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坤的坤。他家也是春溪的,父母是做小生意的。呂坤自己以前經營著一家餐館,後來餐館關了,手機號也換了。」張明天接話。


    「你們想要找到他,就僅僅是希望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康小冠問。


    「我們就是擔心他,他的情緒不是很好,每次我們聚會,說起白馬書齋的事,他都會哭,我怕他會做傻事……」張明天說。


    「不僅僅是這樣。」劉向莉打斷張明天,「其實我和張明天要給你說的事,也跟呂坤有點關係。而且除此以外,我還有一點私心。」她低下頭,又抬起來,「說是私心也不確切,但是我有點擔心,呂坤會不會跟劉誌剛和餘晴的死有關係。」


    康小冠的背一下子直了起來,他把身子緊緊地貼在桌子上,眼睛盯著劉向莉,「怎麽迴事?」


    「隻是一種感覺,我沒有什麽證據的。多年前的一天,我們四個人聚會,呂坤喝得有點多,又說起來要報復父母的事。也許就是酒精的刺激吧,他就有點口不擇言,他說,想起他受過的那些折磨他就恨不得他的父母死,可他自己又下不了手。他當時又哭又笑,說,『要不然咱們幾個交換著來吧。他指著圓桌旁邊的四個座位,我弄你家的,你找人弄毛勝軍家的,毛勝軍弄張明天家的,張明天再幫忙解決我家的。反正咱們幾個平常聯繫也不多,警察也不好查。』我當時隻覺得他就是喝高了說的胡話,所以就沒放在心上。」


    坐在劉向莉旁邊的張明天的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顯然這是他也不知道的事。劉向莉望向張明天,「當時你和毛勝軍去上廁所了,沒在。」又說,「毛勝軍也不知道這事,我沒跟他說過。」


    康小冠問:「那在那之後,你和他又聊起過這件事嗎?」


    「從來沒有。我沒提起,他也沒提過。」劉向莉說,「直到我在報紙上看到劉誌剛和餘晴出事,那一瞬間,不知怎麽的,我又突然想起了呂坤說過的話,再加上這麽多年他一直銷聲匿跡,手機號也換了,我就覺得,他會不會是犯了什麽事才躲起來了……他其實是個性子很綿的人,甚至可以說是有點懦弱。心裏唯一的火,就是白馬書齋給的,就是他的父母給的。」


    「你們能再給我提供一點關於他的信息嗎?想起來什麽就說什麽,越多越好。」


    張明天和劉向莉想了一下,又給康小冠說了幾個他們記憶裏呂坤父母曾經經營過的店鋪的名稱和地址。康小冠都一一記錄下來。他看了看手機,時間不早了。他說:「要不然今天就先這樣,你們也在我這待了一整天了,就先迴去。我呢,幫你們找人,找到呂坤後我會第一時間跟你們聯繫,還麻煩你們的手機一直保持開機。」他望著眼前這兩個人,「我是願意相信你們的,你們也得信得過我才行。」


    張明天點點頭,他自然明白康小冠的意思,「康警官您放心,我會一直待在我的公司裏,您可以隨時來找我。」


    康小冠點了點頭。看著他和劉向莉從房間裏離開。


    過了一會,小李進了屋,「怎麽讓他們走了?」


    康小冠說:「現在還沒什麽證據,逼得太緊,人家反而會改口,玩一些文字遊戲,說剛才說的都是比喻,是語言藝術,那到時候怎麽辦?而且,人家女朋友還懷著孕,咱也應該有點人道主義的精神嘛。」


    「那你就不擔心他一覺睡起來,想通了,後悔了,打好了腹稿再來跟你玩語言藝術?」小李開玩笑地說。


    康小冠搖搖頭,「不會。」他緊緊地盯著本子上的那個名字,「呂坤。」


    找到呂坤花了兩天時間,其中的一天是康小冠自己開著車去呂坤父母所說的,呂坤現在所在的地方去見他,證實他們說的話。從那個地方一迴來,他就給張明天和劉向莉打去了電話。


    他說,「呂坤的情況有點複雜,電話裏也說不清楚,我手機裏有些經他家屬同意拍的視頻,我可以給你們看一下。就看你們倆什麽時候方便,來找我。我再跟你們細說。」


    掛了電話,康小冠又自己看起那些視頻。呂坤是不可能殺人的。他現在的狀態,就是讓他自己剝一根香蕉皮都困難。


    大概就是在呂坤把餐館盤出去後的半年,他就因為精神分裂被父母送到了臨城的一家精神病醫院。這麽多年了,他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情況雖然沒有持續惡化,但出院的希望還是渺茫。


    聯繫到呂坤父母的時候,一開始,他們很抗拒,即使康小冠亮明了身份,說是查案需要,他們還是不願意多說,對呂坤為什麽會得病更是諱莫如深。康小冠苦口婆心,說自己也是父親,家裏也有一個兒子,如果孩子出了什麽事或者病了那真的是比自己出事自己病了還難受。將心比心,他能夠體會他們的心。在過去的幾年時間裏,呂坤的朋友們一直在找他,在擔心他。說明呂坤這個朋友值得交,他能成為一個讓朋友們記掛,放不下的人,那更是說明了他是一個善良的人,這也是父母親養育得好,教得好的緣故……


    康小冠的馬屁讓呂坤的爹有點招架不住了,他苦笑著說,「也就隻有外人才這麽想,呂坤那孩子,對我們恨著呢。」


    康小冠裝著不明白,「他恨你們?為什麽呢?」


    「還不是因為那個私立學校嘛,自從他從那個學校出來,整個人就變了,以前還算個活潑的人吧,時不時還跟我們搞個笑,後來整個人就陰沉了,也不愛說話,年紀越大,脾氣越暴,一點就著,弄到後麵我們都不敢跟他說話,而且,他看我們的那個眼神,我都沒法跟您形容,那真的是,赤裸裸的仇恨,每次見到,我的心就像被刀子剜去了一塊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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