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味著,他仍在執行盧賀鯨交給他的任務。


    徐荷塘再次出現,欣慰地看著他,「恢復得不錯,我也能交差了。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別急,我都會告訴你。現在先迴答我幾個問題。」


    他冷靜道:「你問。」


    徐荷塘說:「你是警方的臥底?」


    他挑起眉,片刻後嗤一聲笑了出來,「啊,我是臥底,你現在把我送迴去,洛城市局一定會感激你救了我。你找……」他雙手在衣兜裏一摸,「抱歉,手機沒了。」


    徐荷塘問:「你想讓我找誰?」


    他毫不猶豫就說出了那個名字,「陳爭啊,洛城的刑偵支隊長,我好兄弟,他會很感激你救了我。」


    徐荷塘凝視韓渠良久,笑了,「主動接近警察這種事,我可不敢。」


    韓渠說:「我不就是警察嗎,你現在就坐在我麵前。」


    徐荷塘叼起一支女士煙,韓渠很上道地給她點燃,她在瀰漫的白霧中眯眼,「你現在迴去,才是真的送死。」


    「嗯?」


    「你是臥底還是叛徒,你自己心裏清楚。」


    他毫不在意地笑了聲,「我的『老闆』被抓了,利用我給他送情報,最後分享成果的時候一腳把我踢出去,我這叛徒當得也真是窩囊。」


    徐荷塘抖下菸灰,「區區一個『丘塞』,沒了就沒了,你劫後餘生,不如跟著我。」


    韓渠輕輕揚起下巴,「你還沒說,你又是誰的人?」


    徐荷塘說:「你不是猜到了嗎?『量天尺』。」


    韓渠眼中浮起恰如其分的驚訝,「那個『量天尺』?」


    徐荷塘湊近,帶著薄荷味的氣息鋪灑在韓渠臉上,「除了『量天尺』,還有誰能從『丘塞』手裏將你救下來?你的隊友?他們巴不得你去死。」


    韓渠聳聳肩,笑得有些痞,「誰讓我幹了太多壞事呢?」


    第187章 爭鳴(39)


    徐荷塘大概沒有想到他如此從容,頓了幾秒才繼續說:「韓渠,我知道你的底細,你爺爺對邪教深信不疑,你也受到影響,加入『丘塞』似乎是順理成章。但我個人還是抱有疑問,繼續當你的警察不好嗎?」


    韓渠說:「然後不知道哪一天就被丟去執行要腦袋開花的臥底任務?哪一個爬到頂峰的警察不是拿命去換的?那條路,我懶得走了。都是賣命,還不如選一條自由自在的路。」


    短暫的靜默後,徐荷塘說:「大概『量天尺』就能給你提供這樣一條路。我們合作愉快。」


    韓渠沒有多問,但徐荷塘離開後,他隱約感到奇怪,徐荷塘背後是誰?他埋伏於「丘塞」時,尚且沒能找到混進「量天尺」的機會,為什麽他命在旦夕,「量天尺」卻出手相救?


    徐荷塘並未立即交給他任務,隻讓他安心養傷。三個月後,他們離開這座小鎮,徐荷塘說要帶他去見自己的上級。


    在南山市,他見到了金孝全,當時他還不清楚「量天尺」的內部派係,以為金孝全隻是「量天尺」中不怎麽重要的人物。


    金孝全對他很好奇,但來自金孝全的親近顯得非常刻意,似乎是在做戲。金孝全拍著他的肩膀,讓他跟著徐荷塘好好幹,他敏銳地察覺到,這人不可能是將他拉向「量天尺」的人。


    藏在金孝全背後的,才是那個左右他命運的人。


    他成了徐荷塘的幫手,平時打點雜,難以觸及「量天尺」的權力核心。這段時間他並未和盧賀鯨聯絡,時刻迴想盧賀鯨交待他的任務——「量天尺」的犯罪正在處處開花,警方應對的難點在於無法掌握其核心成員的身份,他要不惜一切代價將「量天尺」藏得最深的那人挖出來。


    徐荷塘對他似乎很滿意,他也逐漸了解到金孝全在組織中的地位很高,另有一個叫金秀河的女人坐鎮m國。金孝全有個合法的身份,是在華國從事跨過勞務輸送的中介,最重要的合作方是雲泉集團。


    韓渠當即想到梁嶽澤,陳爭曾經跟他提到過梁嶽澤,他也知道轟動一時的金絲島案。金絲島就在m國,「量天尺」盤踞在m國。金孝全不像是那個救下他的人,濃稠的煙霧中顯露出梁嶽澤的臉。


    他開始懷疑金孝全和梁嶽澤的關係不止是正當商業合作,而假設梁嶽澤和他被救有關,梁嶽澤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和梁嶽澤之間要說有什麽關聯,那就隻有陳爭。


    意料之外的濃雲壓了下來,他似乎以一種他和盧賀鯨都沒有想到的方式進入了「量天尺」,他必須更加謹慎,欺騙陰惻惻注視著他的犯罪分子,甚至欺騙等待他情報的盧賀鯨。


    三年來,他發迴過一些「量天尺」的情報,可以說機動小組掌握的線索都是由他取得,但他始終沒有將梁嶽澤的情報傳迴去,因為他無法把握梁嶽澤到底想幹什麽,到底是什麽身份,一旦他貿然傳出情報,很可能上樑嶽澤的套,自身暴露都是小事,危及警方的全局計劃才是最嚴重的。


    去年,他接到一個任務,到南山市幫助詹富海殺死鳴寒,他表麵平靜,內心已經湧起駭然波濤。徐荷塘交待他的事裏,這是第一次包含殺害警察,這個警察還是他的「熟人」。


    他在洛城市局數次見過鳴寒,但鳴寒不知道已經被他盯上了。


    特警的工作性質註定他需要極其敏銳的洞察力,市局並不是機動小組的地盤,那小子卻不知道在張望什麽。他細細觀察,才發現鳴寒每次來的時候,陳爭都在刑偵支隊底下的空壩上懶洋洋地,拿腔拿調地「例行」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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