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穆炎身世的謎題穆老夫人從未對外人多提及,就連穆炎對內幕也不十分清楚,他會劍術一事之所以並未對外宣揚是因為從前老夫人還未歸隱時曾再三警示過他的。


    世人皆知穆丞相府為書香世家,所提及刀劍相關之事自不會提起穆府,可即便從前掩蓋再嚴實,終是露出了些許端倪。


    薑漓玥此刻垂著杏眸束手立在他身前,輕輕咬著殷紅的下唇,模樣十分溫順,見穆炎似無搭話的跡象,忙添言:“若炎郎不願提及便算了,其實玥兒隻不過想多了解一下炎郎,將來你我好相處。”


    半晌,穆炎神色已是十分緩和,目光緊緊睨著薑漓玥:“其實這事說來也得說個幾日幾夜,隻不過我的劍術確實是祖母所教,隻不過當初她教我時明確強調過劍術隻可以做防身用。”


    薑漓玥複又慢慢抬起杏眸,眼裏此刻因未消的霧氣泛起層層漣漪:“原是如此,難怪空出的院落裏全數拿來擺我的嫁妝了,我那日興起去尋玉玨時恰好見了炎郎的佩劍。”


    此事早在他預料當中,他原先就並未打算對她隱瞞自己略通劍術之事,隻不過尚未來得及言明便被她先一步發現了,他索性也就提前將一切來龍去脈梳理清楚講與她聽,隻不過縮減了其中許多細枝末節,一番話說完之後,目光也不覺落迴她身上。


    薑漓玥因方才匆忙出浴,身上隻著了件素色中衣,長發尚未來得及打理,散亂地垂落在肩上,發梢上仍掛著水珠,水痕漸漸在肩上蔓延開來,浸濕了她胸前一片衣衫,如今微微起伏的曲線輪廓正若隱若現。


    穆炎視線定了一定,雖不是首次見薑漓玥模樣私密,可方才他不得已入內替她上藥時,自己瞥見的那一幕竟又浮現在眼前,半晌後他怔愣著移開視線,斜斜盯著壁上的一盞燭台,道了聲:“頭發尚且還是濕的,今日才發了高熱,莫要再因濕發受涼了,快些擦擦幹,我方才已遣人喚了含冬來服侍,這會兒該是侯在外頭了。”


    見穆炎轉身快步走出浴房,薑漓玥霎時沒忍住笑了出來,含冬同雲杉侯在外頭約莫有半盞茶的時分,兩人推搡半晌也未有一個敢上前叩門,見穆炎波瀾不驚從浴房內現身,兩人齊齊行了個禮,穆炎立在浴房門口半晌,囑咐道:“好好服侍你們主子,可不能再受了涼。”隨即步伐竟是比從浴房出來時更快了些。


    雲杉同含冬麵麵相覷對望半晌,忐忑不安地入了浴房,薑漓玥恰好正拿著布巾打理頭發,見了來人,連忙說道:“這頭發我有些理不順,你們替我理理。”


    這晚的小插曲薑漓玥隻消半晌便消化過去了,一切變得和從前並無兩樣,待在穆府的日子裏日日都是養些花草攥些古經,偶爾上街市上購些新奇物件兒。隻在三日後,迎來了老夫人的生辰,薑漓玥趁著天色未全亮時便已起了身,由雲杉服侍完一貫必經的梳洗後,總算挑了件水紅羅裙,發髻上簪的是從前穆炎為她挑的那支羊脂玉。


    梳洗完畢後,雲杉邊替薑漓玥檢查行裝邊對一旁正拾掇著賀禮的含冬道:“我就說我們家郡主穿些豔些的顏色好,可郡主偏偏喜好素色,今日這水紅穿在郡主身上倒是有番別樣的嬌俏。”


    含冬趁著拾掇賀禮的空檔迴頭望了一眼,嘖嘖歎聲:“郡主確實不該日日穿些素色的,換著花樣穿確實別有一番風韻。”


    薑漓玥正從妝奩盒裏挑手釧,聞言自是置之一笑:“你二人慣會哄我開心,不過是件尋常衣裳罷了,含冬加緊點,老夫人生辰我們該趁早了去。”


    老夫人的六十大壽到了,雖她隻道從簡了辦,可穆府眾人還是一大早便開始拾掇起來,府裏侍女侍從各司其職,紛紛效力為老夫人慶賀貴誕。


    拾掇妥當後,穆炎同薑漓玥一同坐的馬車晃晃悠悠碾過青石路麵,隻消一炷香時便停在了丞相府門口,此次一路順利,自是未曾發生任何意外。


    二人搬遷新府邸已半月有餘,除了時常所需的問安以外,薑漓玥已許久未曾踏入丞相府。


    是日春陽明媚,馬車停下時她探頭往外看了一眼,若洗的碧空之下,往日熟悉的丞相府此刻正張燈結彩,門外幾盞大紅燈籠連成一排。


    薑漓玥任由雲杉攙扶著下了馬車,四下張望後同穆炎一同行入府內。


    為老夫人所設生辰宴需得日落時分時才開始,二人進了穆府後率先拜會了穆如楓,又行至聽雪苑給白氏問安,最終才停在老夫人苑中。


    薑漓玥入苑時,老夫人一貫坐在高榻上,見二人攜手而入,麵上染了淺淡笑意,薑漓玥已親眼瞧見老夫人一次,此刻心態自然是放鬆許多,二人行了禮後侍奉在一側。


    老夫人慣常循例詢問了搬遷府邸後的情況後便沉默下來,薑漓玥側目遞了個眼色,雲杉旋即遞上已備好的壽禮,薑漓玥親手將壽禮呈至老夫人身前,不疾不緩道:“恭祝祖母壽比南山,萬事如意。”


    老夫人望了一眼薑漓玥,示意身旁侍女將壽禮收下後,麵色一貫緩和地道:“有心了,你的心意祖母領下了。”


    幾人敘舊說了一會話的功夫,侍女便通傳說高氏攜一對兒女前來賀壽,平日裏況且還能找理由搪塞過去,可今日大壽老夫人倒失了那些心思,旋即讓侍女將人迎進苑裏。


    高姨娘原先不知薑漓玥已先一步行至老夫人府中,入苑時明顯怔愣了一下,旋即眉頭緊鎖,睨了薑漓玥一眼,視線轉至老夫人身上時已是十分緩和:“老夫人,今日我攜蘭兒同小澤來給您賀壽,祝願您福壽綿長。”


    高姨娘一向與老夫人苑內並無過多來往,從前老夫人尚未隱於苑內之時倒偶會與她會麵,可自她稱病後,已是許久未見,因此她在苑內一切行事皆十分謹慎。


    穆蘭近日正因自身尚無著落而有些苦惱,入苑前尚有些心不在焉,見了薑漓玥時麵上分明有些訝然,行禮落座後百無聊賴地把玩盤中的羌桃,偶爾目光往薑漓玥身上一瞥,若非念及老夫人在前側,她早有所動作了。


    畢竟搬遷府邸之前家裏頭都緊著替她張羅婚事,可薑漓玥一搬遷府邸,她竟是連半分地位也提不上了,等到如今都未曾等到一個確切答複,心裏多少有幾分忿忿不平。


    一行人兀自寒暄一番,至了日已將沉未沉的時分,才隨老夫人一同轉至前堂,前堂因著壽辰已提前裝飾過,如今定神一看倒有幾分煥然一新。


    因著老夫人壽辰,前堂已聚集了不少京都世家,其中端王夫婦攜長子一同在場,眾人紛紛獻禮後,宴席正式開始,場上觥籌交錯,薑漓玥推拒幾番後仍是飲了幾杯酒下腹,穆炎更無需說,借著壽辰之名前來一探穆府虛實的更是占據多數,其中不乏曲意討好者,穆炎麵上隻能應下,準備後續再做打算。


    壽宴結束時已將近深夜,春夜裏抬眸望去更是滿目星辰,薑漓玥由雲杉攙著出府時麵上已有了微醺之意,眼前光景都有些渾濁,她深吸一口氣才勉強清醒過來,低頭朝著雲杉問道:“現下是何時了?”


    雲杉同含冬一人一側有些艱難地替薑漓玥穩住身形,雲杉勉強抽空應道:“郡主,如今是亥初了,我們先上馬車。”


    從前在端王府時薑漓玥初初才沾了半杯酒便有眩暈感,因此在端王府時對她一律是禁酒的,今日壽辰之上終是因著迫不得已才堪堪印下幾杯,可終究是不勝酒力。


    薑漓玥被攙著上了馬車之後,隻消半盞茶的光景一同上了馬車,他明顯有了醉意,坐在薑漓玥身側時低頭睨了他一眼,半晌挺直背脊倚著車壁,見薑漓玥腦袋倚在車壁上,眉頭正緊鎖著,他伸手將人攬至懷中,將她腦袋擱置在自己肩膀上,興許是因著吃醉了久,迷糊間薑漓玥尋了個舒適的姿勢後便很是乖巧。


    直到迴了府中,穆炎先將薑漓玥送迴廂房後,便兀自去了浴房沐浴,待沐浴畢後,府內已到了熄燭的時辰,遠青匆匆叩了叩門,他疾速將中衣的帶子係好後敞開門,遠青直言是廂房那頭鬧出了動靜,打聽了下才知是夫人吃醉了久鬧騰起來。


    穆炎加快腳下的步子往廂房去,邊往前行邊詢問道:“方才迴府的時候不是好好的麽?怎生迴了府就鬧騰起來了。”


    遠青不明所以地撓撓頭:“聽雲杉說是少夫人偶爾吃醉了便會如此,這種情況算是少見。”


    穆炎搖搖頭,停在廂房前的一刻拿手點了點他的手肘,提示道:“日後可不許再讓侍女們給她吃酒,她吃不了,吩咐小膳房那邊平日的糕點食物裏都別摻雜酒。”


    遠青微一頷首,守在了門外,將他方才囑咐的話在腦裏默念了十來次。


    穆炎方一進去時就見雲杉同含冬正圍著薑漓玥,她正披散著一頭烏黑的青絲坐在床榻邊,連腳都十分不老實地晃蕩著,嘴裏咕噥:“我不困我不困,我還能再抄幾卷經書呢,你們都退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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