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在軍人大院長大的她論身手就沒輸過。


    她問過蘇諾:「你要養誰,至於讓你命都不要?」


    蘇諾一開始沉默不言。


    在她無數次追問後,開了口:「一個從出生起就虧欠的人。」


    他這一生,註定要還債的。


    薑西小時候住在軍人大院,並不知道帝圈那些事,也不了解蘇諾的出身。


    聽到這話,她下意識以為那個人是蘇諾的母親。


    畢竟,正常人能從生就欠債的,隻有母親了。


    也是因為這句話,薑西對蘇諾的情感從「兄弟」變成了某些青春懵懂。


    她性子開朗,麵對蘇諾的冷漠以對能做到全然不在乎,甚至依舊微笑攀談。


    而蘇諾似乎也習慣了她的聒噪,會偶爾搭話,雖然依舊三句不離學習那點事兒。


    在薑西已經不在乎「萬年老二」這個稱唿時,高三上學年末,身旁的位置突然空了。


    蘇諾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最近的一次成績榜單上沒了蘇諾的名字,而她打破萬年老二的魔咒成了第一名。


    可她不開心。


    習慣了有事沒事逗一逗蘇諾,身旁空下來的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蘇諾也並非那麽安靜。


    有他在時身旁不算熱鬧,卻也不會冷清。


    現在沒了他,世界都寂靜了下來。


    與此同時,躺在醫院的蘇諾同樣輾轉難眠。


    習慣了耳邊永遠有人嘀咕說話,此刻獨自一人麵對空曠冰冷的病房,撲麵而來的寂寞感。


    他以為自己害怕孤獨。


    可當第二天顧以奉蘇黎的命陪床,在他耳邊嘀嘀咕咕時,他又覺得前所未有的聒噪。


    在顧以嘀咕不停的第十分鍾,蘇諾忍無可忍拉過被子將自己徹底蒙住。


    棉被外顧以依舊喋喋不休,而他恍然意識到,原來對他而言沒有絕對的安靜與喧鬧。


    看人罷了。


    腦海裏不自覺浮現薑西那張永遠明媚永遠歡樂的臉,蘇諾苦笑一聲。


    蘇諾啊蘇諾,你怎麽敢啊。


    你這樣的人怎麽配喜歡別人。


    一身泥濘的人,別妄圖爬出泥坑,但至少也別把別人拽進來啊。


    都說人的幸福是會感染別人的。


    蘇諾以為自己可以做到清心寡欲。


    可每一次看到裴聲衍寵著蘇黎的畫麵,他還是會控製不住的想,若是他有資格,一定會將心上的那個女孩兒寵到天上。


    #


    高三下半年,蘇諾重迴校園。


    開學第一天,沒有想像中的重逢。


    他們的座位一片空蕩。


    經歷了一整天的寧靜之後,沉默寡言的他鼓起勇氣詢問了前排:「薑西呢?」


    前排女生星星眼盯著他,說的話卻將他拍入深海:「薑西好像轉學了。」


    之後的話他沒聽到,一顆心墜入穀底的同時,卻也鬆了口氣。


    也好,至少我能做到獨善其身。


    開學兩周,他再次戴上了耳機隔絕一切。


    卻在某個午後被人拔了耳機數據線,耳邊響起了薑西清雅明媚的聲音:「我迴來了,有沒有想我啊?」


    心跳在這一刻失控,蘇諾猛然抬頭,還沒看清眼前人就被撲了一個滿懷。


    薑西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腦袋,在他耳邊嬉笑:「我也想你了。」


    還未說出想念的蘇諾:「……」她果然一樣自戀。


    有薑西的日子似乎沒有特別大的不同。


    但,又處處透著不同。


    自卑的他小心翼翼的在心底喜歡著她,每一次狂烈的心動後都會默默告訴自己,就這樣吧,不要越界,不要傷害。


    一整個學年下來,他沉默而安靜,努力的克製著不泄露內心的想法,不給她希望,自然也不會讓她失望。


    知道蘇黎懷孕時,他滿腔激動迴首卻發現無人可分享。


    那一次,他終究沒忍住,破天荒的主動與薑西交談:「我好像要當舅舅了。」


    自卑的人看到新生,便也不自覺生了期待。


    薑西甜美一笑,眉眼之間滿是真誠的歡喜:「恭喜~」


    他渴望的恭喜,在薑西這裏聽到了。


    高考前,所有人都在焦慮。


    包括薑西。


    她不再活力四射,總是皺著眉頭。


    在高考放假前一天,他終究沒忍住,主動開了口:「不用緊張,你的實力沒問題。」


    一臉苦惱趴在桌上的薑西聽到他這話,突然眸色璀璨的盯著他:「真的嗎?」


    蘇諾被她盯得耳垂微紅,垂下眼簾蓋住眸中心動,點了點頭:「真的。」


    下一秒,薑西激動的抓住了他的手臂,小臉兒止不住的往他麵前湊:「那我們說好了,一定要考同一所學校!」


    「嗯?」蘇諾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疑惑不解的看了過去。


    薑西卻已經開始描繪未來:「雖然我隻是一個第二名,與你總是差十多分。」


    「但,我努努力,應該還是能和你一個專業一個班的。」


    明白她話裏的意思,蘇諾幾乎是落荒而逃。


    原諒他天生懦弱,從不敢奢求繼續同行。


    #


    蘇諾已經做好了高考結束就徹底放下的準備。


    卻沒想到,薑西跑到了蘇黎麵前。


    當晚,他被自家老姐約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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