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聽到砰砰的聲音,他稀裏糊塗地說:「師尊,你的心跳好快。」


    柳閑已經反應過來自己有多衝動,自暴自棄地迴答:「我剛剛以為你要死了。」


    師尊擔心我。謝玉折顫顫巍巍地撫上自己的心口,虛弱道:「啊……我的心也跳得好快。」


    柳閑道:「閉嘴。」


    謝玉折又無力地閉上眼,小聲說給自己聽:「我就知道,師尊不會不要我。」


    「……你成天在想什麽?」趁他閉著眼睛,柳閑當著所有人的麵冷睨了顧長明一眼,垂眸對他說:「我還在家給你煎了藥,你必須和我迴去。」


    「好,我們迴家。」謝玉折甜絲絲笑著,眉眼彎彎,臉頰仍是紅的。


    第077章 她的遺物


    沒多久謝玉折便說要下地了, 柳閑見他明明渾身都是軟的卻仍嘴硬,隻好把他放下來,滿臉鄙夷地牽著他。


    他一邊攙著謝玉折, 一邊悄悄,掀起一陣微風,吹動他腰掛的小鈴鐺, 問:「你為什麽要戴著它?很容易暴露自己。」


    謝玉折想了想:「他們說,母親在世時曾為我戴上長命鎖,可後來鎖壞了,隻剩了這個鈴鐺,所以我一直帶著它。但從前為了不被敵人發現,大多數時候我都把它放在芥子袋裏,不會取出來。」


    哦?現在捨得放出來了?現在不怕被發現不怕死了?


    柳閑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隨口道:「長命鎖, 長生玉,就連額帶上都繡著長生的仙獸,他們真疼你。」


    他們……應當是很疼我的。


    想到自己毫無印象的母親和常年不見最後自刎而死的父親,謝玉折沉默了好半晌;而柳閑在看著那鈴鐺胡思亂想,琢磨著他那把長命鎖好像是我給他打的吧。


    就是那把在謝玉折滿月宴上,他親手打來,謝鎮南卻不要他親自送上的那一把。


    寂靜許久後, 卻見趙元修一瘸一拐地趕了過來。


    「我的劍。」他把腰間佩劍取下遞給謝玉折,直著身體, 嘴角都快冷成一座硬拱橋。


    謝玉折轉而看向柳閑,看到他毫不在意地打了個嗬欠。


    他沒有接下這柄通體純黑的劍, 不失禮數地朝趙元修行了一禮:「仙君,你不必給我。」


    他沒有拿走別人劍的想法, 他手上和柳閑一同在遺塚得到的劍才是珍貴無比。答應決戰時他隻是想,若不能打敗趙元修,便不能奪魁,不能奪魁,便拿不到菩薩針。他修劍就是為了達到柳閑的心願,柳閑的心願是拿到菩薩針,要是連這都不能實現,他還有什麽留著劍的必要?更何況柳閑討厭的人他也討厭,不如破釜沉舟,全力一搏。


    雖說不願做懦夫亦不欲做莽夫,從不信直覺的他又一次依賴著自己的直覺。冥冥之中他覺得自己並非毫無勝算,而後他勝了。


    想到自己竟然被眼前這個青年威懾打敗,自作自受地失了臉麵,趙元修的臉更臭了,明顯是不服氣地說:「願賭服輸。」


    柳閑道:「可我們家不需要切菜的刀。」


    而後他又像沒說過先前那句話似的,語重心長地說:「元修仙君,劍修的劍比人還重要,你的劍築著你的道心,倘若失了道心,淪為殘廢都是輕的,而且實在顯得太謹慎,下次用命也比用劍好;還有,身體大事不可兒戲,仙君,以後不要也亂吃斷續散了。」


    雖然不知道趙元修為什麽莫名其妙就要決戰拿到謝玉折的劍,也不能確認究竟是誰讓他吃了那一粒斷續散,但顧長明對這場比試的態度卻是顯而易見的,畢竟趙元修半邊臉上明晃晃的一道血紅的巴掌印。


    頃刻間趙元修如鯁在喉,可他無法反駁,陰沉的臉色如同置身冰窖:「我不認為自己麵對謝玉折需要吃那種東西,主動服藥,有辱宗門顏麵。」


    「不是你?」柳閑飛速地接了話:「那便是清水芙蓉般的紙意仙君不小心把藥加進了你的飯食裏。」


    趙元修頓時怒了:「我和紙意一同長大,受禮義教導,他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


    「那便是吧。」


    偽君子最愛講仁義禮智信,柳閑覺得自己多費一點口舌都是對光陰的極大浪費,他寧願坐在地上數螞蟻也不願再和這種人說半句話,便牽著謝玉折,召出不周,化成寒鏡,走進去之後蹭的一下就沒影了,留趙元修一個人兄弟情深,還在原地為弟弟辯駁。


    出了比武台,一旁便停著他們的馬車。而方霽月撐著把油紙傘,亭亭玉立,見他們來此,便道:「蘭亭。」


    我隻是想迴個家,怎麽一路上老是遇到人?


    柳閑詫異地說:「方宗主,若我沒有記錯,您現在還應該在浮空台上。」


    方霽月將垂落的紅線繞著纖細的手指纏了好幾圈,指節上下活動時,其上的紅絲仿佛就牽動著無數人的喜怒哀樂:「白日短短,我不願浪費在既定的事上。若在那高台上的不是人偶,那我此刻也無法等到你們了。」


    剛才在鏡湖玉宴比武場上操持一切的人,竟然隻是一個人偶?她和方霽月完全一致,柳閑都沒有看出半分差池。


    方霽月是個聰明到危險的人,柳閑總覺得她比自己這個提前看過劇本的人知道的事情還要多。既然她說既定之事……難道她知道今日謝玉折能夠奪魁?


    方霽月手中一根細線纏上他的指尖,刺破他的手指後沾上了血,細線像有了生命一般驟然變得赤紅。那紅絲像是和方霽月血脈相連,她感受片刻,說話時都像在唱一首詠蓮的曲,她不帶偏頗地評價道:「用本命武器做賭注,那小弟子的確道心不堅。可是,蘭亭,我的無情道心如今也快比你的堅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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