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慶強跟著她一起嘆了一口氣。


    苗春花又問:「那你這幾年就一直在當保安嗎?」


    汪慶強猶豫了幾秒,還是點了點頭。他還不想把自己從春溪到翔原,從翔原到奇風山,又從奇風山迴到春溪這一路的事告訴她。


    「沒結婚?」苗春花問。


    「沒有。」汪慶強說,「沒有合適的,而且我覺得我這個人也不適合結婚。」


    苗春花不說話了。過了好一陣子,她才說,「如果當初我不結婚就好了。」


    「現在就別說這話了吧。」


    「那你還想見我嗎?」


    汪慶強點點頭。他問:「隻是,我方便去市場裏找你嗎?」


    苗春花低著頭想了一下,然後說,「我每隔一周都要去西關醫院拿藥。一般都是周一,早飯以後就去。咱們可以在那兒見。」


    苗春花沒再多留,她看了看腕子上的手錶,說自己得迴去了。出來的時候男人在睡覺,現在怕是醒了。


    她抱住汪慶強,「不管你以前怪沒怪過我,你都別怪了,好嗎?」


    汪慶強摸了摸她的頭髮,「我不怪你。」


    「你會來找我的吧。我下下個周一就要去拿藥了。」她仰起頭,用充滿期待的眼光望著他。


    他笑著又親了她一口,點點頭,然後看著她出了旅館房間的門。


    兩周後,他們又在西關醫院附近的鍾點房裏見了麵。自那以後,就是每兩個禮拜見一次。


    一周一次太頻繁,一月一次又太寡淡。這樣的頻率對汪慶強來說正好。一來是來往車費加上住旅館的錢不便宜,二來,苗春花也不能總是離開肉鋪往外跑。


    隻是每次他們的見麵都很匆忙,但越是趕,就越是讓下一次的見麵更有盼頭。汪慶強挺喜歡這樣的狀態,他們之間挺有默契,兩具寂寞的身體十分契合。這種隱秘的,不被世人所知的關係讓他有點著迷。她雖然是別人的妻子,可她的身體隻屬於自己一個人。這樣的想法安慰著他,甚至鼓勵著他,讓他時刻都期待著下次的見麵。


    可接下來的兩次,苗春花都放了她的鴿子。第二次在西關醫院門口等了一整天而不見她人影,打了她的小靈通也沒有人接的時候,他還是顧不得她的叮囑,直接去了市場找人。


    很奇怪的,鋪子的門關著。他跟旁邊的一個攤主打聽苗光耀,那人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上下打量他,然後說,「欠了人家一屁股債,估計讓人給扣下了。今天鋪子不營業,他姐帶錢去撈人了。」


    他沒迴奇風山,而是在旅館裏耐心地等著。苗春花一直沒來,他再次下樓,用旅館前台的電話打了她的小靈通,依舊是沒有人接。他又聯繫了書齋裏的一個教官,和他調了班。這樣他就可以在春溪多待一天。


    第二天一早,差不多是剛到市場開始營業的時間,他就找去了肉鋪。隻是苗春花的樣子讓他大吃一驚。她額頭髮際線的部分有一塊淤青,細看的話,她的嘴角也有一點點腫。天氣不算涼,可她的脖子上很可疑地纏著一條紗巾。汪慶強見四處無人,扒開那紗巾一看,苗春花白皙的脖子上赫然有掐痕。


    「怎麽迴事?」汪慶強壓低聲音問。他知道苗春花的丈夫應該就躺在布簾後麵屋子的床裏。


    苗春花隻是搖頭,什麽也不願意說。但是眼裏有淚花。


    汪慶強說:「出了什麽事你都得給我說。」他的聲音很低,但口氣堅定,「如果你還把我當迴事的話。」


    苗春花猶豫了很久才開口,「在這裏不能說,你還是去旅館那裏等我,我下午忙完了就過去。」


    汪慶強在旅館裏忐忑不安地等了很久,一直到了下午,他還是被苗春花帶來的消息震驚了。她在他麵前哭了很久,才說她被強暴了。就是一個月前,兩個人見完麵後的第二天,強暴她的,是個常和苗光耀一起玩牌的人。她本來要去報警的,可那人說這是苗光耀同意的,他欠了錢還不上,又不能被人砍,所以才想出了這麽一個還債的辦法。


    「你脖子上的傷,就是那人弄的?」汪慶強問。


    苗春花點點頭,「他昨天又來了一次。我不肯,他就硬按著我。」


    汪慶強把她脖子上的紗巾取下來,雖然擦了粉,可黑色的淤青還是若隱若現。汪慶強握緊了拳頭。


    「他嚐過甜頭了,隻要興致來了,他還會去找你的。」汪慶強努力壓著怒火,腦門上青筋暴起,「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那怎麽辦?」苗春花哭著望著他,「我不能去報警的。」苗春花顫抖著說,「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但現在我非說不可了。你還記得咱們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個把我逼到後巷的流氓嗎?」


    汪慶強點點頭,「記得。」


    「是我殺的他。」


    「你說什麽?」


    「你當時並沒有拍死他。你走了以後,我又撿過那磚頭狠狠地砸了他好幾下,他才徹底不動的。我記得我的手當時被土堆上的沙礫蹭破了皮,流了血,所以那磚頭上肯定有我的指紋我的血。我怕,如果去報警的話,警察肯定是要採集我的指紋,說不定還要抽血的。那當年的事就瞞不住了。」


    汪慶強震驚了,他努力迴想起那一晚的事,很多畫麵都模模糊糊,隻有她消瘦單薄的,獨自走進藥店的身影格外清晰。他走過去抱住了她,原來在這麽多的日子裏,她一直背著自己不明白的負累獨自前行。自從在春溪殺了那個女人後自己一直惶惶不可終日,很大的原因也是怕警方把兩起案件現場留下的線索並聯起來,並終有一日通過它們而找到自己。但沒有想到,原來從一開始,在黑暗裏走路的人就不止隻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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