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被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少女如此模樣,溫數秋簡直是氣紅了眼,大刀闊斧走上前,狠狠的踹了紀臨淵一腳。


    那一腳正中他心窩子。


    紀臨淵吐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眼睛卻是始終看著少女,眼裏含著悲慟的深情。


    溫數秋又是踹了他幾腳,紀臨淵隻覺自己眼前發黑,有種自己命不久矣的感覺。


    玉黛哭著上前去扶起了少女。


    溫時嬌坐在椅子上,看著倒在地上的少年,微怔,腦海裏是幾人神采飛揚的過去,不由得熱淚盈眶。


    終究是迴不去了。


    “大人請腳下留情。”


    溫時嬌一愣,沒見過少年這般冷冽的聲音,便抬頭看去。


    見祝庭山正冷冷的看著紀臨淵,眉間是往日不曾有的戾氣。


    好似感覺到了少女的目光,祝庭山將視線轉移到少女身上,眉間戾氣全無,眼神也和暖了幾分。


    溫數秋揪起了紀臨淵的領子,怒吼著他。


    祝庭山走近溫時嬌,見她唇瓣微腫,眼底又是一片冰冷,卻是又很快恢複過來,溫和的看著少女問道:“可有大礙?”


    溫時嬌搖搖頭:“你們怎麽來了?”


    玉黛卻道:“自小姐進去了,奴婢心中便始終不安,見這莊園裏有一位大人,是老爺身邊的人,便讓他快馬迴城請老爺來,奴婢心中著急得緊,那人應當是見過我幾麵,便連忙迴城去請了大人,怎料大人和祝先生自宣河正迴城,剛好路過莊園,那人便攔下了老爺,請了老爺上來。”


    溫時嬌點頭,心裏一陣後怕,若不是溫數秋及時趕到,怕是自己清白不保。


    一聲嘶吼打斷了溫時嬌的思緒。


    轉過頭去,見溫數秋紅著眼睛,正死死的扼住紀臨淵的脖子。


    紀臨淵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溫時嬌大驚:“快放開他。”


    祝庭山攏在袖中的手虛虛一握,眸色深了幾分。


    溫數秋聽溫時嬌喊道,便咬咬牙,將紀臨淵扔在地上。


    紀臨淵躺在地上重重的咳嗽了幾聲,耳邊是少女虛弱的聲音。


    “我們迴去罷。”


    溫數秋有些焦急:“嬌嬌,你可是中了藥?”


    “大人不必著急,隻是少量的普通軟筋散,等會子藥效便過了,無甚大礙。”祝庭山淡淡開口。


    溫時嬌眨眨眼,這人竟還會醫術。


    溫數秋嗯了一聲:“那我們便走罷。”


    “可是,憑奴婢一己之力,是扶不住小姐的。”玉黛哭著嗓子看著溫數秋。


    溫數秋皺著眉頭,看著溫時嬌的情況,怕是連路都走不了,轉過頭去看著祝庭山,眼神不言而喻。


    祝庭山一愣,抿抿嘴,道:“時嬌,得罪了。”


    溫時嬌還未反應過來,就見祝庭山將自己攔腰抱了起來,少女驚唿。


    玉黛愣愣著一張臉,溫數秋看了她一眼,“還不跟上?”


    說完,便跟在祝庭山身後,玉黛也站起身來,看了一眼蜷縮在地上的紀臨淵,眼裏閃過一絲憐憫,也跟著走了出去。


    “時嬌...”地上的少年呢喃出聲。


    溫時嬌被溫家的門客抱入府中,在幽州城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有人說她早已清白不保,有人說她不守規矩勾引男子。


    不過倒是有人說溫時嬌說不定是病倒在外,無奈之下,被人給抱迴來的。


    眾人一想也有道理,畢竟那後麵可還跟著溫數秋的。


    祝庭山將少女抱迴了靜姝苑,竟是意外的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頭,“你好生休息。”


    溫時嬌臉一紅,閉著眼胡亂點點頭,卻聽見少年溫潤的笑意,臉又是紅了幾分。


    祝庭山走後,挽青哭紅了一雙眼撲上來:“小姐...”


    溫時嬌笑著開口:“這是做什麽?哭作甚?”


    “奴婢識人不清,還以為那紀公子是堂堂君子,可竟做出如此卑鄙之事,實在可恨。”挽青不停的抹眼睛。


    溫時嬌臉上的笑淡了淡,腦海裏盡是他悲慟的眼神,以及眼底的深情。


    玉黛走了近來,見少女神色不太好,便皺著眉道:“挽青,你先出去罷。”


    挽青一愣,見少女沒說話,便站起身來,朝溫時嬌福福身,便在轉身走了出去。


    “小姐。”玉黛坐在少女床沿,見少女白著一張臉,心裏難受得緊。


    溫時嬌看著她:“我沒事了,你也不要哭著一張臉了。”


    “小姐!小姐!”挽青又是跑了進來,“紀小姐來了。”


    溫時嬌一愣,道:“請進來罷。”


    紀羨魚是哭著進來的,見少女白著臉躺在床上,撲通一聲,跪在她床前。


    溫時嬌大驚:“小魚,你這是作甚?快起來!”


    作勢要去攙她,怎料自己藥效有殘餘,身子還是有些軟,便向玉黛使了個眼色。


    玉黛上前去攙扶紀羨魚,紀羨魚卻搖搖頭,一臉堅定的看著溫時嬌。


    溫時嬌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不由得閉上了雙眼,心裏盡是悲戚。


    紀羨魚吸了吸鼻子,看著溫時嬌道:“時嬌,我知曉了我哥做的混賬事,他也挨打了,遭到懲罰了,你讓你爹莫要再出手了好不好?我知道是我哥的錯,可是我求求你...”


    “不會再出手了。”少女喑啞的聲音響起,“他怎麽樣了?”


    紀羨魚又道:“大夫說,若是再晚一點點,怕是...”後麵的話沒說出口,隻是一陣嗚咽聲。


    溫時嬌眼角劃過一道淚珠,沒入鬢角。


    “小魚啊...我們以後,便...算了吧。”溫時嬌忍著心裏的難過開口。


    紀羨魚突然大哭出聲,哭了許久,哭到嗓子都啞了,才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溫三姑娘,我...便告辭了...”


    小丫頭白著臉,紅著眼睛,看著躺在床上的少女。


    溫時嬌嗯了一聲:“紀姑娘,好走。”竟是眼睛也沒睜開。


    紀羨魚苦笑,轉過身朝外走去,過珠簾門時,稍稍側過頭去,看了一眼少女,便垂眸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溫時嬌沒想到,這一別,竟是一道鴻溝,再見時,竟是物是人非。


    慶安二百零八年初秋,幽州節度使查明宣河主使,竟是幽州縣令紀雲霄。


    當夜,溫數秋率領一眾官兵圍剿了縣令府,活捉了紀雲霄、蘇清樂、紀臨淵、紀羨魚四人,關至大牢。


    第二日由溫數秋重兵把守,押送迴東都。


    慶安帝大怒,判紀雲霄死刑,擇日斬首示眾,其餘三人發配嶺南五年。


    由於溫數秋求情,慶安帝念及無辜,便酌情減為三年。


    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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