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門疆這個,還是夏油傑多嘴提起的。


    係統從進入這個時空就沒吱過聲,夏油傑等得有點不耐煩,加上越來越擔心被收進係統核心的獄門疆裏的五條悟,他就抱著試一試的希望向五條家主打聽獄門疆的消息。


    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獄門疆的具體信息。


    包括那是什麽東西,怎麽造出來的,什麽時候造的,解封方式。


    他通通一無所知。


    詢問五條家主也是揣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


    結果五條家主聽進去了,也在暗暗收集獄門疆的信息。


    今天,終於有了一點眉目。


    白發少年將手上的兩卷紙攤平,放在花園涼亭的石桌上。


    “相傳獄門疆是源信和尚圓寂後的肉身所化,我派人搜羅源信和尚生前所在的淨土宗,問詢過那裏的住持,從他嘴裏得到這些消息。”


    五條家主說。


    夏油傑飄過來,撿起卷紙一看,上麵是端正有力的字跡,滿滿當當的一頁紙。


    全是五條家主一筆一劃親手寫下的。


    “我將他口述的信息抄錄下來了,真實性有待商榷,不過,那位住持聽說是源信和尚的徒孫,應該比其他人說的有說服力。”


    夏油傑最關心的是解封條件,直接跳過前麵的基礎信息,翻到最後麵。


    “獄門疆是一種特殊的結界術,具有強大的封印能力,它不能從內部打開,因為內部存在限製被束縛者釋放咒力的設定,因此打開獄門疆隻能從外部對衝,或者尋找獄門疆·裏…….”


    夏油傑讀著讀著,產生了疑惑:


    “這個裏是什麽?”


    “是獄門疆的後門,使用具有幹擾術式作用的物品接觸裏,便能解封獄門疆,這個裏相當於是打開獄門疆的一把鑰匙。”


    五條家主解釋道。


    “也就是說,裏是關鍵……”


    還有那個具有幹擾術式作用的物品,不就是天逆鉾嗎?


    夏油傑想起對戰伏黑甚爾時,對方手中那把連特級咒靈的術式都能打斷的短??。


    所以要解封悟,必須得找到獄門疆·裏,同時還需要配備一把天逆鉾。


    盡管這兩樣東西如今不知在何處,但總算摸到了一點解救悟的希望,不至於兩眼一抹黑,夏油傑不禁精神一振。


    五條家主看了他一眼,神情浮現輕微的困惑,但他很快把這種疑惑壓下了,隻道:


    “外道,現在獄門疆不知所蹤,你想要獄門疆嗎?”


    “不。”


    夏油傑搖頭,衝他感激一笑:


    “我知道這些就足夠了,謝謝你。”


    他略微思索,想起眼下不知道還在不在娘胎裏的羂索,就叮囑道,


    “這玩意能把人關裏麵,太有威脅性了,如果你以後得到獄門疆,要麽將它掌握在自己手裏,要麽把它毀了,千萬不要讓它落到第二個人手中。”


    “好。”


    五條家主沒多問什麽,乖乖點頭答應了。


    夏油傑看著他,覺得這孩子乖得有點過分了,自己說什麽就答應什麽,並且從來不會好奇地問原因。他主動解釋還好,不解釋的話,就算夏油傑指使他幹壞事,他還真有可能兩眼一閉啥也不管一門心思地照著他的話去做。


    雖然這麽打比方有點不恰當,但五條家主有點像那種,剛睜眼,將第一個哺育他的生物認成媽媽的幼崽。


    也不管這媽的目的是啥,媽媽說什麽就是什麽,媽媽說的都對。


    是因為自己是第一個對他好的人,才獲得了他的全部信任麽。


    這麽一想,夏油傑就覺得這孩子的心眼也太實了點,別人對他好一些,他就掏心掏肺的。


    要換一個心思不純的,不遭了麽。


    也許出於疼惜的心理,夏油傑的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了。


    “不要讓自己太勞累,你都站到這種高度了,費心神的事就讓別人幹。”


    絮絮叨叨的一通講。


    他雖然愛操心了點,但其實不是個絮叨的人,不知道為什麽,這五條家主就是有本事讓夏油傑忍不住多說兩句,仿佛少嘮叨一句人就要被騙了似的。


    “好。”


    “遇到兩麵宿儺,打不過就跑,別硬衝,要是那家夥找上門,你就集結一幫好手圍毆他,千萬不要自己一個人上!記住把他剁成二十份!”


    “好。”


    “注意一個術式置換身體的人,那家夥是隻喪屍老鼠,特別會藏,還喜歡偷家,可招恨了,揪住他第一時間打死,別廢話。”


    “好。”


    “還有,不要太容易相信別人,不要早死,起碼活過25歲……”


    “好。”


    夕陽的餘光燃燒過後,是深沉的夜。


    夜幕濃重,月光寡淡,在薄雲下籠著一層懵懂的皎潔。


    臥室內,涼風順著沒關緊的門扉卷進來幾縷,淡而克製。


    在異常安靜的氛圍中,夏油傑能感受到直挺挺刻在背上的一束視線。


    不銳利,存在感卻很強。


    他的臥榻在這邊,五條家主的床榻在那邊,兩者相隔一個房間的距離,也不知怎麽,大晚上的,這人愣是不閉眼好好醞釀睡意,目光跨越一整個空間,倔強地投在他身上。


    夏油傑轉身,果然看見他一眨不眨的平靜目光。


    “睡不著?”


    白發少年眨了眨眼。


    這是要他哄著睡的意思了。


    哄睡,他熟啊。


    不說五條家主,在他原來那個世界,六歲的菜菜美美,乃至早過了要家長哄睡年紀的五條悟,晚上睡不著了都會找他,因為夏油傑在哄人方麵特別有耐心,聲音壓低了也是那種很溫柔的,讓人能安心入睡的音色。


    久而久之,夏油傑練就了一手小孩子特攻的絕佳哄睡小技巧。


    於是他飄過去。


    熟練地掀被子上塌。


    白發少年像貓一樣湊上來。


    他隻穿著一件中衣,微微弓著背,腰線透過輕薄的麵料清晰映出來,中間那段窄窄的一握,上下兩側的背脊沿著骨骼舒展,勻稱纖薄,玲瓏有致,如同精雕細琢的玉石。


    夏油傑暗暗伸兩根手指出來比了下他的腰,和半年前那幼貓似的纖弱腰杆子相比,結實了很多,但還是細。


    不過也沒辦法,誰叫這孩子還在長身體,吃下去的都用來抽條了,身高眼看著都往一米九上去竄了,想要橫著長估摸得等他個子突破一米九停止生長之後。


    他一邊度量著人的腰一邊想東想西,白發少年忽然動了動,毛絨絨的腦袋一低,自發往他懷裏鑽。


    五條家主瘦瘦長長的一條,擠進他懷裏非常簡單,下巴往他肩膀上一墊,修長的脖頸似有若無的同夏油傑的重疊在一起,好似交頸。


    手臂鬆鬆散散地掛在他腰上,就形成一個舒舒服服的環抱的姿勢。


    剛好夏油傑比他大一圈,攬抱著人輕輕鬆鬆。


    雖然這樣抱著有點過於親密了,但夏油傑總覺得這小子把自己當媽了。


    和小孩似的要抱抱,要貼貼,要哄哄。


    晚上不貼著人睡不安心。


    不過……其實這麽依賴人也情有可原。


    以他過往的經曆看,五條家主從小肯定是沒享受過什麽父母愛的。


    大概也沒有人抱過他。


    月光透進來,給白發少年恬靜的睡顏披上一層純白。


    ……算了,媽就媽,跟誰沒當過媽似的。


    趁著自己還在,好好抱一抱這孩子吧。


    這麽一說服自己,夏油傑頓時便心安理得地抱著人,拍著背,哄著孩子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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