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記得度過了多少個日夜,終於有一天,他被帶了出來,丟進一輛車裏。他的眼睛被蒙住,下車時,他聽到了韓渠的聲音。


    韓渠叫他:「凜冬。」


    他還沒來得及出聲,一道陌生的男聲傳來,「不是要證明你不是警察嗎?來,我給你準備的考驗到了。殺掉他,我就相信你。」


    他的頭腦像要爆炸一般,視覺受限讓他更加恐慌,他無法理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說話的人是誰?


    周圍很安靜,除了韓渠和說話的人,還有其他人,但他分辨不出來到底有多少人。他像一隻蒼蠅般亂撞,要跌倒時韓渠扶住了他。


    他聞到血腥味,韓渠受傷了?傷到了哪裏?以前韓渠陪他琢磨羽風這個角色時,身上從來沒有這種味道。


    眼淚打濕了眼睛上的黑布,他驚恐地喊叫起來,「韓渠!韓渠!到底怎麽迴事?」


    迴應他的是韓渠的沉默,和陌生人譏諷的笑聲。


    不久,他聽到什麽聲音,像是有人撿起了某個東西。旋即,他的眉心被什麽抵住了。他頓時一動不動。


    為了演繹羽風,他學過射擊,拆解組裝過槍械,他知道這份觸感代表著什麽。


    「韓……渠……」要殺他!


    他拚命忍住哽咽,但顫抖卻忍不住。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有一個認知,他就要死了,死在韓渠手上!


    他一直都相信韓渠是個好警察,韓渠果然是來臥底!是他沒用,中了圈套。到這個地步,他不可能活下來了。要是他活著,韓渠就不會有好下場。


    槍聲響起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死了。


    但是沒有,他隻是再度暈了過去。醒來時,他在那輛接走他的麵包車上,開車的卻不是最初的兩個男人。那是個女人,臉遮得嚴嚴實實。


    「我為什麽……」他聲音嘶啞地問。


    女人說:「你自己不知道嗎?」


    他一個激靈,「韓渠死了?」


    女人說:「你們兩個之間,總要死一個。」


    他說不出話來。


    「前麵就是居南市,你在路口下車,去『微末山莊』。你應該對那裏很熟悉吧?」女人說:「畢竟你曾經的死對頭就住在那裏。」


    他渾渾噩噩地聽著。


    女人告訴他,霍燁維死了,劉晴也死了,他能活下來,是因為他還有用處。


    「你去告訴那些警察,劉晴在冷藏庫等著他們。至於韓渠。」女人笑了笑,「就隨你的便的,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凜冬被送到醫院,接受一係列身體和精神方麵的檢查。他帶來的消息無疑給了機動小組一記重拳,韓渠死了,「量天尺」還故意讓他活著迴來向陳爭報信,說明「量天尺」對警方的部署、韓渠和警方的關係了如指掌。


    機動小組的計劃被打亂了,盧賀鯨大約難以接受這一事實,將自己關在辦公室,誰也不肯見。


    陳爭情緒也非常低落,鳴寒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陽台上抽菸,菸頭積了一堆。


    「吃點東西。」鳴寒碰了碰陳爭的手臂,將還有溫度的飯糰遞過去,「剛才對麵便利店買的,將就一下。」


    陳爭接過,點點頭,撕扯著包裝袋。醬汁的香味散出來,他咬了一口,卻有些作嘔。不是難吃,隻是實在沒什麽食慾。


    鳴寒扭開杏皮水,「慢點。」


    陳爭喝掉一半,看見鳴寒正蹲在地上,撿他剛才扔在地上的菸頭,忙說:「我一會兒自己收拾。」


    鳴寒搖頭,「你吃你的。」


    陳爭就著杏皮水,吃完了兩個飯糰,胃裏沉甸甸的,那種落不了地的感覺也消失了。


    「我在想,凜冬有沒有可能撒謊,如果撒謊,他的動機是什麽。」陳爭主動道:「他如果主觀上沒有撒謊意願,會不會是被動的,他被欺騙,認定韓渠真的死了。」


    鳴寒用紙將菸頭包好,「韓渠死不了?」


    陳爭皺眉,「不是死不了,如果暴露了,臥底難有好結局。不過凜冬說的那種情況,我覺得很不對勁。」


    鳴寒問:「為什麽?」


    「凜冬說,在他和韓渠之間,一定要死一個,他活著,那麽韓渠就一定要死。韓渠開的那一槍,不是殺他,而是救了他。」陳爭說:「但那種情況下,韓渠是怎麽救了他?打死在場的『量天尺』?那韓渠自己不也獲救了?打死自己?所以『量天尺』放了凜冬,讓他來傳遞韓渠已死的情報?為了讓凜冬的話可信,還故意讓我們知道劉晴的屍體在哪裏。可問題也就出在這裏,我將自己帶入韓渠,在凜冬描述的那種環境下,為了證明我不是警方的人,我會毫不猶疑打穿凜冬的頭顱。」


    鳴寒皺了皺眉,沒說話。


    「老盧那天說,他為什麽選擇韓渠,韓渠又是怎麽迴答他的,你也在場。」陳爭說:「如果不是有一顆不會動搖的心,他無法接過這個任務。」


    鳴寒說:「那假設,凜冬對他來說是個不一樣的人?」


    陳爭搖頭,「不管是誰,他一樣會開槍。」


    鳴寒說:「也就是說,凜冬在撒謊。」


    陳爭說:「我不能確定的是,是『量天尺』或者韓渠本人給凜冬製造了這麽一個假象,還是他故意對我們撒謊。兩邊的動機都很難琢磨。唯一確定的是,韓渠現在的處境肯定很不妙,暫時也無法給與我們任何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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