈嫿接下來的思路全被這一聲小姐給驚沒了。沈嫿迴頭,就見映竹眼睛紅紅的,提著個盒子跑了進來。


    映竹把盒子放在桌上,自己人飛來了沈嫿床邊,映竹握住沈嫿的手,「小……小姐。」


    映竹的眼淚啪嗒啪嗒的跟不要錢一樣往下落,好像就是不要錢。


    沈嫿怔了一會,迴捏了捏映竹的手,「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映竹抽噎著說不成話,她臉轉到一邊,用手狠狠拍了拍胸口,然後深吸一口氣說:「宮裏的事情早就傳出來了,宣王殿下擔心姑娘在外無人照料,便派我跟著映雪姑姑來尋小姐。」


    沈嫿驚詫,「映雪?」


    映雪也跟了過來?


    門外的映雪聽到動靜,她緩步進來,「奴婢映雪,見過小姐。」


    沈嫿眼神驚疑,「無事,先下去吧。」


    映雪復又退出去。


    映竹不懂沈嫿心中所想,見沈嫿表情凝重,啞著聲音問:「小姐,不想讓映雪姑姑來麽?」


    沈嫿收迴思緒,打岔道:「你拿了什麽過來?」


    映竹擦了淚,起身去拿盒子,「這是映竹做的棗花酥,昨日做的,可小姐沒迴來。」


    映竹剛打開盒子,沈嫿就聞到了棗花酥的油味,她眉頭微蹙,「映竹,我現在吃不下。」


    隨後她又覺得這話說的不好,見映竹端著盒子要出去,便出聲攔住背影落寞的映竹,「放在這裏吧,我晚些時間再吃。」


    映竹臉上炸出笑容,陰雲都揮散了,她放了盒子,跑過來跪在床邊。


    雙手托著腮,用一雙微紅的杏眼,眨巴眨巴地盯著沈嫿,「聽說小姐做官啦?」


    沈嫿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著,盡量讓自己不再動彈,她語氣慵懶,「很驚訝嗎?」


    映竹眼神混雜著不可置信,瘋狂點頭,「很震驚啊,小姐是第一個任官的女子呢!」


    「不對,」沈嫿捏著枕頭,「我不是第一個做官的女子。」


    映竹不假思索說:「不可能啊,映竹沒聽說過還有哪位女子在任官啊。」


    映竹說完就一直盯著沈嫿,想讓她告訴自己答案。


    沈嫿閉上眼睛,神色放鬆,隻留了一句,「自己猜。」


    冷然兩步就溜到了祁珩的書房。


    「主上,沈姑娘好像不知道我們不去汝川了,方才還在問屬下。」


    書案上的祁珩揮筆在寫著什麽,他聞言頭也未抬,「她早晚會知道。」


    祁珩抬眼看向冷然,「你告訴她了?」冷然低著頭沒講話,祁珩又繼續寫自己的,「你那不是上趕著挨罵嗎?」


    冷然心想,他也不知道祁珩沒告訴沈嫿啊,要不然他怎麽會選擇去撞槍口。


    祁珩見冷然眼神放空,問:「還有事?」


    冷然迴神,哦了一聲,「宣王把沈姑娘原先的兩位婢女送過來了。」


    祁珩放下筆,靠在靠背上,翹起了腿,「宣王這是有多不放心啊,這麽大一個王府還缺婢女不成?」


    可確實是缺啊!冷然自己抱怨,偌大的定南王府卻沒有幾個婢女,連侍衛都沒幾個。


    因為祁珩喜歡清靜,就把各方人送來的舞姬啊、侍衛啊什麽的都迴絕掉了。


    現在宣王見縫插針,答應沈姑娘暫住定南王府,可又送來兩個侍女,那不明擺著往定南王府安眼線嗎?


    祁珩摩挲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這樣也好,那個小低個頭的沈栗不在,能有近身人陪著,也挺好。」


    冷然搞不懂祁珩,他隻覺得他家主上為了沈嫿過得好,啥危險都不顧了。


    冷然靈光一閃!腦中的筋突然就搭對了。他眼神意味深長,但是臉確是板著的,祁珩看著他,活像一個麵癱之人做了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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