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繼續餵我,眼神有些專注,一麵又開口道:「陛下真的不見來使麽?」


    「不見。」


    顧行秋沒問了,過了好半晌他又開口:「陛下......感覺如何?」


    身體也漸漸恢復了力氣,湯裏的暖意蔓延至全身,我偏過頭示意不喝了,問:「什麽感覺如何?」


    顧行秋輕輕地放下碗,用柔軟的毛巾為我擦拭嘴角,動作有些溫柔,道:「身體可有什麽不適麽?」


    我略為訝然地抬眼,心想莫不是這今天的太陽是從西邊出來,往常顧行秋與我做完,除了例行抱我清洗,怎麽還會管我適不適?


    甚至床祉之間,這人獸性大發起來沒個節製,有時時常會弄傷我,卻也還當成惡趣味一般,變本加厲。


    「陛下如今武功盡失,臣怕昨夜難耐間傷了陛下。」他聲音裏有一絲自譴。


    我搖了搖頭,心想還真是感激他的「無微不至」。


    身下從剛才起便有些異常,我頓時明白了幾分,難以置信道:「你為我上了藥?」


    顧行秋的臉突然紅了,垂眸輕聲道:「嗯。」


    「......」


    「一年未曾行事,自然應該小心些。」


    「你......」我難言道,「你......」


    顧行秋突然輕聲咳了咳,道:「對了,北狄王使臣此番,似乎是來商議和親之事的。」


    我愣住了,心中湧起一股不安,「和親?和誰?」


    顧行秋看著我,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求娶文君公主為妻。」


    「異想天開,」我蹙眉,「誰娶?赫胥嬴?北狄王會樂意自己侄子娶映萱?」


    「不是,」顧行秋也有幾分失語,「是北狄王自己。」


    「他怎麽不看看自己什麽玩意兒?!」我難以置信,「他一個老頭子!」


    「臣不知,不過興許是北狄王年老神智昏聵,他在北狄倒是有數不盡的年輕美人兒,花言巧語下異想天開了也有可能。」


    我搖了搖頭,對北狄皇族的了解又上了一個層次。


    「我聽你說,不是和赫胥嬴談了樁生意?」我不經意間提起,「怎麽來使裏沒聽你說過這突厥王子?」


    「興許過幾日便到。不過也可能此人早就入京了,在觀望陛下態度呢。」 顧行秋似笑非笑。


    我挑眉不語。赫胥嬴這人奸滑,想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隻顧著讓大胤出頭,自己卻龜縮不前。


    此時又不現身出來,便兩頭也不得罪,到了北狄,照樣是一個安分的王子。


    若是北狄王來使討不到好,他也大可以後發製人,坐收漁利可我偏偏不想如此。


    他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盤,還真像是來我汴京遊山玩水,隻是如此的話,不收點利息怕也是說不過去。


    「陛下安心,隻待巫醫進宮便好。」


    我頓了頓:「吩咐人上菜。」


    顧行秋忙不迭扶我起來,「陛下想吃什麽?」


    「均可吧。」不是說北狄巫醫便好。


    還有那赫胥嬴,似乎並不知道我身份,到時候可有的一煩。


    「朕不明白了。」用過了膳,我又趴迴榻上,沖顧行秋道,「皇兄怎麽會殺我呢?」


    我記得方才那一道炙羊肉,是皇兄生前最愛。其實到了現在,顧行秋說的話,還有晏修查到的消息,我已不太想去深究。


    隻是時至今日,我仍想問清楚。


    「臣那時瞎眼。」顧行秋垂眸,「陛下如何罰臣都好。」


    「這話你說過許多次,朕從大便聽到了現在。」


    顧行秋的手頓住了,抬眸看我,似有無措。


    「行啊。」我看著他淡笑,下巴一抬,半真半假道,「你躺好。」


    顧行秋卻突然靠近,在我唇邊吻了吻。


    「那也得等陛下身子恢復了再說。」


    我心下一時有些煩亂,隻想長眠榻上什麽都不管,道:「你去年怎麽沒去西鳳山?」


    「陛下想問什麽?」顧行秋抬眸。


    「我該信你麽?」我沒有看他了,兀自沉思片刻,又道,「說起來如今我身上,似乎也沒什麽是你想要的。」


    「......那陛下便當,臣是想看著江山河清海晏,才心甘情願接下這擔子,如此可好?」


    我靈台乍明,恍然大悟:「有道理。」


    「若是將來皇兄之子......他是不是還沒名字?」我突然想起來。


    顧行秋點頭:「還等著陛下賜名。」


    「叫蕭煦。蔭朝雲之蒼藹,仰朗日之照煦,朕會為他正名,入宗廟,明他皇子之身,他和蕭旭也比上一比,其實這幾日我思前想後,總覺得蕭隨之子,或許會隨了他的父親也說不準。」


    第93章 世競於方寸


    「國不可二主,若是來日太子位定......」


    「來日之事,今日不過多言,不過......」


    「你如今好愛哭。」我嘆道,伸手拂去他眼尾淚痕,「為了我麽?」


    顧行秋不知吃錯了什麽藥,拉開我寢衣後,怔愣下輕撫過我下腹傷疤,眼角通紅。


    「那夜......陛下在想什麽?」他沙啞出聲,「這疤痕怎麽總不掉。」


    「沒什麽,」我謹慎地拉過帶子,「你要做什麽?」


    昨夜一宿未眠,他每每撫過我下腹傷疤,總是極近輕柔複雜,隻是當時處理晚了,還是留下了疤痕,觸及便是一陣顫慄,癢意纏綿間我總不願他撫摸我下腹舊傷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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