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我初入軍營,不懂規矩,求您莫要大發雷霆……”


    “我未曾發雷霆,然你也說一說,為何女扮男裝?”


    “奴家家中上有七十老父,下無幼弟,乃是被迫征軍……”


    “如此說來,倒是本將軍的錯了?”


    “嗯啊。”


    “好你個伶牙俐齒的小娘子……”


    ……


    兩人低聲說笑,親吮的聲音不絕於縷。喘息聲極為急迫,戰鎧脫去扔在地上,撞出哐的聲音,卻無法掩飾因吮吸而帶來的唾液交.融聲。明月在天,光輝清皎,白色如霜。雜亂的衣衫丟棄在身邊,又因山風之冷,男女依偎得難解難分。


    說著攪著蜜汁般的甜話情話,肆意調.笑著。麵頰緋紅,燒得全身發抖。山野這般空曠,時有鳥鳴聲陣陣,置身其中,有詭異禁.忌之感。心口跳得好像不屬於自己般,卻要硬著頭皮陪對方玩下去。


    聞蟬臉燒得不行,連腳趾都蜷縮起來,緊張無比。而她一看上壓在身上的郎君眼睛,被他眸中的笑意和亮色所吸引,就不自主地被他拉過腿還於他腰間。她不自主地被他擁被他壓,卻沉迷於他眼底的愉悅之色。


    李信挑.逗著她,燥熱的唇齒從眉眼一路蜿蜒向下遊走。他膜拜於她的身體,而她又被他眼中的笑容所取悅。聞蟬想到他應該是非常高興的,當她將臉貼於他胸膛時,果然聽到他劇烈無比的心跳聲。


    李信不容她拒絕,將她拽入自己懷中:“知知,來。”


    聞蟬抬頭吻他,貼上他的唇。李信詫異了一下,似沒想到她還有這般時候。重新滑出去後,女郎的烏黑長發披散於他的臂彎間。李信跪坐著,竟是半晌未動,由聞蟬非常辛苦地仰著頭與他親吻。


    女郎玉白色的麵頰,清麗無雙的顏色,還有閉上眼後烏濃顫翹的睫毛。月光浮照,山崗清明,天地籠著一層幽幽明色。他們肢體相纏,唿吸相逐,發絲在風中牽連在一處。懷裏的女郎吻得用心又專注,時間長了又忍不住往下倒去。她倒於郎君的手臂間,被抱了滿懷。


    兩人臉挨著臉,身子緊緊相貼。熱騰騰的氣息中,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人說話。


    聞蟬迴味著這個綿長的吻,她睜開眼,看到自己頰畔的發拂在李信麵上,就伸出手,將他麵上貼著的發絲拂下去。與李信過亮如狼的目光對視,聞蟬羞澀一笑。她張唇要說什麽,被李信手一推,便推了下去。


    而他俯身上來。


    迫不及待。


    箭在弦上。


    李信如在聞蟬身上彈琴一般,將她迷得七魂八竅全都從身體中脫出去。琴弦緊繃,那隻手便反複撫弄。輕攏慢撚抹複挑,十八般武藝皆使了出來。時如雷鳴轟轟,時如小雨切切,而又有那觀音坐蓮、鳳凰點頭、猛虎下山之勢,將琴籠於月下。


    ……


    感覺非常的奇妙。


    承受著暴風雨一般的襲擊,那風雨又慢了下去,改為淋漓細雨。鼓足勇氣睜開一眼後,發現他又把她拉於了雪地上。他們親密地擁坐於冰雪間,覺得環境那般冷,隻能竭盡所能地向對方靠去。不用對方做什麽,便隻想埋於他懷中,不肯離去。


    冰緩緩的消融了,竟是一把火燒了過來。


    由漸燙到滾燙,到要承受不了。


    這一次到了油鍋中,身體一碰就崩,一摸便要尖叫。如此的煎熬,而那熱油從頭頂澆灌而下,灼燙中也帶來詭異的絲絲涼意。似乎已經能夠承受這般熱意,熱中也感受到了幾分入骨髓的溫涼。


    那火不斷地燒著,燒著燒著,被甩去了海中。


    汪洋大海波濤洶湧,電光與雷聲一次次劈向海水,任浪潮翻湧。在漆黑的夜中,那飄在海上的船隻離自己千遠萬遠。海底好像有巨型大獸拉扯著她,奮力地想向船隻遊過去,身子卻被一次次拉於水底。唿吸不暢,心跳狂烈,那怪獸纏著她一路往下。


    好不容易爬上了船,船隻在海中辨不得方向,招搖中讓人急得滿頭大汗。孰料一迴頭,之前海底那怪獸也跟著上了船。剛剛露出驚駭的神情,還離了水底的怪獸便撲了過來,觸角從腳往上攀爬,一路往緊繃顫抖的腿根去……


    摧枯拉朽,一個大浪打下來,小船重新分崩離析。


    ……


    熱漿澆灌而下,身子被燙得一個哆嗦。哆嗦後覺得冷,於是更深地埋於郎君的懷中。她發著抖,抱著她跪坐於地的郎君也在發抖。他的感受無比的好,顫著手將她緊緊擁於懷,擦去她緋麵上的汗。


    李信怕她乍熱乍冷地凍著,於是一邊抱著她,一邊伸手去摸不知道被丟在哪裏的衣服。他身子有往後退的架勢,聞蟬便無知無覺般地重新跟了過來,繼續往他懷中躲得極為嚴實。李信垂頭看她,聞蟬閉著眼沒反應過來的樣子,讓他無聲地笑了笑。他抓過了自己的武袍,給她裹住,憐愛地再親一親她的發頂。


    李信格外喜歡聞蟬依賴自己的樣子。他這麽厲害,她為什麽不依靠他呢?


    聞蟬輕聲哼:“表哥……”


    她這次的體驗非常的好,一點也不痛,還終於知道了為什麽書畫中的人總是這般迷戀此事。她投身於那個言語說不得的神奇世界中,被李信這樣又那樣。李信如他們一直所認為的那般,無所不能。當他認真起來去研究春.宮圖,真是沒什麽人招架得住他。


    聞蟬在李信懷中笑,又咬著唇,心髒還在疾跳。她忍不住再喊了一聲“表哥”,聲音小貓似的軟。而她本人嬌小無比地窩於李信懷中,也像是一隻饜足的小貓。


    女郎聲音婉轉又喑啞,純真不知欲的人沾染上欲,最為讓人心動。


    李信一瞬間就重新起了反應。


    置於聞蟬身體中,聞蟬僵了僵後,嗚咽一聲抱緊他,哀歎於自己可憐的命運。以她和表哥相處的經驗來看,他必然要將她這般這般,再那般那般。然後她又得又哭又叫又哀求,各種手段使盡,最後也得昏昏沉沉。


    李信笑了一下,在她肩上推了推:“起來。”


    聞蟬驚訝地抬眼看他。


    李信麵上的笑容充滿邪氣,他心情極好,說道:“天冷,快穿上衣服。”在她臉上摸一把,暗示道:“剩下的,咱們迴去再說。”


    聞蟬聽懂了。


    他從她體內退出去,那片刻分離的時候,兩人的身體相摩擦,灼燒酥.麻感再起。李信的手扣於聞蟬的腕上,幾乎是刹那時刻,兩人同時感受到那種感覺。李信身子僵了一僵,額角青筋微跳。聞蟬看他肩膀顫了一下,差點要控製不住地重新撞進來。


    聞蟬心跳又開始狂跳。


    然而李信忍住了。


    他慢慢地出去,看到聞蟬傻乎乎地睜著濕潤的眼睛看著他那物,不覺頓了一頓,羞澀與自豪之意同時到來。他和聞蟬一樣,也是剛成親不久。兩人剛做夫妻沒多久,總是有點害羞。但聞蟬那般幹淨,李信再不好意思,也得厚著臉皮下手,不然他們還不知道能純潔地磨到什麽時候去。


    聞蟬看他時,他又很自豪。他是知道男郎像他這般是很了不起的,有心向聞蟬炫耀。但是還得忍住……李信總不能跟聞蟬討論別的郎君的大小和持久,□□?萬一聞蟬生了好奇心,他就要瘋了。


    不過眼下身子燥熱,看到聞蟬的目光,在兩人的凝視中,那物更加……聞蟬露出驚恐後退的樣子來,被李信一把抓住摟於懷中。聞蟬搖著頭拒絕,李信摸著她的手,哄她:“不進去了……你用手……幫幫我……”


    聞蟬哭喪著臉:“你自己不行嗎?”


    李信:“你在這裏啊,知知。”


    他以為聞蟬要拒絕很久,但其實並沒有多久。聞蟬隻拒絕了一迴,自己想了半天後,就在李信的牽引下,顫巍巍地伸出了手。汗漬一手,碰到時又那般舒服。李信低頭看著聞蟬的反應,看她睜開了眼,心中大喜,啞著聲音指引她如何如何。


    再過了小半個時辰,這次胡鬧才結束。


    李信起身去穿衣,並擔憂地問坐在地上的聞蟬她能不能自己穿衣。聞蟬點點頭,顧不上什麽儀態,就囫圇穿好了衣服。李信剛穿好了中單褲,開了她的大匣子似要翻找衣服。他還沒有找到更厚的給聞蟬穿的衣物,先看到了木箱裏的各種奇怪東西。比如大大小小的藥瓶,比如鎖鏈,比如玉環……李信拿起玉環研究,若有所思,唇角勾起邪笑的弧度。


    聞蟬絲毫沒察覺自己的心思完全被李信所掌握了,她隻想離開山頂。誰知她一站起來,腿窩一哆嗦,便往下軟去。聞蟬尖叫一聲,往下摔去時,被李信抱住。然去勢沒有擋住,李信抱著聞蟬,沿著斜斜的山坡往下滾去。


    鬆濤滾滾,綠意濃卷。


    郎君抱著女郎在山坡上一徑向下,極為快。李信將聞蟬整個人抱於懷中,她一點事都沒有,他赤著的上身卻被一路的青草石子灌木割碾著。


    有不知名的花樹間停歇的鳥群被驚起,拍著翅膀振翅飛起來。群鳥黑壓壓地向著月亮的方向飛起,擋住了月色。李信和聞蟬終於緩住了往下滾去的趨勢,要起來時,鳥雀驚飛的花樹上一大簇紅花落了下來,飛向二人。


    豔豔飛花與緋紅,鋪天蓋地,在月光下飛揚又落下。兩人被埋於紅花間,罩了一頭一臉。


    聞蟬先爬起來。


    她坐於李信身上,之前被李信保護得太好,一點事都沒有,隻混沌地旋轉。這會兒手忙腳亂地從花堆中爬起來,顧不上抖落自己身上的花,就緊張害怕地去撩下方的花,想把李信挖出來:“表哥,你有沒有事?”


    李信漫聲:“這能有什麽事?”


    還沒看到他的人,就先聽到了他的聲音。聞蟬破涕為笑,不害怕了。


    她低頭看身下的男郎,拂去他麵上的花。她手指從他下巴往上拂去,先看到他唇角上的笑意。一片葉子落在他唇上,而他唇上還沾著鮮潤的唇脂,乃是聞蟬的。聞蟬手貼著他的唇角,怔怔地看著月光流下來,郎君唇上的這份笑意恍人心神。


    他被埋於花間,眼眸看不見,臉隻露出一個上翹的嘴角。紅色浸染,何等的妖冶。郎君壞壞的笑,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而李信正處於這般懵懂的年齡界線上,讓他一時像男人一樣沉穩,一時又有大男孩一樣的笑容。


    這是最讓聞蟬心動的了。


    她心中愛極了她的少年,以前屬於很多人,現在獨屬於她。李信身上永不老去的少年身影,曾經走向所有人,現在隻走向她。她愛她的少年,想要他永不枯萎,永遠像少年般鮮活。


    李信拂開臉上的花,擔心聞蟬半天不吭氣,該不會又掉眼淚了。他急忙撐著手肘欲坐起,下巴被捏住,人重新被推了迴去。李信驚愕萬分,萬萬想不到自己還有被聞蟬推下去的這一天。他眼睛上蓋的花沒有掠去,聞蟬已經俯下身,親上了他的嘴角。


    視線被阻隔,看不見,唇上的感覺會無限的放大。


    李信興奮無比,全心全意地投入這個吻。


    ……


    這次又磨蹭了半個時辰之久,聞蟬和李信已經離開了山頂。李信站在山頭看半天,終於找到了一處溪流,便帶聞蟬先去清理身體。兩人滾了一路,身上的塵埃倒還好,主要是裏麵得清洗一下。坐於悠悠小溪邊,聞蟬先被李信侍弄得極好,很快整理完了自己。她的衣衫上當然沾滿了草屑和泥土,打算迴去再說。聞蟬迫不及待地要李信脫衣服,她也想幫他洗一洗,看一看剛才他有沒有受傷。


    李信笑著脫了上衣,趴於女郎懷中。


    借著郎朗月色,看到郎君背上並沒有多出來什麽傷,聞蟬才放下心,開始拿浸了水的巾帕給他擦後背。李信背上凸起的肩胛骨與凹下去的脊骨呈一個倒三角,線條無比的流暢。清水潑上去,水珠順著脊骨的方向向下流去。


    明月下,他修長的身材在她懷中,發著光般好看。


    聞蟬看得移不開眼,幾乎忘了手中事。


    李信這些日子沒有打什麽危險的架,背上的傷就全是舊傷。後背上從肩胛骨往下,傷痕深深淺淺,而最深的,應該是他後腰處的傷。明明已經過了很久,那道火燒烙印仍很明顯。


    聞蟬冰涼的手指摸上去,李信肌肉繃了下。


    聞蟬第一次認真看他後腰上的這道傷。她知道李信不是真正的李二郎,期間過程聽得一知半解,但每次與李信上.床,很快就被他弄暈過去。這還是聞蟬第一次清醒地看到他後腰上的傷。聞蟬摸了摸,輕聲問:“疤痕這麽重,當初你怎麽弄上去的?”


    李信心不在焉:“用烙鐵燒的。”


    “……當時很疼吧?”


    李信笑了笑,沒說什麽。


    聞蟬怔怔看著,腦中忽然想起來一個片段。她想到了當年大雪中,李信奄奄一息地靠在牆上,她湊過去親他。而更早的時候,他開門迎接她,兩人一起倒在了地上。那個時候……她脫口而出:“那天我在!對不對?”


    李信笑而不語。


    聞蟬忽的彎下腰抱他,心髒難耐地抽痛。她那天在的!那時候一牆之隔,他在門內受著多重的傷!他靠在牆上看她時蒼白的麵孔……聞蟬心如刀割,當時毫無感覺,事後想起來隻恨自己為何不對他更好一些。


    他抱著什麽樣的決心,才非要走那一步呢?


    為什麽人不能一開始就知道會不會愛這個人呢?如果她一開始就知道她喜愛李信,會嫁給李信。她當年,就會對他更好更好些。而不是總讓他受罪,總是不給他好臉色……


    他常年傷痕累累,有多少傷都是因為她呢!


    聞蟬低聲:“表哥……我想跟你說很多話,想說我特別的喜歡你。可是又覺得什麽話說出來,都不能表達我的心意。我太喜歡你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李信默了下,說:“我今晚很爽。”


    聞蟬愕然,沒想到他話題突然就轉了。


    李信在她懷中翻個身,抬頭衝她撩眼皮:“以後還像今晚這樣對我嗎?你那個什麽俠女、舞女,以後還有嗎?”


    聞蟬噗嗤一笑:“有!”


    李信吹個口哨:“那就行了。”


    他坐起來,又去親她,聲音纏綿:“知知……我求的,就是這樣而已。”


    月朗星稀,年華如水,天地靜謐。


    李信背著聞蟬下山,與背上明明困頓、卻硬撐著跟他聊天的聞蟬說笑。


    山下宅中,阿斯蘭睜開了眼,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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