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咱們父女倆騎馬,你娘親跟你何姑姑還有你奶奶東哥兒一起做馬車。」說罷,趙昇便抱著閨女兀自往前去。


    趙大娘原就對自己兒子收何文秀做義妹一事頗有微詞,此番見這樣的場合她也不識趣的要跟著去,不由輕輕搖了搖頭,又暗自怪氣閨女小花來。若不是那丫頭帶著這麽個人迴來,如今家裏的事情,也不能這麽亂呀。不曉得阿昇跟錦繡這是怎麽了,莫名其妙對一個陌生姑娘這般好,甚至比對小花還要好。


    阿昇糊塗,阿錦也糊塗不成?


    心中雖則這般想,但是趙大娘素來都不是刁鑽刻薄之人,既然是阿昇跟錦繡的貴客,兩個孩子又不與自己說緣由,她自然也不會怠慢了這位何姑娘。一路上,坐在馬車裏,趙大娘倒是對何文秀噓寒問暖的。何文秀心思早已不在此,故而也不甚在意趙大娘的話,趙大娘對她說什麽,她也隻是敷衍幾句了事。


    她先是答應趙昇做其義妹,後又厚著臉皮要跟著一道去明陽大長公主的壽誕,目的隻有一個,她想見一見沈彥清。


    沈彥清與趙昇不同,那是與她做了三四年夫妻的人,便是做夫妻時縱有爭吵,但是她瞧得出,沈彥清並非對自己沒有情分。不管他知不知道如今的齊錦繡並非是他真正的發妻,她都想當麵問個清楚,她想看看,如今的沈彥清,闊別兩年後再見到自己,會是一副什麽樣的反應。


    按著規矩,去了安國公府,一眾男眷得留在外院,而女眷則有陸府奴仆請進內院先行給老太君賀壽。打從下了馬車,何文秀就一直四處張望,是想從眾臣子中尋到沈彥清的身影。但是國公府規矩諸多,今兒又是老太君的壽辰,國公府自當不會讓男眷女眷混在一處,故而何文秀進了內院,也沒有尋得到那個身影。


    沈彥清沒有尋得到,不過,謝蘅她倒是注意到了。


    一身麗裝,麵施粉黛,臉上便是塗抹再多的胭脂,也掩蓋不了她右臉頰處的那一大塊傷疤。何文秀細細瞧了謝蘅,平心而論,若是隻說五官的話,這謝蘅自當是容貌十分出眾的。可是越美麗的女子,那臉上越是不能有一點瑕疵,就如越美的玉,越是不會占有一丁點瑕疵一樣。


    見謝蘅原是這樣的容貌,何文秀稍稍低了頭去,想著,沈彥清最是喜歡追求完美的人,如謝蘅這般容貌有缺陷的女子,他是不會入得心的。中了狀元後娶謝家女,想來也是他母親逼迫他的。她悄悄抬手撫摸自己如今這副皮囊,想著,雖則不比之前那容貌嬌豔,但是至少也是秀麗的。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自己尚年輕,身子也是鮮活的。


    她曾是嫁為人婦的人,自當知道,男人再是正人君子,也都是難過美人關的。


    想到這裏,何文秀心中到底有些小竊喜,竟是越發期待與沈彥清的再次相見。


    陸老太君十分喜歡齊錦繡母女,待得一眾女眷拜完壽後,她將齊錦繡跟甜寶喚到了跟前去。見到了老祖宗跟前,甜寶蹭著從母親懷裏下地來,將早已抄寫好的賀壽詞遞送到老人家跟前去,奶聲奶氣道:「甜寶抄的,給老祖宗賀壽,祝老祖宗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甜寶拜壽十分規矩,儼然是齊錦繡在家已經教好了的。


    「小甜寶,到老祖宗身邊來坐著。」陸老太君明顯十分高興,見小丫頭過來了,一把抱住她,「這些都是甜寶一個人抄的?」


    「一個人抄的,手可酸了,但是開心。」甜寶也喜歡眼前這個慈愛的老人家,此番縮在老人家懷裏,笑得甜甜的,露出小小白白的糯米牙來。


    陸老太君越發樂得笑出聲音來,隻將個小肉丁摟在懷裏。


    齊錦繡道:「甜寶,快下來,不許黏著老祖宗。」


    陸老太君朝她擺手說:「你不必說她,是我喜歡她,這丫頭討人喜歡。」見屋裏烏泱泱一群人站著,她也有些嫌吵,便對站在跟前的世子夫人道,「姑娘們想來都喜歡熱鬧,你安排她們出去玩兒吧,不必留在我跟前守著規矩。」見嫡長媳乖巧應一聲,老太君又對齊錦繡婆媳道,「她們走她們的,你們留下,一處說說話。」


    戰場上,趙昇幾迴救過安國公陸行風的性命,趙家於陸家,也算是有恩情的。


    老人家親自說了話,齊錦繡婆媳自當不會違背,那邊何文秀卻是不想留下,陸老太君看出來了,想著她還是一個姑娘家,此番過來給自己賀壽,想來也是希望多走動走動的,倒是不必拘著人家留在自己這裏,故而對自家幾個孫女道:「好生照顧著些何姑娘,我記得蓮花池子裏的蓮花開了,你們姐妹去那兒玩去。」


    陸家乃是底蘊深厚的世家,老太君也是皇家公主,這樣人家教出來的姑娘,自當不會小家子氣。便是瞧不上何文秀的出身,嘴上也不會說出來,得了老太君的話,個個都喜笑顏開簇擁著何文秀出去了。


    待得廳內隻剩下幾個人,老太君依舊抱著甜寶樂嗬,見小丫頭聰明懂事又好模樣,她著實喜歡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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