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寒思索了會兒,「難說,還是得看他和『量天尺』的關聯到底有多深,他、雲泉集團如果隻是『量天尺』的客戶之一,那麽他沒有途徑知道韓渠在『量天尺』,更無法判斷韓渠是臥底。」


    「我覺得有個很矛盾的地方。」陳爭說。


    鳴寒問:「哪裏?」


    「韓渠在『量天尺』待了那麽久,發迴的情報中完全沒有涉及雲泉集團。」陳爭說:「假設梁嶽澤是『量天尺』的一般客戶,那保密性就沒有這麽強,按理說韓渠會查到他。」


    鳴寒眉心皺起,「要麽梁嶽澤確實和『量天尺』無關,要麽關係深到我們難以想像?真要這樣,韓渠最初踏進去的,不就是個陷阱?」


    陳爭在臉上揉了兩下,「盯梁嶽澤一段時間,看看他具體有什麽動向。」


    就在機動小組的注意力漸漸匯集到雲泉集團時,竹泉市出事了。


    沉水灣的心理研究所向來太平,老建築老街道,像是要被遺忘在時間的洪流中。2月13號清晨,門衛老伍像往常一樣拿著饅頭碎去後門餵附近的鳥,卻見牆根邊扔著一個麻袋。


    老伍退休前是警察,雖然半輩子都焊在基層派出所,但也是出過命案現場的,一看那陣仗就警鈴大作,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將麻袋解開一條縫,看清一隻失去血色的手時,倒吸一口氣。


    孔兵還沒到北頁分局,就接到電話,許川的聲音帶著哭腔,「孔隊!孔隊你快來!賓所他,被人殺死了!」


    孔兵也是一愣,賓法?死了?


    這陣子他一直在想方設法尋找賓法,從穗廣市迴來後就沒歇過,還派了隊員守在賓法家附近,但現在是怎麽迴事?賓法的屍體被丟在研究所後門?


    孔兵連忙通知分局的痕檢師和法醫,立即趕了過去,派出所已經拉起警戒帶,屍體的頭部從麻袋裏露了出來,是孔兵熟悉的臉。


    死的真是失蹤的賓法。


    孔兵緩緩蹲下,心中湧動著驚濤駭浪。賓法麵色青白,額頭有一枚黑色的彈孔,看上去已經死了有至少三天。兇器是槍,單這一點就說明賓法的死絕不簡單。而且這裏是心理研究所,是賓法生前工作的地方。警方最近在尋找賓法,甚至找到了穗廣市,兇手在暗處,一定知道。


    知道,還要特意在殺死賓法數日之後將他轉移到這裏來,這絕對是對警方的挑釁和嘲笑!


    賓法一隻眼睛已經閉上,而另一隻眼睛半睜著,眼球早已渾濁,他就像是用最後的力氣等著他的隊友發現他。孔兵吐出一口濁氣,看向四周。


    北頁分局搬去新樓之前,他曾經長時間在這裏工作,熟悉這裏的一切。研究所的前門對著一條熱鬧的街道,而後門則很冷清,是一片幾乎沒人住,卻又還沒有拆遷的老房子。平時很少有人會從後麵這條街經過,新來的隊員甚至不清楚還有這麽一個後門。


    身後傳來哭聲,孔兵迴過神,隻見許川正在擦拭眼淚。他走過去,想說點什麽,許川抬起頭,他在這個年輕人的眼中看到了濃烈的憤怒和不甘。


    「是我耽誤了時間!」許川哽咽道:「其實最初發現賓所不見了時,我就該警覺起來。那時開始全麵調查的話,賓所就不會死!」


    「不是你的錯。」孔兵搖搖頭,「賓所一定有他自己的顧慮,是他主動避開了我們。」


    「可是……」


    「沒有可是,你現在的任務是穩住研究所,我的任務是抓到兇手。」孔兵鎮定道:「你也看得出這案子不簡單,可能和陳老師正在查的案子有關。在他來之前,我們得盡可能找到更多的線索。」


    許川止住眼淚,「我明白了!」


    陳爭得到消息,難掩震驚,立即動身前往竹泉市,鳴寒則繼續盯著梁嶽澤的任務。


    賓法的屍體躺在北頁分局的解剖台上,陳爭知道他曾經是穗廣市最好的刑警,但與他相處時,他已經是研究所喝茶看報的所長,陳爭很難將賓所和賓隊聯繫到一起。此時,看著這具遍布著舊傷的軀體,陳爭才仿佛看到那個曾經在偵查一線衝鋒陷陣的人。


    屍檢報告顯示,賓法遇害的時間是2月10號,除了額頭的槍傷,身上還有嚴重的束縛傷。在被殺死之前,他受過不少苦頭。槍械疑似國外常見的「灰瀾-14」。死亡後,他的屍體被平放,結合研究所的監控,是在13號淩晨3點被丟棄在後門。


    出現在監控中的是個高大健壯的黑衣男人,麵部裹得非常嚴實,看不到五官。監控沒有拍到車,但車當時一定停放在不遠處。分局正在排查稍遠的監控,寄希望於找到可疑車輛。


    賓法的父母已經去世了,和親戚也早就不來往,研究所的大家隻知道他是個很好說話的領導,而穗廣市的刑警和他漸行漸遠。陳爭看著有一隻眼閉不上的他,忽然感到一種莫大的悲涼。


    這是個為了真相,偏執得將自己從人群中隔離開來的人。恐怕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都在竭力探尋真相。他失蹤是因為得到了某個線索,而在追蹤線索的過程中失敗了?不,他可能沒有失敗,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但是他沒能將真相傳遞迴來,他被滅口了。


    兇手時隔三天,將他的屍體送了迴來,不在別處,就在警方麵前。


    這是對警方的警告嗎?不要再查下去,否則你們的下場將和他一樣。


    稍晚,痕檢師在後門提取到的一組足跡經過比對,和霍燁維案中兇手的足跡在鞋碼、行走習慣上存在一致,但鞋紋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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