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綺元被母親逮了個正著,暗道完蛋!


    「娘,真是好巧,您居然也在這裏散步。」


    周綺元壓下心頭的悸動,臉上綻出一個心虛的笑容,朝她甜甜喚了一聲,幾步迎了上去。


    「別扯開話題,」


    陳氏沉著臉道,「剛剛去了哪裏?身體好了嗎?」


    周綺元停到她麵前,自行跳過第一個問題:「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昨日在屋裏躺了一天,實在覺得太悶了,便出來透透氣。」


    「透氣?」


    陳氏淩厲的修眉高高挑起,顯然沒有那麽好糊弄。


    她麵色不虞地問,「我們侯府這麽大,偏偏透氣透到西院來了?」


    周綺元:「……」


    知道對方定是得了消息才會這麽問,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認好了:「其實……是我擔心三哥胡來,所以才來看看。您也知道,他喝了酒,做事沒個分寸,萬一事情鬧大了,不但丟我們侯府的臉麵,爹那邊也沒法交代。」


    陳氏停在她麵前,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好端端的,你何時突然這麽上心你三哥的事了?」


    陳氏以為她是為周承光擔心,不由又多說了兩句,「平日我也沒見你們兄妹倆好成這樣?他不欺負你,你不吵他給我添堵,我就謝天謝地了。」


    周綺元幹聲一笑,正要找個理由解釋,恰時紅杏柔聲為她開口道:「夫人,小姐和三少爺到底是親兄妹,關鍵時刻,小姐心裏還是惦記著三少爺的。」


    周綺元悄悄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陳氏聞言似是感到認同,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她愛憐的撫摸上周綺元的頭,語氣也變得溫和起來:「罷了,我也是擔心你,你身體還沒完全康復,我這心裏放心不下。聽寅春說你離開了房間,我急得不行,趕緊出來尋你。你平安無事就好。」


    周綺元臉上帶著歉意:「是我不好,讓您擔心了。」


    「下不為例,以後想去哪裏的話,讓人轉告我一聲,我多找幾個人陪著你,娘這心裏才好放心,」陳氏說到這裏,轉頭朝敬安居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仍有顧慮,「對了,你為何在裏麵怎麽待了這麽久?我聽說,你三哥早就迴房了。」


    周綺元腦子一轉,神色自若地迴道:「三哥砸了他的房間,我讓紅杏和小桃幫忙收拾了一下。」


    陳氏皺起眉頭,反問:「他那裏不是有兩個丫鬟嗎?用得著你替他操心?還有,我昨日怎麽告訴你的,你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


    「娘,」


    周綺元眼裏一瞬間盈滿了憐憫之色,輕聲道,「他已經很可憐了。」


    陳氏微微一怔,但很快又變作一臉強勢,「他可憐什麽,他好吃好喝地在這裏住著,我從沒虧待過他,他還不知足嗎?」


    周綺元欲要說些什麽,下一刻陳氏嘆了口氣,逕自又道,「好了,你宅心仁厚,善解人意,我不責怪你。這次便算了,但往後絕對不能再接近他。」


    陳氏出身將門,心高氣傲,與丈夫周宜是,從小一起長大。兩人郎才女貌,又是兩情相悅,門當戶對,多年來,在京中被傳為一段佳話,令人艷羨不已。


    陳氏精明強幹,相夫教子,將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不說,與周宜夫妻感情也是甚篤,伉儷情深。周宜對她寵愛有加,允諾過隻娶她一人,陳氏對此深信不疑。


    不想四年前,周宜帶迴了七歲的周懷安。一夜之間,曾經的承諾、海誓山盟煙消雲散,信任土崩瓦解,陳氏心裏的難過和失望可想而知。


    男人三妻四妾,在外麵養個外室,本就是稀鬆平常的事。作為將軍府的嫡長女,心氣高的陳氏雖然委屈,心裏有一百個不樂意,但隻能生生咽下這顆苦果,接納了他與外麵女人生下的孩


    子。


    周綺元知道母親不喜歡周懷安,自他進門起便對他持有偏見。眼下不是幫他說話的時機,隻得另想辦法。


    這時陳氏言歸正傳道:「昨日你祖母聽說你出事了,引發了舊疾,這會兒正臥病在床。眼下我也無什麽要緊事,你且隨我過去看望她一眼吧。」


    周綺元愣了一下,乖乖應了一聲「好」。


    *


    周綺元跟著母親來到東院,隻見庭中紅梅正盛,修竹蒼翠,陽光透過長廊,鋪就一地溫暖的光輝,金光燦燦,異常愜意。


    陳氏同院裏的丫鬟說了一聲,那丫鬟進屋通報。不多時,對方從裏麵出來,示意兩人進去說話。


    母女二人走進孟老夫人房中,彼時,老太太頭戴繡花抹額,容貌慈祥,老態龍鍾地靠坐在床頭,由著身邊的婆子伺候餵藥。


    陳氏帶著周綺元走近前,向她問了句安。


    孟老夫人昨日便得了消息,知道孫女平安無事了,放了心。眼下慈笑著招手道:「元元快過來,祖母看看你身體恢復得如何了。」


    身邊僕婦端著藥碗往後退去,給周綺元讓出位置。


    周綺元走到床邊,跪在床前一張墊子上,由著孟老夫人抬手撫摸自己的臉頰,噓寒問暖。


    待祖孫續完話,孟老夫人這才偏過頭,對陳氏道,「我兒遠在赤峰鎮守殺敵,戰事緊張,在信中,就別提這次意外了,以免他分心,發生閃失。」


    陳氏頷首答應:「娘放心,兒媳自有分寸,不會在信中提起的。」


    孟老夫人聞言安了心,又沉吟道:「還有一事,就是懷安那孩子。我聽說,昨日你罰他在外麵跪了一日,坦白來講,你做得有些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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