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謝映白在我身上肆意的時候,大抵已然沒什麽理智,我跪伏在他身下許久,後來痛意都已經變得麻木。


    我早知謝映白熟知風月,而我本也不是什麽貞潔女子,非要在意委身了誰,卻也沒想過因愛墮魔之人會理智全無到這種地步。


    關於所有的誤會,我覺得那都是可以解釋的,謝映白那般聰慧的人,我若說他怎麽分不出是真是假。可因為墮魔,他仿佛永遠被困在一個怪圈中,所有的事情都會走進他的邏輯和誤解之中,他根本不相信任何解釋和真相。


    他隻相信自己所想的一切,就算那是個悲劇,也並非真實。


    我一次次試圖開口,卻一次次被他打斷和曲解,到最後我隻能放棄,也沒有力氣再與他爭執。


    若是早知今日,那我不如不求伏陰。


    不求伏陰我便不會要做他爐鼎,不做他爐鼎我便無需在意修為,不在意修為我便不會去重新愛伏陰,也不必落到如今地步,進退維穀。


    有時我也想是我的錯,才會讓那樣驕傲風流的謝映白落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我如今已然知道,他修的應當是魔修中的鬼修。


    以他人魂魄與靈力做補,他的魂魄無法補全,又因心魔而日益昏聵。


    謝映白沒有善魂,於是更顯得殘忍冷酷,他甚至不避開我去殺那些修士,仿佛是隨手從枝頭折花般扭斷那些修士的脖子,將魂魄強行取出來吞噬。


    我被迫見到這一切,他連逃避的機會也不給我,仿佛要我親眼見到我到底虧欠過他什麽。


    我原是想,我其實也沒虧欠他什麽,這不過是他的命而已。但是認命似乎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他不認命,其實我也不想認命。


    我輕嘆了一口氣,看了看天色,知曉他今日應當還不會迴來。


    謝映白在尋融合魂魄的藥物,他大概尋到了蒼梧,要將自己的魂魄補全,但是又似乎在猶豫什麽。


    我想著也能猜到一點,魔修心魔深重,最終必受其害,就算補全魂魄,心魔不愈也無法長久為繼,畢竟天道難容。


    我一邊想著這些事,一邊生澀地掐訣結印。


    太久沒有做過這動作了,我努力迴想這隻學過一次的手印,做了兩次才成功看到眼前浮現出紅色絲線。


    這是唯一一種本身無需靈力的術法,因為這是藉由天地命理和術法中另一個人的靈力而生的力量,主要是用於道侶間的聯繫。


    說來可笑,從世俗界醒來那日我便發覺,我與伏陰命盤上的道侶關係竟是相連的,連那枚同心鈴都依舊隱於我的心口。


    昨日謝映白雙眸猩紅之時,似乎想將那印著同心鈴印記的皮肉揭下來,但他的手指已經放在那之上,最後終究收了迴去。


    我也不知是否該感動於他並無善魂,卻還會對我有不忍之心。


    畢竟生生剝離同心鈴雖不會害我性命,但著實是連心之痛。


    術法既成,我一時卻不知如何開口,不知該喚那頭的人什麽,要怎樣開口又說什麽。但這聯繫竟也未曾被切斷,那紅線依舊漂浮與空中,與我的手心相連。


    我等了一會兒,終於想到了自己該說什麽,於是嚐試著開口:「伏陰。」


    「嗯。」伏陰熟悉的聲音很快就傳了過來。


    我沒想到伏陰這麽快就有了迴應,其實我覺得他應當在術法建立的那一刻就毫不猶豫地切斷才是他會有的做法。


    但既然他願意迴復,我的信心也稍足了一點,讓我能夠順利地繼續說道:「我想,再求你幫我一個忙。」


    「求我幫忙?」他的聲音裏帶上了笑意,似乎有些玩味,「阿鈞,你想我幫你什麽?」


    他的語氣讓我再次有些緊張起來,我知道伏陰不是什麽好人,但我此時也唯有求助於他,總不能當真被謝映白困在這裏一輩子。我甚至深知有舍方有得,在伏陰這裏我根本沒有請求的籌碼,所以我隻能孤注一擲。


    「謝映白成了魔修,他如今與我在一處。我想你幫我拿住謝映白,將他交與我。」我頓了頓,然後才定下神繼續道,「我願意答應你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阿鈞,你覺得你在我這裏有這麽值錢?」他的笑聲清清楚楚地傳了過來,「還要我冒著某些正派中人的責難,抓住一個魔修卻交給你。」


    我隱隱覺得有些難堪,卻終究隻是沉默不言。


    我不過是在賭,賭我與他這道侶一場,終究不是那麽不值得。


    「你想好了?」他笑完了,而後語氣意味深長地問,「又是為了謝映白?」


    我應了聲,道:「是。」


    「好。」伏陰也應下了,隻是他又補上了一句,「至於報酬,與你之前的帳一起算。」


    他的話音剛落,術法建立的聯繫便斷了。


    我有些愣怔。


    我沒想到伏陰應下得如此輕易,卻又有些擔心他之後所說報酬。


    不過,我之前在他那,還欠了什麽帳嗎?


    第79章 所求


    今日謝映白迴來得早。


    我與伏陰之間的聯繫剛剛斷開不久,便聽得沉重的腳步聲,這腳步聲裏摻雜著拖拽的聲響。


    這聲音於我而言已經很熟悉了,我幾乎可以想像得到,他會拖著某個今日的獵物進門,然後在我麵前殺人取魂。


    我從悚然到麻木,不過幾天。他畢竟沒有善魂,大抵最後一絲仁慈給了我,找到我的那一瞬間不是把我殺了取魂,而是將我困在這方寸之間一遍遍侵犯,盡管對我而言這兩者的區別似乎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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