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收起了防禦狀態,平心靜氣地走向張亦劍。他雖然不打算再過問張亦劍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但對於師父,心裏總是放不下的。


    沒想到這麽一問,竟令張亦劍怒不可遏:「你有資格問我嗎?你看看你現在都成什麽樣了!你可是大師兄,天天跟十五廝混在一起,你的道心還有幾分?還記得自己的本分嗎?還記得你曾經給師父許下的承諾嗎?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蘇木有口難辯,捫心自問,他現在的心境確實跟以前截然不同了,他已經放下了過去,不再執著於修行境界的提升,師父的仙逝也不再是折磨他的心病,他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隻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是我讓師父失望了。」蘇木道。


    張亦劍莫名而來的憤怒卻並沒收斂,仍然用譴責的語氣衝著蘇木說:「他當然對你失望,要不是你自暴自棄,師尊他早就……」,說到這裏,話音戛然而止,而後,他望了眼拿著奶茶跑過來的陸辰光,搖頭嘆息:「悠閑的生活,確實容易讓人玩物喪誌。」


    「你說什麽呢,小劍劍。」


    陸辰光橫在兩人之間,把其中一杯多加了珍珠和奶油的奶茶遞給蘇木:「給你加了很多料,你這麽瘦,以後要多吃點,我要把你養胖。」


    蘇木捧著奶茶,溫熱的,溫度恰到好處,嚐一口,甜而不膩。這讓他因張亦劍的挑動而煩躁的心很快平靜下來。


    「嗬……」張亦劍輕蔑得笑了一聲。


    陸辰光姑且看在對方輩分更小的份兒上,不與他計較,不然,定讓這不知禮數的傢夥當場跪得抬不起頭。


    「小劍劍,我怎麽感覺你對我和蘇木如膠似漆的美好感情充滿嫉妒呢?」


    雖然決定不給對方以肉.體上的懲罰,但言語反擊還是很有必要的。


    「你——!」張亦劍被懟得啞口無言,一口氣悶在胸口無處發泄。


    蘇木拉了拉陸辰光的胳膊:「不要胡言。」


    「可他剛剛也對你不客氣!我咬他兩口怎麽了!」陸辰光咬著奶茶吸管狠狠嘬了一口,敏銳的目光對著張亦劍釋放警告,不滿的歪著嘴角露出一顆犬牙,像極了忠心護住的狼犬。


    在大乘境界聖劍師的威壓下,張亦劍心口一陣絞痛,但他咽不下這口氣,就算冒著被高境界者秒殺的風險,仍然強硬地開口:「簡直有辱門風!當初師尊就該把你們倆逐出師門!」


    陸辰光聽了不怒反笑:「你迴他老人家,我早就自己把自己開除了,蘇木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我……」陸辰光極力維護的樣子令蘇木動容,他此時必須要說點什麽來表明立場,「我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張先生,你應該清楚,修行者一心向前尋求正道,不走迴頭路。以後我們有緣再見之時,你不要再提起從前。至於你做的那些事,我也不再插手,望珍重。」


    「說得好!」


    陸辰光從衣兜裏拿出一小盒小餅幹,是他剛才在奶茶店買的,給蘇木一個小驚喜。


    這種互動已經跟情侶沒什麽兩樣了,張亦劍看得眼睛微紅,流露出一絲悲涼。


    陸辰光看他怪可憐的,便說:「哎呀,忘了給小十六也買一杯奶茶了,我去給你買!」


    「不用了。」張亦劍冷冷拒絕。


    他想起師尊的諄諄教誨,要想成為一個合格的修行者,首先要打開心境,心境要足夠空,才能聚集足夠的念力,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無愛才能無懼。


    若總是被外界的雜念所影響,終究成不了大道。


    思及此,他很快調整了狀態,臉上優雅紳士的微笑看起來有些虛假,一個有錢有事業的成功人士應該就是這樣,可看在陸辰光眼裏就是十足的裝逼了。


    「你們倆繼續墮落下去吧,恕我不奉陪了。」臨走時,還不忘說一句讓人不痛快的話。


    「我們倆雙修,很快就飛升了!你懂個屁!」刺激人的本事,陸辰光也不比誰差。


    蘇木:「……胡說。」


    張亦劍迴頭,目光落在蘇木的臉上:「師尊他,還是很掛念你的。」


    陸辰光做了個噁心的表情:「我呸!」


    真要掛念,就不會到現在還在裝神弄鬼了。真要掛念,早在一百年前就該在蘇木墮境的時候出來幫他一把。真要掛念,當初……當初就不該去與人決鬥殞命。


    真正對一個人好,就該先讓自己好起來,才能成為對方的依靠。


    所以,陸辰光一直都好好的當富二代,好好的學習,努力的囤金銀珠寶,努力的從父母那兒摳零花錢存起來留給蘇木隨便花。


    蘇木望著張亦劍遠去,幾次張口,卻終是沒有發出聲音。


    手裏的奶茶杯已經被他捏出了凹陷,他目無焦距地望著前方,也不知道在看哪裏。


    當他聽到張亦劍那句「師尊掛念你」的時候,一雙明眸更加閃亮動人,仿佛眼裏有星辰升起。而後,隨著他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星辰隕落,瞳孔再次變得暗淡。


    「也許……我可以陪你再去一次天全社,直接到那間小屋裏找人。」


    看著蘇木情緒低落的樣子,陸辰光沒折了,還能怎麽樣呢,當然是滿足他的所有心願啊!


    「算了。」蘇木重新牽起陸辰光的手,「我說了不過問,就絕對不會再管,那家店,那個小花園,那間屋子,我不都會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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