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好似傳遞著溫暖,又好似將看顧一個男子的?責任,隨著這雙手的?溫度一同傳遞過來一般。


    “九妹妹,你對他好,他能夠看的?見。”


    薛聞低頭?看著這雙漂亮的?手腕上,薛阮阮的?手如若無骨,纖細的?手腕隻露出衣袖一小截,映襯出她?那雙華貴的?鐲子。


    就這樣一雙手,比不上衝出牢籠瘋癲的?羊,比不上刀口舔血的?強盜……


    可就是這樣一雙手,一雙隻要她?稍稍用?力,仿佛就能折斷的?手,在上一輩子將自?己按壓進?那個深淵中,求救無門,吶喊無聲。


    用?父親的?期待和娘的?情愛成為擊垮她?的?最後一擊。


    而“對他好,就能看見”這一句話,成了她?在曹國公?府每一次經歷沒有?來的?冷言冷語時候的?一根救命稻草。


    可惜,她?的?長姐,給她?帶來的?,是拴在脖頸上的?白綾。


    而非深淵處可以攀緣的?繩索。


    薛阮阮,怎麽能夠這麽理直氣壯的?算計她?啊?


    難道在她?眼裏,除了沈今川之外,其他的?都不入眼嗎?


    薛聞已經不是壓抑著自?己哭泣,一邊在霧中摸索前路的?無助小女孩,她?不解,她?就直接開口問了:“在你眼裏,除了沈今川之外,旁的?就什麽都沒有?嗎?”


    “什……什麽?”


    “我問,在你眼裏,除了沈今川之外,旁的?就什麽都沒有?嗎?”


    “姐妹之情?舐犢之情?”


    “都沒有?嗎?”


    “一絲一毫都沒有?嗎?”


    “你到底在說些什麽?!”薛阮阮聲音大?了些,完全沒想到薛聞竟然會是這樣的?反應。


    聲音驚動了保持著一定距離的?侍從們?,不遠處的?含桃擰擰眉,朝著眾人搖搖頭?。


    她?了解薛阮阮這個被眾人稱讚的?少夫人絕對沒有?外頭?傳言的?那般和顏悅色,甚至若是聽到了她?來求人,恐怕指不定又該如何磋磨人。


    眼下?雖說她?不知曉這兩個姐妹究竟談的?如何,但她?知曉若貿然之下?打擾,或探聽出不該自?己聽到的?,那先倒黴的?必定是自?己。


    “我說,你明明最先開始的?時候,是要將兩個孩子託付於?我,生怕他們?繼母不慈。”


    “怎麽說著說著,就成了一定要伺候好你謫仙般的?夫君?”


    “你的?孩兒去?哪裏了?”


    “難道是他們?年紀太小,不知道喜惡,所以一點?都不需要在意嗎?”


    “九……九妹妹,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鑽起了這個牛角尖。”薛阮阮在接連追問下?心不由的?顫慄一下?,一瞬間說話無力,不知該要如何反駁,轉念又調整好自?己,責怪薛聞。


    顯然,她?並?沒有?覺得對自?己夫君有?太多情意有?任何不對之處。


    也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任何不對,反倒她?會責怪薛聞不夠聽話。


    “長姐,不,薛阮阮,我其實一直有?一個疑問。”


    薛阮阮這才意識到來者不善,她?沾惹的?這人好似從來不按常理出牌,薛聞所有?的?反應她?都未曾預料半分。


    那個任她?打扮的?娃娃,有?了生命。


    她?下?意識想要掙脫這雙越來越用?力,叫她?隱隱作痛的?手,卻怎麽都掙脫不開,如同被鐵鉗禁錮一般。


    幸好,多年對薛聞的?不屑和自?己的?驕傲占據了上風,雖說她?微微蹙著眉,眼底裏卻翻湧著諷刺,如同看一個扶不上的?爛泥:


    “你疑問什麽?”


    薛聞將她?的?用?力將雙手朝外撇開,兩個親生姐妹距離從來沒有?這般接近過,好似一母同胞待在同一個子宮一般緊緊糾纏。


    但薛聞知道,在上輩子,她?們?是親近過的?。


    她?是真的?對這個姐姐沒有?任何防備過的


    ?。


    也正是因為她?的?順從,讓薛阮阮在她?放心離開的?時候格外開心。


    ——薛阮阮上輩子死時,在滿天梨花,白紛紛的?花影中穿著一身華服,緊緊握住她?的?手,氣息奄奄,好似用?盡畢生氣力一般:“妹妹,我福薄,無法和夫君白頭?到老,連我們?的?孩兒都無法看顧。”


    ——“權勢、地位,我什麽都不在乎,都對你雙手奉上。”


    ——“可一生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如此,求你不論如何多多費心。”


    ——她?那時想的?隻是安慰瀕死的?長姐,不讓長姐留下?遺憾,沒有?想到這話裏字字句句都是為她?專門設下?的?陷阱。


    現如今薛聞察覺到掌心內汗津津的?粘膩,意識到薛阮阮也並?非她?表麵平靜,比起上輩子交握時候的?感嘆,如今她?隻覺得掌心觸覺如同沾染了蛇張開嘴吐出來的?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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