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藍燁煜那近在咫尺的俊美麵容,又掃了掃他那雙惱怒而又迷蒙發紅的雙眼,思涵頓時有些急了,待得正要言話,不料藍燁煜突然一吼,“那展文翼處處都好,你為何不下嫁於他?我藍燁煜處處不濟,處處冷血無情,長公主你,又為何要嫁我?可是曆來便金枝玉葉慣了,便不知被人踐踏尊嚴是何感覺?又或是曆來便習慣了旁人對你的好,是以,便蒙塞耳目,將旁人對你的好,視如草芥,視如糞土?一文不值?”


    思涵驚得不淺,神色搖曳不定,當即而道:“藍燁煜!你醉了!”


    “我未醉!醉的是長公主蒙蔽耳目,不願遵從心底之意!醉的是長公主你,明明有心有情,卻要,故作清冷傷人。我今日便要好生看看,長公主對微臣,可是,也有覬覦之心。”


    醉態磅礴的嗓音,怒意濃烈。


    他那雙發紅的瞳孔風起雲湧,起伏十足。


    思涵頓時臉色驟變,渾身發緊,待得心底暗叫不好,當即要出聲大喚單忠澤,卻是不及開口,藍燁煜竟突然猛然低頭,那涼薄的唇,竟突然吻住了思涵。


    什麽叫唇齒相依,此生之中,從不曾經曆過,但如今突然接觸,渾身上下,竟是僵硬難耐,恥辱至極,更也,暴怒至極。


    思涵猛烈的開始推搡,卻掙不開他厚重的鉗製。


    僅是片刻,嘴裏,竟也突然有血腥味四溢,陣陣濃烈。


    思涵眉頭緊蹙,幾番掙紮之下,渾身也終歸是疲憊至極,失了力道,而那藍燁煜,竟突然伸手,扯上了她腰間的玉帶。


    意識到這點,思涵瞳孔瞪大,瞬時之間,所有的惱怒與恥辱,竟已開始化為驚恐。


    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她再度猛烈掙紮,而待得指尖厚重的觸碰到藍燁煜的左肩,竟覺指腹下莫名的濕潤一片,而暴躁狂然的藍燁煜,竟也抑製不住的悶哼一聲,渾身也跟著驀的一僵,動作也瞬時而停。


    思涵神色起伏不定,當即抬指而觀,才見指腹下竟是鮮血片片,這刹那之間,她再度驚得不淺,憶起昨日藍燁煜與她深山尋人,便已肩膀濕潤出血,是以,她心底陡然了然過來。


    這廝受傷了,且許是昨日前便受傷了!


    又是誰,敢在這京都城內敢與藍燁煜作對,更還能傷到他?這藍燁煜一手遮天,更武功不俗,連她顏思涵都不是對手,是以,又是誰人,竟能如此傷到這藍燁煜?


    刹那之間,思緒狂湧,驚愕失神。


    奈何則是片刻,藍燁煜已再度垂頭而下,糾纏而起。


    他纏得極緊,思涵用盡氣力,卻是掙脫不得。


    她麵色震撼至極,目光與心緒齊齊起伏,待得片刻,心底卻莫名的生了半許狠烈之意,隨即,她再度抬手而起,狠狠的抓向了藍燁煜那隻濕潤的肩膀。


    瞬時,藍燁煜渾身再度一顫,動作一僵,思涵咬緊牙關,狠狠朝一推。


    刹那,藍燁煜身形頓時不穩,疼痛悶哼之際,當即從思涵身上滾了下去,思涵瞬時朝反方向滾了兩圈,待穩住身形,便急忙手腳並用的站立,待得神智迴攏,垂眸觀望之際,則見掌心之處,意料之中的,鮮血淋漓。


    不知是這鮮血顏色太過突兀,還是太過鮮豔,此番血色入目,竟是滿心驚跳,猙獰刺眼攖。


    大抵是太過疼痛,地麵不遠的藍燁煜,渾身蜷縮,整個人略微瑟瑟發抖,滿身大紅之下,雖俊逸萬千,卻也是狼狽萬千。


    眼見他良久都不曾爬起身來,思涵稍稍皺了眉,待得強行按捺心緒之後,她才低沉嘶啞的道:“攝政王裝何弱勢?方才不是見你極是有力的緊,怎突然之間,竟是坐都坐不起來了?償”


    這話一落,那藍燁煜依舊蜷縮在地,似如未覺,並未言話。


    思涵眉頭越發一蹙,仔細朝他觀望,才見他滿麵蒼白,麵白如紙,那雙墨眉,也極為難得的緊蹙,整張俊逸風華的麵容,也極為難得的有些扭曲。


    這廝滿麵痛意,倒是難以見得。遙想曾經,這廝便是滿身是傷,也可淡定麵對,從容之至,怎如今,竟是疼成這副樣子了?


    思緒翻騰,一時之間,複雜與懷疑之意嘈雜起伏,盤旋不止。


    為防這藍燁煜再行糾纏於她,思涵靜立原地,目光緊緊朝他觀望,不曾朝他挪近一步。


    一時之間,二人雙雙都未言話,似如無聲對峙,周遭氣氛,也莫名的沉寂厚重,壓抑不淺。


    不久,不遠處的雕花屋門外,則突然揚來單忠澤略微擔憂的嗓音,“長公主,屋內可是發生何事了?”


    奈何這話剛落,未待思涵言話,一道清冷煞氣的嗓音則突然而起,“長公主與攝政王已是大婚,如今,夫妻二人在屋,能有何事,王侍衛莫要太過無腦的擔憂,免得,擾了長公主與攝政王閑處之興。”


    緩慢煞氣的嗓音,清冷如舊,奈何卻無疑是睜眼說著瞎話。


    思涵眼角一挑,眸色也稍稍一沉,隻覺方才她與藍燁煜的糾纏,陣狀也算極大,而今倒好,那單忠澤在她最是掙脫不得之際不曾開口而問,而今事情都過了,才後知後覺的擔憂出聲,著實是顯得有些慢騰與無用。


    而那伏鬼,則更為的清冷煞氣,此番之下,竟也是莫名的連藍燁煜都不擔憂了,似是全然知曉藍燁煜與她顏思涵相處,定不會吃虧一般,是以,還反過來冷心冷情的勸道單忠澤,將方才屋中的糾纏於動靜全數一言帶過。


    越想,思緒也越發的複雜搖曳。


    卻待伏鬼的話揚出之後,門外的單忠澤,竟也突然噤聲,不再言話。


    思涵眉頭一蹙,一言不發,兀自沉默。


    待得片刻後,她才迴神過來,隨即按捺心神一番,待得稍稍整理滿身淩亂的衣袍與發鬢後,正要轉身出屋,不料身形未轉,足下未動,目光,則極是隨意偶然的掃到了藍燁煜那肩膀處,則見他那肩膀的紅袍,濕潤一片,便是他身邊的地板上,也是不知何時積攢了一灘鮮紅刺目的血跡。


    瞬時,思涵猝不及防的縮了瞳孔,本要踏步的雙腳,卻驟然僵住,心底深處,似有什麽東西在逐漸升騰蔓延,待得不久後,那股股離開之意,終歸是被她壓製了下來,而後,她暗自歎息一聲,隨即按捺心神,扯聲而起,“單忠澤,速將熱水,剪子,紗布,金瘡藥準備過來。”


    嘶啞的嗓音,厚重費力。


    雖是嗓音不若尋常那般洪亮穿透,然而這話一出,門外的單忠澤卻是急忙應聲,而後僅是片刻,不遠處的屋門便被輕輕推開,而後,單忠澤與伏鬼二人皆急速入屋,複雜深沉的目光紛紛朝思涵落來。


    整個過程,思涵靜立原地,一動不動,待見單忠澤入內,她神色才稍顯釋然,然而正待這時,那伏鬼眼見藍燁煜正側躺在地,滿身蜷縮猙獰,他那張清冷的麵容,瞬時森冷扭曲,而後當前幾步便扶起藍燁煜,見藍燁煜滿麵蒼白,雙目緊閉,似如毫無知覺,伏鬼瞳孔越發起伏擔憂,開口朝藍燁煜急促喚了幾聲,見藍燁煜毫無反應,他麵色越發的風起雲湧,怒意磅礴,隨即驀然轉眸朝思涵徑直望來,森冷煞氣的問:“長公主對王爺究竟做了什麽?”


    做了什麽?


    如此質問森冷的話語入耳,這感覺,著實是極為不善。再見伏鬼那張似要吃人的臉,思涵眉頭也再度皺了起來,嘶啞陰沉而道:“你家王爺究竟如何,那自該清楚。難不成,伏侍衛近日越發的眼神不好,竟不曾察覺你家王爺的肩膀受了傷?”


    這話一落,眼見伏鬼眸色一顫,思涵也無心與他多做糾纏,僅是淡漠嘶啞而道:“將攝政王扶上榻,本宮先為其看看傷。”


    嘶啞的嗓音,並未摻雜太多情緒。


    然而這話一出,伏鬼仍是滿目惱怒懷疑的觀她,一動不動。


    思涵心底一沉,徑直凝上伏鬼那雙森冷煞氣的瞳孔,唇瓣一啟,繼續嘶啞低沉而道:“攝政王今兒失血過多,似是不容樂觀,再者,本宮也未查探他的傷勢,自也不知他究竟傷得如何。但若是,伏侍衛仍是抵觸本宮,不願讓本宮為其迅速診治,如此一來,若攝政王傷勢嚴峻,耽擱了最佳救治的時辰,這也非,本宮之過。”


    這話一落,思涵滿目沉寂,淡漠觀他。


    伏鬼滿麵複雜,森冷的瞳孔朝思涵凝了片刻,隨即終歸是垂眸下來,而後薄唇一啟,冷冽煞氣的道:“王爺待長公主不薄,也望長公主,能識得好人心,也能寬待王爺才是。在伏鬼眼裏,王爺曆來頂天立地,臨危不懼,堅韌厚重,此生之中,也從不曾為任何人或事改變初衷,但如今,王爺能為在天下人麵前迎娶長公主,能不求迴報為長公主改修這整個攝政王府,甚至不惜將這主屋徹底的修葺改造,親手送長公主一個鳳棲宮,如此,長公主便該是知曉,王爺此人,並非罪大惡極,更也絕非,惡人。”


    緩慢低沉的話,冷冽十足,煞氣十足,卻也是,認真十足。


    整個過程,伏鬼也低頭而言,待得嗓音落下後,便滿麵沉寂厚重的將藍燁煜扶著徹底站了起來,而後不再耽擱,當即扶著藍燁煜速步往,隨即將藍燁煜極是輕緩的安置在了不遠處的喜榻上。


    待得一切完畢,伏鬼靜立在榻旁,目光再度朝思涵望來,“望長公主,診治王爺。”


    這話入耳,無端厚重。


    思涵眸色起伏,思緒翻騰,卻也並未再耽擱,僅是吩咐單忠澤將熱水剪刀之物放在喜榻旁後,便開始緩步往前,朝不遠處那喜榻而去。


    周遭氣氛,沉寂幽謐,無聲無息之中,依舊壓抑盡顯。


    待站定在喜榻旁時,一股股濃厚的血腥味盈鼻,思涵稍稍皺了皺眉,隨即轉眸朝一旁的伏鬼與單忠澤望來,“爾等先出去。”


    嘶啞的嗓音,仍是沉寂幽遠,並未夾雜太多情緒。


    待得這話一出,伏鬼再度皺眉,滿麵煞氣陰沉的麵容冷意盡顯,奈何即便如此,他也僅是極為複雜的朝思涵凝了幾眼後,便強行按捺住了心神,垂眸低沉而道:“有勞長公主了。”


    這話一落,不再耽擱,更也不曾觀望思涵的反應,隨即便極是幹脆的轉了身,大步朝不遠處的屋門而去。


    單忠澤靜立當場,目光朝思涵掃了掃,眼見思涵滿身淡定,神色幽遠,他麵上的擔憂之色也不曾消卻,待對思涵欲言又止,猶豫一番後,他終歸還是一言不發,僅是朝思涵彎身一拜,而後便迅速轉身出了屋子。


    待得單忠澤將不遠處的屋門徹底合上,屋內的氣氛,便也再度沉寂。


    思涵瞳孔微縮,不再耽擱,僅是緩緩伸手,開始去解他那大紅的衣襟。


    她下手極輕,動作極柔,待得終於將藍燁煜的衣襟解開,並順勢稍稍扯下肩膀的衣袍時,才見藍燁煜那左肩,竟是紅腫一片,且那肩頭之上,竟有一道極深極深的劍傷,細查之下,隻覺他的肩膀,竟是被利箭一劍貫穿。


    有鮮紅的血,不住的從他那劍傷之處逐漸滲出,似是難以止住,猙獰至極。


    瞬時,思涵麵色驟然一變,目光也徹底的複雜凝重開來,思緒搖曳翻轉中,著實是驚駭莫名,複雜之至。


    方才見這藍燁煜肩膀流血,還以為並非太過嚴重,而今親眼一睹,才心生驚愕,知他竟傷得如此嚴重。


    甚至於,他這傷口,紅腫猙獰,並未太過結痂,像是前兩日才受的心傷,是以,昨日尋找幼帝之際,連夜奔城而出,甚至連日在深山肆意尋找,這藍燁煜,都是帶著如此嚴重的傷在幫她?


    也還曾記得,當夜她出城之際,這藍燁煜還隨意懶散的言道要助她一臂之力,但如今看來,這廝哪裏是在隨意的助她一臂之力,明明是,在拿命來幫,來搏。


    倘若傷勢感染嚴重,這藍燁煜的左臂,許就廢了,若再感染嚴重點,這藍燁煜的命,許就沒了。


    越想,越覺驚愕震撼,那一股股搖曳而起的驚詫與複雜,全然平息不得。


    也不知過了多久,榻上那麵如白紙的藍燁煜,竟突然稍稍的睜了眼,待得目光落到思涵麵上後,他薄唇一啟,低低而道:“長公主如此靜立,毫無反應,究竟是想醫治微臣,還是,想微臣一直流血不止,血盡而亡?”


    低沉的嗓音,略微有些幹裂嘶啞,然而若是細聽,卻也不難聽出他那語氣中夾雜的幾許複雜。


    思涵驀的迴神,瞳孔頓時迎上了他那雙深邃卻又略微朦朧虛弱的眼,隨即,便再度按捺心緒一番,陰沉而道:“攝政王不是暈厥了嗎?竟是這麽快竟醒了?”


    藍燁煜靜靜觀她,幹裂的嘴唇逐漸勾出一抹弧度,緩道:“酒意上浮,微臣不過是極有困意罷了,何來暈厥之說。”


    思涵神色一沉,眉頭微蹙,目光在他麵上靜靜的掃了片刻後,才逐漸垂眸下來,低沉而道:“攝政王要執意裝作雲淡風輕,本宮並無意見。隻不過,本宮倒是要說,你與本宮,皆為明眼之人,那些所謂的偽裝與虛話,本宮自也是聽得出來。”


    說著,瞳孔一縮,嘶啞的嗓音驀的一挑,“而今,那且好生與本宮說說,那這肩上的傷,從何而來?本宮倒是想知,攝政王權勢在握,滿身威儀,甚至還有武功傍身,如此,何人竟敢以下犯上對攝政王下如此狠手,竟還能,傷得了攝政王。”


    這話,她說得極為直白,並無半分的拐彎抹角。待得這話一落,她神色微動,再度將目光落到了他那蒼白的麵上,極是認真仔細的盯著。


    藍燁煜並未立即迴話,縱是麵色蒼白,但幹裂唇瓣上的笑容仍是在悠悠的掛著。


    “長公主這是在擔憂微臣?又或者,想為微臣報仇?”僅是片刻,他薄唇一啟,突然而問。


    思涵眉頭再度皺了起來,落在他麵上的目光,也嘈雜起伏,略生低怒。


    這都什麽時候了,這廝竟還能如此與她拐彎抹角的言話,甚至依舊刻意裝得雲淡風起,薄唇帶笑,仍舊是一副從容平靜的樣子。


    然而方才已是將他那疼痛扭曲的模樣深記在心底,是以此番見得他如此刻意的偽裝,心底深處,則更是複雜蔓延,低怒不淺。


    “攝政王執意要拐彎抹角,不願言道真相?”思涵默了片刻,嘶啞的嗓音也逐漸卷了幾許陰沉。


    藍燁煜靜靜觀她,並未立即言話,麵上的笑意,卻逐漸的減了半許。


    “有些事,長公主知曉了並無好處。是以,微臣之事,由微臣自行解決便是,長公主不必過問,也不必插手。”待得片刻後,他才平緩幽遠的出了聲。


    這話入耳,思涵卻並不滿意。


    這廝越是如此朦朧模糊的言道,越是話中有話,便也越是讓她心生懷疑,難以放下。


    “究竟是何人傷的你?”思涵滿目複雜的望他,再度而問,語氣也毫不掩飾的夾雜了幾許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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