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旺財撐著下巴盯著剪影,眼皮困得都打架了,不知太子殿下他們還要下棋到幾時。


    房青玄瞧著小旺財困到不行,便想提前結束這一盤棋:「殿下,該早些休息了。」


    「嗯。」元長淵嘴上答應,卻完全沒有要挪地方的意思。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房青玄收了棋子:「殿下該迴房了。」


    太子的寢房就在隔壁,但元長淵懶得挪地方,他伸著懶腰:「子珩一個人睡,不覺得冷嗎?」


    房青玄聽出了太子的弦外之音,無奈道:「燒了火盆,不冷。」


    元長淵轉頭吩咐:「小旺財,把火盆撤了。」


    房青玄:「……」


    小旺財聽話地將火盆給搬了出去。


    元長淵走到床榻邊:「若是覺得冷了,夜裏就朝我靠近點。」


    說罷,人已經躺好了,房青玄無語到久久未動,他究竟還是從侍讀變成侍寢了。


    房青玄躺在太子身側,越想越覺得此事荒誕,他居然跟太子睡在了一張床榻上,白日裏可以說是一時心軟,現在則是一時糊塗。


    元長淵把被子往房青玄那邊扯了些:「冷嗎?」


    太子就像是個火爐,一靠近感覺都要跟著燒起來了,房青玄發出輕嘆:「殿下,別玩弄我了。」


    兩人挨得近,那一聲輕嘆就像是撒嬌似的,聽得元長淵心裏麵像是被羽毛撓過:「謝道林給了我一樣東西,我覺得你戴上一定好看,子珩,你肯戴給我看嗎?」


    房青玄問:「什麽?」


    元長淵湊到房青玄耳邊,壓低聲音說:「後…庭珠…」


    房青玄驚恐地瞪大雙眼,接著臉上浮起粉色,他慍色道:「殿下再這樣胡鬧,微臣便要搬迴去了。」


    元長淵忙安撫道:「別生氣,說說而已,我早就讓小旺財收起來了。」


    房青玄翻過身,不想再搭理他。


    元長淵發出幾聲低沉的笑,當真是十分惡劣。


    房內再無人說話,隨著唿吸變得綿長,雙雙都墜入了光怪陸離的夢中,房青玄夢到自己還在獄中飽受折磨,獄中潮濕陰冷,他打著哆嗦尋找熱源,很快他找到了一個火爐,待在火爐邊十分舒適,周圍的環境也隨之變化,他迴到了自己兒時。


    房青玄是他爹在外風流的產物,他娘當年大著肚子,找到房家,房家一開始不肯承認,他爹捨不得他娘這麽一位絕色佳人,最終還是把人給留下了。


    以色侍人,遲早有失寵的一天,他娘生下他後,因肚子上長了醜陋的妊娠紋,他爹就再也沒看過他們母子,連他娘病重的時候,都不曾來看過一眼。


    房青玄之所以喜歡吃甜糕,並不是因為小時候吃不到,而是因為他娘臨終前說想吃點甜的,他便去主家的後廚偷了一塊,結果被人發現了,那些人把他綁在後廚的柱子上,羞辱他,說他是村姑生的野種,不配吃甜糕。


    他被綁了一夜,他娘擔心他,從床上滾落下來,拖著快要油盡燈枯的身體,一點點爬到門口,想要出去找他,最終滿身泥濘地死在了找他的路上。


    夢裏,年幼的他,拿著一塊偷來的甜糕,跪在他娘的遺體旁抽泣。


    房青玄細聲哭喊:「娘……」


    元長淵低頭看著鑽到自己懷裏來哭的美人,忍著沒有叫醒他,還伸手在他後背上拍撫。


    房青玄的眼睫被打濕成了一簇一簇,醒來時,眼裏還含著淚光,看著像是被人欺負了一樣,脆弱又可憐。


    美人落淚誰不心疼,元長淵心都快化了,把他往懷裏又摁了摁:「可憐的子珩,讓太子郎君抱抱。」


    房青玄並沒有將占他便宜的太子殿下給推開,反而埋首在太子的身前,悶聲說:「殿下,我想吃甜糕。」


    元長淵的胸腔震動了幾下,發出幾聲笑:「好。」


    國子監有專門做甜糕的廚娘,廚娘此刻正空閑著,突然接到命令,說是太子殿下想吃甜糕了,種類要越多越好,給太子殿下做甜糕自然馬虎不得,幾名廚娘熱火朝天的忙碌起來。


    房青玄看著麵前十幾碟甜糕,無從下手。


    元長淵挑了一塊奶黃酥,餵過去。


    房青玄剛醒的時候,還沉浸在夢裏,現在已經完全清醒了,頓時覺得十分羞恥:「咳…殿下,微臣自己來。」


    房青玄拿過奶黃酥,咬了一口,吃著吃著,溫潤如白玉般的臉上,悄無聲息地變粉了。


    元長淵撐著臉頰,笑吟吟地盯著他看。


    房青玄隻覺得自己臉頰發燙,無所適從。


    吃了兩塊,房青玄便吃不下了,繼續跟太子待在一塊,又覺得尷尬,隻得藉口說:「殿下拉攏舊派的同時,也要提前安撫新派,前些日江參知約我去花燈船上吃酒,也是想要試探殿下您的態度,今日可讓我前去拜見江參知,告知他殿下的意思。」


    元長淵坐直了說:「子珩去了,若是被怠慢,迴來記得與我告狀。」


    房青玄沉默了會:「……是。」


    房青玄先寫了拜貼,讓元寶送過去。


    很快元寶就帶了迴帖,江參知約他在花燈船上見麵。


    房青玄披著太子殿下的大氅,帶著金銀元寶去赴約。


    花燈船上燈火通明,共有三層,最底下是賭房,二層是酒樓,頂層是觀望台,房青玄一踏上花船,便被人誤以為是這裏的花魁,上來便要動手動腳,金銀元寶亮出佩劍,那些人才退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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