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炎見狀小聲地咳嗽了兩下,那些人迅速迴過神來,連忙四下散開了。穆炎倒是也能理解他們的心情,之前被沈華龍那般對待,如今聽說沈華龍醒來了,他們自然是好奇他的情況的。


    倘若沈華龍安然無恙,那如今倒黴的便是他們了,不過按照如今的情況來看,沈華龍沒事的概率其實也不大。


    遠青雖說不是大夫,但對於這方麵也稍稍有所涉獵,之前他便已經為沈華龍號過脈,這人脈象的確混亂,他就算是醒來了,一時半會兒精神也不會恢複。


    “情況如何?”穆炎邁步進了屋中,開口問闕子博與尉遲靈,此刻那二人正呆呆地看著不遠處床上之人。


    那人正是沈華龍,此刻他蜷縮在床上的角落之中,抱著自己的膝蓋瑟瑟發抖,眼神渙散,口中也喃喃自語念念有詞。


    “這麽半晌他一直都是這樣,看樣子倒也不像是裝的。”尉遲靈率先開口。


    雲杉也開口說道:“倘若這真是裝的,那這人未免也太會演了一些。”


    “我看他這樣子可不像是一個正常人,早先我便見過宮中瘋掉的女子,與他也差不離多少。”含冬也肯定了眾人的說法。


    穆炎見狀上前幾步到了床邊,看向沈華龍開口問道:“你還知道自己叫什麽名字嗎?”


    沈華龍就像是沒有看到穆炎般,仍舊搖晃著自己的腦袋,喃喃自語的說道:“跟我沒關係,跟我沒關係……你們不要來找我,都是因為你們該死!”


    沒想到他都已經瘋了,還不肯懺悔自己的錯誤,仍舊認為是別人的問題。穆炎搖了搖頭,他語氣更加的嚴厲了,幾分開口說道:“沈華龍,你可知自己何罪之有?”


    聽他叫到自己的名字,沈華龍這才抬起了頭,他看向穆炎片刻後表情有些驚悚:“你,你身後有個鬼!”


    他這陰森的語氣與表情反而將身後幾人給嚇了一跳,薑漓玥見狀開口道:“我們還是不要再盤問他了,免得他再激動起來,做什麽發狂的事情來!”


    穆炎聽薑漓玥說的的確有幾分道理,這才撤迴身子轉身走到了門邊,“剛才管家不是說有人來放嗎?也不知到底是何人,如今他這副樣子,我們到底是該讓那些人看到還是不看到呢?”


    穆炎自然不會想到,此番前來查看情況的會是虎頭山上的人,之前聽這遙都之中的人談論,似乎沈華龍背後是有一些勢力的。


    他也聽管家說在幾年前沈華龍隻不過是虎頭山上的一個土匪,穆炎隻以為他早就便從虎頭山脫離了出來造了自己的勢力


    “怎的,此刻有人找到了沈府之中嗎?”聽了穆炎的話,闕子博抬起頭看向他們二人。


    穆炎點了點頭,“剛才管家來報說有二人前來拜訪,他隻知這二人與沈華龍是熟識,但具體是何關係,他便也不知。”


    闕子博沉思了一番,開口說道:“看來是我們昨日放出的消息起了作用,如今這兒人無論與沈華龍是何關係,目前都一定是來打探情況的。”


    他轉頭看向床上的沈華龍,這才開口說道:“我看來打探之人要麽是他這邊的人,要麽便是仇家。倘若是仇家,那自然是願意看到沈華龍已經神誌不清瘋掉,可如果是他這邊的人,既看到了這般情況,便一定會調查下去。”


    “那子博兄你意下如何?”聽闕子博這麽問,穆炎便覺得他心中定是已經有了考量。


    果不其然,在穆炎說完以後闕子博便開口道,“既然對方是來試探我們的,那我們不如也去找人試探一番他們。”


    “你的意思是?”


    “如果他們是沈華龍的對手,那對於沈華龍的情況必定是不太了解的,但如果是他這邊的朋友,那便另說。我建議如今將那管家找來向他詢問幾件沈華龍私密之事,倘若這二人也知道,便是沈華龍的朋友。”


    “此計甚妙,我看可行,不過我於玥兒出麵的話,恐怕他會心生疑慮,不如向青與含冬你們二人去吧,含冬是個機靈的,想來從他們口中套話也不是很難,如果看情況不對,向青你便一定要保護好她的安全。”


    他與薑漓玥二人身份不凡,那些行為從細枝末節之中便可窺得一斑,倘若他們出麵對方必定起疑心,會懷疑他們與沈華龍之間的關係。


    因此此刻由含冬出麵最為合適,另外穆炎也是有私心在的,向青自小陪在他身邊,他一個眼神與動作懷著什麽心思,穆炎心裏也多少能看出來些許。


    更何況之前薑漓玥也與自己提過這事,因此穆炎有意無意之中,總要為這二人製造一些相處機會。


    倘若含冬與向青真的有情,那這與他們而言便是助力,倘若無情到也是正常之事,這行為並不出格。


    向青與含冬二人接應了下來,便立馬轉身離開朝著大廳的方向而去,他們才將將離開不久,遠青便帶著大夫迴來了。


    他帶來的這大夫正是前日裏為林方診治之人,本來聽說要到沈府之中,他內心還多多少少有些是忐忑,但看到是遠青來叫的他,這忐忑便化為了好奇。


    見到穆炎的那一刻這老大夫有些驚訝,“本以為公子一行人隻是說說罷了,沒成想你們竟真有法子能對付得了這沈華龍。”


    他說罷眼神一轉,忽得看到了蜷縮在床上的沈華龍,不由自主嚇得倒退了兩步,“這,不知公子一行人今日請我前來所謂何事?”


    “請你為他診治一番,看他究竟是真瘋還是假瘋。”穆炎指了指床上的沈華龍,那老大夫拿出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說起來沈華龍在遙都城中眾人心裏,確是留下了一片陰影,還記得早先他忽發頭風找大夫來看,聽說要用針灸來治,差點兒便下令將大夫給處死了。


    這讓這大夫如何能不覺得害怕呢?


    穆炎見狀開口說道:“如今我們都在這屋中,你還有何好怕的,便大膽的看就是了。”


    那老大夫點了點頭,但仍舊心有餘悸,薑漓玥補充了一句:“要知道如今他的情況,可是關係到你們遙都城中眾人的未來。”


    如果沈華龍是真瘋那他們今後便皆大歡喜,可若他是裝瘋,那這個人心思未免太過沉重了一些。


    老大夫沉思的片刻,這才開口道:“老朽必當盡心竭力。”


    如今就算是沈華龍沒瘋他也要盡全力將他給整瘋了,這人留在遙都之中便是一個禍害,他在這兒當上縣令也不過短短三年而已,這三年之中禍害了多少無辜百姓的性命,恐怕是十隻手都數不過來。


    老大夫邁步到了床邊,隻見沈華龍此刻仍舊在瑟瑟發抖口中念念有詞,不過都是在說自己沒有罪,讓那些人不要來找自己去找殺他們的人罷了。


    他一把將沈華龍的手臂扯了過來,沈華龍並沒有反抗,隻是眼神有些驚恐,老大夫將手放在他的脈搏之上感受了一下,隻聽得此刻沈華龍的脈搏極度紊亂。


    又見他此刻目光渾濁不清,思維渙散,煩躁不安,擺明是邪氣入體的表現,這種病裝是裝不來的,就算他能裝來樣子,也裝不來這病症。


    老大夫抑製著自己心中的喜悅,站起身來衝著穆炎拱了拱手:“公子,他的精神確實出了問題。”


    穆炎點了點頭,見這大夫也是個聰明之人,他開口說道:“這沈華龍數年來殺人無數,想必是如今遭到報應,被那鬼魂給嚇著了,說來這宅中,如今恐怕也有不正之氣。”


    他上前將一錠銀子塞到了大夫手中,“恐怕知道大夫您到這沈府之中來診治了,好奇之人必定很多,如今要怎麽向他們交代,您心中也必定有數。”


    那大夫並沒有拒絕那錠銀子,他連連點頭開口道:“這是自然,沈華龍被嚇瘋的消息早已傳遍整個遙都,老朽也隻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見他果真懂我自己的意思,穆炎點了點頭,吩咐侍衛將這老大夫送了出去,他看向床上的沈華龍歎了口氣。


    “他的生活才剛剛開始,對於此刻的他來說,活著倒還真不如死去。”


    不過這府中之人恐怕是不會讓沈華龍輕易去死的,他之前像一個暴君般喜怒無常,隨隨便便便下令責罰下人,動不動將他們打成重傷,甚至還又打死的。


    如今他成了這副模樣,那些人又怎能不來報仇雪恨?


    此刻大廳之中的含冬也打聽出了些許事情,他開口對著麵前二人說道:“大人如今隻是感染了風寒罷了,倘若二位執意要見自然是可以見的,隻是怕不小心讓你們過了病氣便不好了。”


    喻清開口道:“我看你這丫鬟倒是是麵生的很,之前陪在大哥身邊的翠竹呢?”


    他看含冬能言善道,倒不像是一個普通丫鬟。可是沈華龍這人疑心極重,不清楚底細的人是絕對不會放到自己身邊的。


    因此此刻他才會對含冬的身份產生懷疑,此時距離他們上次到沈府不過月餘,一個新丫鬟怎能這般受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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