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後他們在一起了,薛晨文還覺得他對自己很溫柔,小時候每次聚會都很快樂。他想,快樂的隻有你自己。


    進入青春期之後,他逐漸意識到自己不喜歡女孩,班花、校花,他一眼都不想看,視線總是跟隨籃球場上那些矯健的身影。從小一起長大的薛晨文不再是小時候蒼白弱氣的孩子,竟然成了籃球場上最高挑亮眼的存在。


    他注視薛晨文的目光變了。而薛晨文一如既往對他好,他要什麽,薛晨文都會想辦法幫他搞到手。他對薛晨文有了非分之想,仗著薛晨文寵自己,在一次薛晨文問他想要什麽的時候,他說我想要你。


    薛晨文並不是天生的同性戀,懵怔了很久才明白他的意思,然後落荒而逃。他本來也隻是說著試試,不成功便算了,本以為以後連兄弟都做不成,薛晨文卻迴來了,紅著臉說可以滿足他。


    在大一那一年,他們談上了。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抱著後悔的情緒。他將薛晨文拉進了同性戀這個深淵,薛晨文眼裏隻有他,占有欲很強,但他隻是想玩玩。他沒有多喜歡薛晨文,比起薛晨文,他更想像其他同性戀一樣頻繁換男人。


    薛晨文盯著他,不斷告訴他,你是我的唯一,你不能離開我。


    他覺得薛晨文很可怕,不敢想像如果自己背叛,薛晨文會做出什麽事來。逐漸,他麻木了,安心和薛晨文生活,計劃未來。而薛晨文富有,他想買的,薛晨文都會給他買到。雖然他自己就是有錢人,但誰會嫌錢多呢?


    網際網路的風吹起來了,範家計劃在洛城投資,這一行燒錢,再多的錢都不夠。薛晨文拿出自己成年後從薛家得到的分紅,全部交給他。他也是感動過的。但薛晨文意氣風發地說要到洛城來實習,和他一起奮鬥時,他再次感到心煩。


    他們已經到了走出社會的年紀,成家立業不是鬧著玩的。他不知道薛家能不能接受薛晨文是個同性戀,一輩子不結婚不生孩子,他的父親絕對不可能接受他這麽做。等洛城的事業穩定下來,他必須娶個老婆,生個孩子,當然他還會繼續和男人在一起。


    薛晨文每次認真地和他說未來,他都感到恐慌,旁敲側擊地跟薛晨文提過分手。薛晨文以為他想要孩子,說他們可以去領養兩個,一個姓薛,一個姓範,還說什麽範叔叔一定會理解。


    理解個鬼!他在心裏怒吼。可是他已經戴了太多年的麵具,無法對薛晨文發火,更不能解釋內心的恐懼。


    某種角度來說,他比薛晨文更像是薛父的兒子,賺錢才是他心中的第一要務,感情不被他放在眼裏。尤其是父親將發展企業的責任交給他,他更是全心撲到了工作上。那時,他經常忽略薛晨文,他甚至妄想,這種被動的遠離能夠沖淡薛晨文對他的感情,今後在某個時刻,他事業有成,而薛晨文主動提出分手。


    但薛晨文卻表現出驚人的大度,理解他的辛勞,要給他當賢內助。他簡直要瘋掉。


    運揚科技的突然入場讓他無暇考慮和薛晨文的關係,那陣子,他在商場上殺紅了眼,做夢都在想怎麽搞掉卜陽運。可是被搞掉的卻是他,還有其他南山市的網際網路企業。


    禍不單行,他的母親查出絕症,不剩多少日子。範家在洛城的根基都被運揚科技打掉了,他和父親迴到南山市,薛晨文竟是先他一步迴來,正代替他照顧生病的母親。


    他每天都生活在擔驚受怕中,薛晨文以什麽身份來的?這不是暴露他們的關係嗎?在事業和家庭的雙重打擊之下,他終於受不了,和薛晨文大吵一架。


    薛晨文懵了,他趁熱打鐵,說範家不可能接受一個同性戀兒子,他們根本沒有未來,他現在也沒有心情考慮感情,他們就到這兒。薛晨文失魂落魄離開,他沒有想到的是,過了幾天,薛晨文又迴來了,說維佳別怕,我們一起共渡難關。


    薛晨文的眼神讓他起了一片雞皮疙瘩,他才不想和薛晨文共渡難關,他隻想趕緊擺脫這個瘋子!反正已經撕破臉皮,他也不再偽裝,說自己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和一個男人共同生活一輩子,他今後要結婚生子,戀愛遊戲到大學畢業就結束。


    薛晨文卻抱著他,說不會的,他們就是要一輩子在一起。「維佳,是你把我變成一個隻接受男人的人,你忘了嗎?」


    薛晨文成了他的噩夢,他一邊抵抗運揚集團的蠶食,一邊抗拒薛晨文,心力憔悴,最脆弱的時候捨不得薛晨文給與的關懷。兩人又分分合合了一段時間。


    終於,在從洛城退迴南山市的第二年,他徹底無法忍受薛晨文,用自殺來逼薛晨文放過自己。


    「我是跟他學的,他在我麵前玩過幾次自殺的花樣。」範維佳提到薛晨文的口吻很冷淡,還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他說,剛在一起時,他就發現薛晨文是個心理很脆弱的人,而且喜歡假設最壞的情況,敏感、內向,他提到分手,薛晨文就食不下咽,神經質。為此,他還逼薛晨文去看過心理醫生,開了一堆藥。吃藥時,薛晨文情況還算穩定,一旦斷藥就又開始發瘋。


    他對薛晨文早已沒有耐心,逐漸冷暴力薛晨文,薛晨文跟他鬧自殺,他起初心驚肉跳,後來幹脆學過來。薛晨文放棄他的時候,他有種自己終於活了過來的感覺。


    分手後,薛晨文如他所願,沒有再找過他。他像是解開了多年的鐐銬,和不同的男人廝混,偶爾打聽一下薛晨文的消息。他們共同的朋友說,薛晨文現在過得不錯,很受學生喜愛,每學期都被評為優秀教師,隻是一直沒有談朋友。他鬆了口氣,薛晨文過得好,就不會來找他的麻煩,如果哪一天聽到薛晨文結婚的消息,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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