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這江雲南滿身柔媚,本就沒什麽剛毅之氣,而今倒好,一套劍舞,竟被他演繹出這等氣質來了。


    思涵眼角一挑,麵色也稍稍一變。


    則是片刻,江雲南突然舞著木劍朝她靠近,濃妝豔抹的麵上媚笑十足,待得思涵神色再度幾不可察的一沉時,他似是突然腳崴了一下,整個人猛的朝思涵跌來。


    思涵眸色驟然而緊,距離極近,她來不及反應,隻得迅速抬手而去,穩穩抵在了他的胸膛,隔開了兩人的距離。


    江雲南一手頓時纏上了思涵的手臂,看似險險的穩住了身形,隨即,他那雙修長的眼裏竟迸出了幾許不曾掩飾的委屈與柔媚,而後薄唇一啟,“長公主的手,磕痛江雲南的胸膛了。”


    思涵眼角一挑,全然未將他的委屈與柔媚之色放於眼底,淡漠而道:“不過是磕痛了你胸膛罷了,也並未將指尖穿透你胸膛,本宮已手下留情,你自該好自為之。”


    江雲南柔媚而笑,“如此而言,江雲南可是該謝長公主手下留情?可江雲南明明是注意摔倒,長公主便是不喜,也不可對江雲南如此無情言話才是。”


    思涵眸色也不曾掩飾的冷了下來,全然無心與他就此多言,僅是淡漠而道:“可該站起來了?”


    他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麵上再度染了委屈,隨即緩緩鬆了思涵的手站起身來。


    思涵慢條斯理的收迴手,目光在他那木劍上掃了掃,低沉而道:“矯揉造作之事,多做無宜,本宮也不喜。你若當真聰明,自該摸清本宮喜好,莫要在本宮麵前,刻意迷惑與算計!”


    江雲南嗓音夾雜著幾許委屈,“長公主不讓江雲南接觸,江雲南又如何知曉長公主真正的喜好?再者,方才江雲南摔倒,也非有意……”


    思涵淡漠觀他,未待他後話道出,便已出聲打斷,“你切莫忘了你入宮的初衷。”


    說著,見他噎了後話,略微認真的觀她,思涵嗓音稍稍一挑,繼續道:“你入這宮中,不過是要求得本宮幫助,搜集攝政王的罪證罷了。而今你膽敢在本宮麵前妖嬈興風,本宮能饒你一命,你便該知足。”


    江雲南眉頭一蹙,薄唇緊抿,瞳孔之中的委屈之意掩飾不住,待得再將思涵掃了兩眼後,他猶如做錯事一般,委屈的低頭下來,整個人我見猶憐。


    “江雲南入宮的初衷,本就是想在長公主身邊伺候的。而尋找攝政王的罪證,其一雖是想為江雲南一家複仇,更多的,則是想為長公主分憂解勞的。”


    他柔膩膩的出了聲,說完,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繼續道:“隻不過,而今江雲南倒是將攝政王的罪證稍稍搜集到了,但卻聞說長公主昨日去了攝政王那裏,甚至還得攝政王的女兒喚作娘親,如此,江雲南僅是想知曉,長公主對攝政王,可是有所改觀,已不願治罪攝政王了,若當真如此的話,江雲南便不將攝政王的罪證拿出,免得長公主鬧心或是不悅了。”


    思涵眼角一挑,“你何來知曉本宮攝政王的女兒喚本宮為娘親?”


    “京都大街傳得到處都是了。江雲南昨個兒歸宮之際,聞說這消息後,為了維護長公主之名,還差點與那街上笑談此事的人打起來。”


    思涵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起來,本是沉寂淡漠的心底,也逐漸蔓出了幾許起伏。


    當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了,甚至於,每番有關她與藍燁煜之間的事,都能極快的傳遍京都城,即便周遭有不透風的牆,但如此散播消息的速度,也著實是快得讓人生疑。


    思緒翻轉,思涵沉默了下來,並未言話。


    江雲南極是認真的將她凝著,瞳孔深處,也驀地漫出了半縷微光。


    則是片刻,他薄唇一啟,繼續柔情緩慢的問:“長公主,你這次從江南歸來,也是與攝政王同行。昨個兒,還得攝政王的女兒喚作娘親。是以,可是長公主與攝政王在江南發生了何事,是以,竟得長公主對攝政王改變了看法,甚至,還開始親近攝政王了?”


    他嗓音極緩極柔,卻也不曾掩飾的夾雜著幾許小心翼翼與探究之意。


    思涵迴神過來,淡漠無波的掃他,“不過是市井流言,一派胡言。”


    江雲南靜靜凝她,柔道:“但雖是市井流言,卻也流言可畏,也非空穴來風。長公主你對攝政王,當真無親近之意?且那攝政王,雖為佞臣,但容貌著實極好,京都的女子,也大多傾慕於他,長公主你,就對攝政王無半點動心?”


    他似是略微執意這話題,待得嗓音落下後,他妖嬈麵上掛著的媚笑都似是沉了下去。


    思涵冷眼觀他,卻是無心與他多言,隻是陰沉而道:“本宮與攝政王之間的事,與你無關。你若有空在此拐著彎兒的膽大質問本宮,還不如,趁本宮未怒之前,上報你要報之事。”


    江雲南神色微動,則是片刻,便柔媚笑開。


    “江雲南也隻是想知曉長公主對攝政王是否改變了看法罷了,若是不然,萬一長公主已不願懲處攝政王了,江雲南再將攝政王的罪證捧到長公主麵前,豈不是觸了長公主眉頭。如此,長公主一怒,江雲南,豈還有活頭。”他柔情萬許的道。


    思涵冷眼觀他,興致缺缺,“擅自揣度本宮之意,對你並無好處。”


    這話一落,全然無心與他多做糾纏,僅是語氣一沉,繼續而問:“你昨夜,欲對本宮上報何事?”


    江雲南極是認真的朝思涵凝了幾眼,而後才稍稍斂神一番,隨即從袖中掏出一張信箋朝思涵遞來。


    思涵神色微動,修長的指尖也微微一起,待將信箋接過後,便兀自展開,則是片刻,心底驟然一沉,目光,也越發深沉。


    信箋上,簡明扼要的列了藍燁煜的五條罪狀,其一便是藍燁煜收受賄賂,金額極大;其二是仗勢欺人,這幾年來,朝中隻要有反他的官員,皆會被他暗自差人做掉;其三,鎮國將軍與忠義候這兩大閣老之臣的辭官之意,也是藍燁煜變相施壓所致;其四,藍燁煜的青州漁業,霸市欺人,青州其餘漁民的魚全然無法正常賣出,隻得低價賣給藍燁煜,怨聲載道;這其五,則是,藍燁煜暗中在安義之地,招兵買馬,已集結,六萬人馬。


    信箋上的墨字,略顯精致,但卻極是大氣,奈何那些整齊而列的字眼,卻令思涵心生嘈雜,起伏難平。


    江雲南所列舉的這些罪證,前四條倒也或多或少在她意料之中,而最後那條,卻恰恰是在她意料之外,聞所未聞。


    那藍燁煜,竟敢擅自在安義之地,招兵買馬,且已集結了六萬人馬?


    思緒翻騰,目光也冷冽陰沉得厲害。


    思涵將目光從信箋上抬起,森冷的目光朝江雲南落來,“這幾條罪狀,寫得倒是井井有條,但本宮問你,這上麵一條一條的罪狀,可有證據?”


    “這幾條罪狀,江雲南僅是先列出來給長公主提前看,罪證,也已搜集了八成,且文字列舉的罪證,自是不易讓人信服,是以,江雲南也已花了大氣力,讓人將各地的證人全數集結入京,想必不出半月,數十名證人,皆會從四麵八方抵達京都城內,到時候,長公主再當著攝政王或是群臣的麵一一審問,自是不愁扳倒攝政王。”


    思涵瞳孔微縮,麵上並無太大變化,僅是垂眸將信箋山的字眼再度掃了一眼,森冷而問:“本宮倒是未料到,你行事,竟如此之快。”


    江雲南嗓音卷了幾許不曾掩飾的柔媚,“為長公主辦事,江雲南自是拚了命的快,豈能讓長公主久等。”


    阿諛之言,思涵並未聽入耳裏,僅是陰沉而道:“攝政王前麵幾項罪狀,看著倒也想攝政王所做之事,隻不過,這最後一條罪狀,你是如何查明的?”


    江雲南答得柔媚而又恭敬,“這京都城,乃東陵最是繁榮之地,成天流走著的各地商賈或是平頭百姓,倒也多。是以,遇上幾個安義過來的大財主,也非怪異之事。再者,長公主莫要忘了,江雲南以前,本為京都風月之地的人,方巧,那幾名安義財主也喜留戀風月之地,江雲南要從他們嘴裏偶然聽得什麽,也是自然。是以,不瞞長公主,半年前,江雲南便已從那幾名安義之人口中聞說過安義悄然招兵之事,當時,江雲南隨意聽聽便過去了,以為東陵與東陵爭鋒相對,極可能大戰一場,是以在東陵各處招兵也是正常,卻是不料,前幾日那幾名安義之人再度來京,稍一聊,才知安義召集的兵馬,全然是以攝政王私人名義召集,便是東陵國難,那六萬兵馬也不動一分一毫。甚至於,從六萬兵馬召集好後,那些兵力,便被全數集聚在安義郊外的羅峰穀,日夜訓練。”


    說著,嗓音幾不可察的一挑,“長公主,日夜訓練的兵馬,而今定是個個都為以一敵百的精衛,如此,攝政王私自集結的這六萬兵馬,別說是東陵周遭的兵馬不是對手,便是東陵當日直搗我東陵京都的十萬大軍,怕也不是攝政王那支精兵的對手呢。”


    冗長的話,字眼磅礴壓抑,但卻被他以一皺緩慢柔媚的嗓音言道而出,著實減卻了這番話該有的緊實與厚重。


    思涵目光起伏不定,心底深處的複雜之意,也早已在全身交織纏繞。


    她並未立即言話,除了目光深沉不穩之外,麵色,並無太大變化。


    江雲南靜靜觀她,半晌後,才柔緩而道:“長公主,攝政王如此大規模的招兵買馬,日夜不息的強行訓練,攝政王如此之舉,定是居心叵測了呢。”


    無論如何,私自囤積大量兵力,避開朝廷耳目的肆意訓練,無論出於何種目的,皆對朝廷不利,畢竟,六萬精衛,且個個精兵都可以一敵百,如此規模,自是對東陵極為威脅。


    隻不過,這江雲南雖言辭鑿鑿,但也不可全信,畢竟,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肆意偏頗的信任,並非明智,更何況,這江雲南也是滿身秘密,本就不幹不淨。


    思緒翻轉,思涵微微抬眸,森冷沉寂的目光再度朝他落來。


    他端然而站,笑得柔媚肆意,整個人紅袍加身,一股股柔媚之氣,竟似從全身上下自然而然的泄出來一般。


    “私自囤積兵力,如此之舉,的確心思叵測。隻不過,口說無憑,更何況,攝政王乃東陵權臣,根基深厚,若要以此便將他扳下台來,自也是不切實際。”思涵默了片刻,才按捺心神的淡漠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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