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大黃虎的肚皮,眼看著那些黑糊糊在對方的痛喊聲中漸漸成了白糊糊,隨著白糊糊被小巫小心翼翼地擦掉後,原本猙獰可怖的血口子也變得蒼白,不再血淋淋的那麽嚇虎。


    大巫洗了手過來,讓大黃虎忍著點別動,「有這藥灰在,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大黃虎疼得渾身發抖,他此時神誌清醒,緩緩看向盯著自己肚皮看的猛崽,「獸神在上,我、我白黃的命以後就是猛崽的。」


    這表明以後他願意為猛崽做任何事。


    猛崽聞言轉頭看他,「猛崽不是獸神,猛崽不會要你的命。」


    被獸神要走命的虎,都和阿父還有老族長一樣埋在土裏了,猛崽才不要當獸神。


    「好崽,」月將他抱起來,努力讓自己笑出來,「不是這個意思,但阿母聽了後非常高興,真是阿母的好崽。」


    「是好猛崽。」


    猛崽伸出小短手環住她的脖子強調道。


    奶聲奶氣的聲音讓在場的族人差點淚目,這麽小的幼崽,或許他不知道自己拿出了什麽東西,或許他知道,但他和月都選擇拿出來救族人。


    白黃需要休息,所以黑帶著族人們對兩巫行了收禮退出了洞。


    月在白黃伴侶和孩子們沖他們再次磕頭的時候抱著猛崽避開,「別這樣。」


    白藍哥幾個看向她懷裏的猛崽,沒當著他麵說自己的虎命屬於他,但心裏卻是這麽想的。


    黑送他們母子迴洞的路上,忍不住道,「當年白……」


    老族長有這藥灰,當年卻沒有拿出來給白用,黑不知道說什麽才能讓月平靜些。


    月抱緊猛崽,打斷了他的話,「別說了。」


    猛崽聽明白後,嘟起小嘴親了親月微涼的臉頰。


    「黑灰是老族長跟著獸神離開前的雨季弄出來的,就那次出遠門,我跟著他走了很久很久的路那次,」猛崽指了指他們走的方向,努力讓月想起來。


    月果然想起來了,那時老族長說要帶著猛崽出去見見大東西,去觀察六蹄獸的,這來迴就是好幾個太陽,她在家裏可擔心了。


    黑聞言也高興起來,「我就說嘛!要是白出事的時候,老族長有這藥灰,一定會拿出來給白用的!」


    老族長一點私心都沒有,他甚至在自己不行的時候,把藥灰給了猛崽護身,可見他有多疼愛猛崽。


    月聞言也為自己方才的憤恨而羞愧起來,她放下猛崽,跪在老族長安身的方向,磕頭行手禮。


    「崽,跟著我做。」


    月說道。


    猛崽把小碗放在一旁,跪在她的身旁照做。


    等迴到洞裏後,月又細細問了猛崽,才知道他和老族長快到六蹄獸所在的位置時,發現了幾株黑乎乎的草,老族長可高興了,還很緊張,當下就偷摸燒成灰,然後用獸皮小心翼翼地包起來,六蹄獸都沒觀察多久,就連夜帶著猛崽迴了部落。


    還交代猛崽別跟任何族人提起這件事。


    在他身體越來越不行的時候,他邁著蹣跚的步伐來到洞裏,親自把這些黑灰給了猛崽,交代他如果受了傷,就用這黑灰塗抹傷口,會救虎一命。


    「我還問了老族長,如果是別的虎受傷了,我闊不闊以拿出來給虎用。」


    猛崽還指了指他們當時在洞中哪個位置說的話。


    「然後老族長怎麽說?」


    月小聲問道。


    猛崽舉起小短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老族長摸了摸我的頭,笑了幾聲,什麽話也沒說就讓我把東西藏好,扶著他迴去了。」


    他覺得老族長是同意的意思。


    「老族長很疼愛你,不管過去多少雨季,多少太陽,你都要永遠記住老族長,知道嗎?」


    「嗯,阿母,」猛崽提出自己的疑惑,「那個黑灰很厲害嗎?」


    「很厲害,」月點頭,「它長得黑漆漆的,焚燒後也是黑色的灰,它是獸神藥草,傳說是獸神遺落在大地的救命藥草,有了它,不管受多重的傷,都可以救迴一條命,可惜這獸神藥草可遇不可求,隻有有緣的獸人或者是亞獸人才可以遇到它。」


    她沒想到老族長和猛崽會碰上它!


    老族長甚至把這個留給了猛崽保命!


    「那阿母吃了它身體會好嗎?」


    猛崽問。


    月搖了搖頭,「阿母也不知道,不管怎麽樣,崽,你做得對,你知道嗎?白黃的阿爺,和你的阿爺是同胞虎,我們本是一家。」


    隻是白這一支隻剩下他們母子了,而白黃那一支虎還很多。


    白魂歸獸神後,他們母子也很受白黃一家的照看,如今也算是還了虎情了,雖然白黃他們想報恩,但月覺得他們目前還用不上。


    猛崽還這麽小,等他長大了,白黃他們也不是那麽年輕,也就白藍和猛崽虎齡差不多,但就目前來看,部落中的所有幼崽,都沒有她家的崽厲害啊……


    第13章 獸世


    猛崽今天又是和小弟們抓紅殼獸,又是玩紅殼獸殼的,在月溫暖柔軟的懷裏窩了沒多久便睡著了。


    月輕柔地將他放在石床上,拉過猛崽的小獸皮被給他蓋上,看著唿唿大睡的猛崽,月的眼神溫柔極了。


    第二天一早,月剛起床,就發現他們家洞門口放著一頭長耳獸,長耳獸的肉和魚肉一樣鮮嫩細膩,是很多幼崽和亞獸人都喜愛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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