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一開始沒反應過來。


    咋的,找爹媽還要抽血驗dna嗎?


    不怪他沒見識,在他那個年代,主流的尋親方式還是以在公共場合張貼尋人啟事、網絡媒體平台發布信息為主,dna鑒定技術還在普及階段,他壓根沒聽過尋親還能這麽尋。


    隻不過是吃了時代落後的虧罷了。


    但夏油傑很快反應過來了。


    尋不尋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是被五條悟掌握他的dna信息,真的比對出了他這個世界的父母,到時候他的身份不就曝光了嗎……


    係統說過,這個世界的“夏油傑”已經死了。


    到時候冒出來一個死而複活的“夏油傑”,不說其他人會有什麽反應,他自己就得陷入麻煩。


    總不能說他是夏油傑的同卵雙胞胎吧??


    就在夏油傑腦子裏還在糾結著要怎麽找借口脫身時,五條悟已經拽著他,二話不說瞬移到了高專。


    白發教師風風火火地拍開醫療室的大門。


    深夜了,家入硝子仍然穿著工作服,點著燈埋在小桌上寫報告,她嘴上叼著一根提神用的咖啡糖,麵上濃重的黑眼圈清晰可見。


    “硝子,人在這,拜托你了。”


    五條悟一點兒沒有打擾別人工作的自覺,將手邊明顯僵住的夏油傑推到女同期跟前後,便自顧自癱倒在醫療室唯一的沙發上,雙臂一展,翹起了二郎腿。


    家入硝子聞聲抬頭看一眼。


    瞥見那張分外熟悉和青澀的麵容,向來處變不驚的醫生禁不住露出微微動容的表情。


    但很快,她就收起多餘的表情,冷靜地指了指對麵的凳子。


    “佐藤…大雄是吧,坐這,準備抽血。”


    夏油傑吞了吞口水,看看坐沙發上等著的五條悟,再看看長大後出落得十分成熟的家入硝子,心思轉了幾轉,最後依言坐下。


    不是他不想負隅抵抗為自己掙一絲生機,而是,在熟悉的環境中,麵對兩個成年版的同期好友,他忽然說不出什麽虛偽的話了。


    挽起袖子遞過去一條手臂,家入硝子拿出采血器材,熟練地給他綁壓脈帶,塗碘伏,紮針,抽完兩管血後,她忽然道:


    “脫掉上衣,躺桌子上。”


    “脫衣服幹什麽?”


    夏油傑眨眨眼,有些懵逼。


    女醫生撥了下垂至胸前的棕色長發,衝他微微一笑:


    “當然是給你檢查身體。”


    “剛剛也沒說還要檢查身體啊……”


    他不由得迴頭看了眼五條悟,白發教師大半個身子陷進柔軟的沙發裏,懶懶地塌著腰肢,一條手臂支在沙發扶手上托腮,另一手舉著不知從哪摸來的一根棒棒糖,塞進嘴裏咬著,糖果和牙齒碰撞發出一陣清晰的哢哢聲。


    他的臉衝向這邊,卻不發一聲,看起來沒有迴應夏油傑疑惑的意思。


    “現在說了,上來,躺好。”


    家入硝子將看診台上的采血器具和文件報告收拾到一邊,然後戴上醫療手套,發出簡潔的指令。


    眼看被趕鴨子上架,自覺淪為砧板上的肉的夏油傑沒法,隻能乖乖脫掉襯衫,光著上半身躺到台上。


    家入硝子先掛上聽診器,仔細聽了一會兒他的心音,然後雙手放在他的身體上,實行觸診。


    隔著一層細膩的乳膠質地,女醫生溫熱的手掌從他的脖頸開始,一路向胸腹部摸索,偶爾不輕不重地按壓、敲擊一下。


    “心肺音正常,腹壁柔軟,無壓痛……”


    伴隨力度舒適的揉按,夏油傑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他聽著家入硝子的念叨,不禁腹誹,抽個血還附贈一套檢查,硝子啥時候變這麽貼心了,高專時也不見她這樣啊?


    十分鍾後,胸腹部簡單的檢查結束,家入硝子摘下聽診器,脫掉醫用手套。


    她從檔案櫃取出一本全新的病曆本,一邊記錄著夏油傑的信息一邊道:


    “按照初步的檢查結果看,你的髒器沒什麽大問題,可以走了。”


    “非常感謝。”


    夏油傑習慣性道謝,這讓女醫生的動作一停,緊接著抬頭微帶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夏油傑敏銳地察覺到對方流露出的不解和糾結,就像他做了件什麽匪夷所思的事一樣,心裏一瞬間就迷惑上了。


    ……他說謝謝有什麽不對嗎?


    沒等他盤算出個所以然。


    五條悟哢嚓哢嚓啃完一根棒棒糖,忽然站起身,衝他招了招手。


    “完事了是吧,你跟我過來。”


    說完,他便轉身,徑自往醫務室大門走去。


    夏油傑連忙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腳不停歇,很快來到高專某間宿舍的門前。


    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宿舍一模一樣的門牌,夏油傑心裏犯愁,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踏進去。


    白發教師倒是神色自如地推開門,衝他囑咐:


    “這兒是我某個好友以前的宿舍,你今晚就在裏麵歇下吧,等會去洗個澡,再換套衣服,好好睡個覺,有什麽需要的可以告訴我。”


    “好的。”


    五條悟等了一會兒,見黑發少年沒提出異議,便揣著兜,慢悠悠地離開了。


    *


    從宿舍區出來後,五條馬不停蹄,又返迴到家入硝子的醫務室。


    女醫生依舊在伏案寫報告,專注得似乎沒發現他的到來,隻是嘴裏的咖啡糖沒了,換了一根沒點著的煙。


    五條悟從桌麵撿起一隻打火機,走過去給她把煙點著了。


    家入硝子眼皮也沒抬一下:“我在戒煙,謝謝。”


    白發青年笑了笑:“傑迴來了,不點根煙慶祝一下嗎?”


    女醫生眉頭能夾死蒼蠅,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五條悟討了個沒趣,但沒放棄,哢噠哢噠掰著打火機蓋子,蓄意製造噪音。瞧見白發男人沒個正行地在擱自己麵前礙眼,家入硝子報告寫不下去了,沒好氣地開口:


    “你就這麽確定他是夏油?”


    五條悟轉身在她對麵坐下,打火機一上一下的被他拋著玩:


    “是他,我不會認錯。”


    家入硝子沒有質疑他的話,盡管無論從哪個方麵看,這個結論都顯得那麽荒謬以及毫無理由,但因為這是五條悟的判斷,便足以覆蓋所有荒謬,她轉而又問:


    “夏油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不知道,對於他的事,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嘖。”


    家入硝子揉了揉額頭,煩躁地吸了口煙。


    “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可以肯定,”


    五條悟攥著打火機,慢慢地說,


    “他失憶了,不記得叛逃,不記得那十年發生的事,不記得百鬼夜行,甚至不記得自己已經死了。”


    家入硝子挑眉,來了興趣:


    “那他現在怎麽迴事,借屍還魂?身體變年輕後,記憶也跟著倒退迴沒叛逃之前了?”


    她仔細迴想了下夏油傑的行為,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想可能性很大。


    五條悟沒肯定也沒否認,思考片刻,問道:


    “硝子,傑現在的身體有異常嗎?”


    “體表沒有損傷,沒有疤痕,肌肉飽滿有活力,非常完美,特別是膚色,從脖子到腹部都是一個色度,正常說,隻要人在太陽底下有活動,身體不同部位的皮膚會出現輕微的色差,但他上半身的膚色完全一致,就像……身體是新的一樣。”


    聞言,五條悟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看來那家夥藏了很多事啊,真是死性不改。”


    “這隻是初步判斷,他身體的具體情況得把血拿去化驗,得到準確的數據之後才知道。”


    “嗯。”


    白發教師靠向椅背,有些疲憊地閉上眼。


    兩人沉默半晌,家入硝子忽然道:


    “你打算怎麽辦?”


    五條悟把手掌搭在眼睛上,指尖抵著太陽穴:


    “既然小狐狸藏著那麽多秘密,又不肯老實交代,那就隻能放在眼皮底下看著,免得又幹什麽壞事。”


    家入硝子聽到這裏忍不住了:


    “你意思是要把他放進高專?不怕那張臉被某些人看到?”


    “即便有人認出他是夏油傑又怎樣,他現在可是非術師,有人能揪著這點不放不成?再說,就算有什麽麻煩,不還有你和我嘛。”


    五條悟一副滿不在乎的口氣。


    家入硝子無語地看著這個男人,不知道該怎麽評價。


    說他謹慎吧,他能隨隨便便把撿來的疑似前詛咒師的家夥擱進高專。


    說他莽撞吧,他又願意替夏油傑兜底,還順帶捎上她。


    兩人接下來又東拉西扯閑聊了一陣,眼瞅著指針快跨過3點了,五條悟起身要走,在他出門前,家入硝子到底沒憋住,囉嗦地勸了一句:


    “人是迴來了,但你這次得好好想想該用什麽態度對他,一個處理不好,以後有你受的。”


    五條悟頭也不迴,輕飄飄地笑了一聲:


    “那就受著吧,我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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