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嶽叫住李繼,搖頭歎道:“李殿帥,陛下既已決斷,萬不可再進言了。”


    隨即沉聲言道:“這抄家拿人之事,我開封府不便插手,且交予你們殿前司吧……”


    李繼咬牙切齒道:“此場禍端,分明是那高俅一手謀劃,為何要讓李格非替他買單?”


    宿元景冷笑道:“那高俅在陛下心中,分量極重,這般小案,豈能輕易讓他就範?”


    “若能,本官與司府尹,早將那群奸佞小人清出朝堂了!”


    司天嶽輕拍李繼肩頭,滿臉誠摯道:“速速去拿人吧,切記,務必小心行事。”


    “那李格非的骨血,便依你處理楊誌案子之法去辦,本官自會配合於你……”


    李繼微微皺眉,驚詫道:“大人你……”


    宿元景輕笑一聲:“在這開封府中,何事能瞞過府尹?”


    “若不是念及那楊誌乃天波府後人,滿門英烈,我們又豈會任你胡作非為?速速去辦事吧!”


    李繼身軀一震,眯起雙眸盯著兩人,心中暗忖:此二人心機竟如此之深,怪不得能與蔡京等人抗衡多年。看來,日後行事定要更加謹慎了……


    思罷,拱手言道:“多謝二位大人,下官這便告辭了!”


    言畢,李繼轉身邁出開封府,迴至樊樓報了平安,便馬不停蹄地奔往殿前司,點齊人馬直撲李格非府中而去。


    隨著李繼一聲令下,禁軍如猛虎下山般破門而入,府中的小廝、護院、管家乃至馬夫皆未能逃脫。


    那李清照怔愣當場,滿臉絕望之色。


    李繼緩步走到近前,輕聲安慰道:“小姐……此事發展至此,實乃我始料未及,皆是我的過錯……”


    李清照冷冷地望著李繼,麵無表情道:“不怪李殿帥!此事皆是那高俅與皇……”


    話未說完,李繼一把捂住李清照的嘴,神色慌張道:“小姐莫要胡言!”


    遂湊到其耳邊,輕聲細語道:“小姐速速去喬裝一番,我自會救你脫險。”


    李清照緩緩閉起雙眸,淚珠自臉頰滑落:“救我又有何用?奴家隻願隨父親一同赴難。”


    李繼皺著眉,輕歎道:“小姐不必如此,隻要有一線生機,那沉冤得雪之日早晚會到來。”


    李清照輕搖臻首:“奴家一介女流,又有何通天本領,能為父親平反呢?”


    李繼聞言,一把握住其手,鄭重言道:“小姐放心,隻要有我李繼一口氣在,我絕不會讓此案不了了之!”


    李清照美眸流轉,仰起頭望著李繼:“大人,能否帶奴家,去見父親最後一麵?”


    李繼撇著嘴長出一口氣:“好!那煩勞小姐,前去喬裝改扮一番吧!”


    李清照微微頷首,轉身而去。不多時,一位相貌平平的男子出現在李繼麵前。


    李繼微微一愣,隨即點頭道:“小姐果然聰慧過人。”遂轉過頭對禁軍朗聲喊道:“可還有遺漏之人?”


    禁軍躬身應道:“迴殿帥!經過仔細核實,並無遺漏!”


    李繼微微頷首,一把抓起李清照的手,對禁軍喊道:“隨本官,將他們押去開封府!”


    眾人浩浩蕩蕩,將李格非一家老小押出府中,街邊百姓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行不多時來到開封府,禁軍將人交給了陳勾。李繼拉著李清照直奔死牢而去。


    李格非乍見女兒,先是一愣,旋即瞪大雙眼,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吾兒,速速逃命去罷,莫要顧念為父。”


    李清照泣不成聲:“父親,女兒怎能棄您而去。”


    兩人隔著牢欄相擁而泣。良久,李格非拭去淚水,滿臉懇切地望著李繼:“殿帥,此事縱有萬千不妥,皆是老夫之過。”


    “老夫不敢奢求您寬宥於我,但求您高抬貴手,饒過小女罷……”言罷,倒地便拜。


    李繼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忙扶起李格非:“您放心,我定會設法護小姐周全。”


    李格非四下張望一番,遂壓低聲音道:“殿帥可想到救小女之法?”


    隻見李繼連連點頭,李格非複又道:“那高俅虎視眈眈,殿帥切不可再行差踏錯。若殿帥不棄,老夫有一妙計,可保小女性命無虞……”


    李繼眼前一亮,急切問道:“您有何良策?但凡能救小姐,我萬死不辭。”


    李格非連連點頭,隨即將兩人的手搭在了一起。李繼初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揚起嘴角,滿含深情的望著李清照。


    李清照則微微低頭,仿佛手上一股電流瞬間傳遍心中,那酥麻的感覺讓她心跳如鼓,直叫她臉頰緋紅,那股異樣的情愫,在心底悄然蔓延開來。


    李格非沉聲道:“依我大宋律法,已出閣或定親之女,可不涉罪罰。若殿帥願與小女定親,老夫願將女兒托付於你……”


    李繼微微皺眉,低頭沉默不語。李格非輕歎道:“我家雖不及殿帥尊府榮光,但也自詡書香門第,莫非,殿帥覺得吾兒配不上你?”


    李繼連連搖頭:“既能救小姐,我求之不得,隻是……小姐她……”


    “婚姻大事,向來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夫既還在世,那自是老夫做主。”李格非決然道。


    李清照莞爾一笑,柔聲應道:“女兒全憑父親做主。”


    李繼心中早已樂開了花,思忖道:真是因禍得福,竟白白得了如此一位國色天香、才情出眾的媳婦兒。


    思罷,鄭重道:“願為李大人分憂。”


    李格非這才露出一抹笑意:“李殿帥,竟還叫老夫大人?既已如此,那你二人便在此處拜堂成親,也好了卻老夫一樁心願。”


    未及李繼反應,李清照飄飄下拜,哽咽道:“女兒謹遵父親之命。”


    說著,拉起李繼。兩人相對而立,行三拜之禮。


    一拜天地,感恩天地賜予姻緣;二拜高堂,敬謝李格非養育之恩;夫妻對拜,許下相伴一生之諾。


    禮罷,李繼掀開長袍,倒地便拜:“尊丈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


    李格非微微頷首:“快起,快起……”


    李清照輕移蓮步,將李繼攙扶起來,李繼攬過其腰,深情地望著李清照。


    李格非麵帶笑意地望著兩人,輕歎道:“果然是郎才女貌。”


    遂正色言道:“賢婿,此時務必要盡快上書陛下,莫要再給那些奸佞小人可乘之機。”


    李繼躬身應道:“小婿謹遵泰山之命。”


    李格非微微點頭,看向李清照:“清兒,為父一生無愧於心,隻可惜連累了你。你定要與賢婿好好活下去。唉……你們快些退去罷……”言罷,怒甩衣袖,背過身去,不再言語。


    李清照淚流滿麵:“父親……”遂跪倒在地,拜了幾拜,隨李繼一同出了死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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