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甜甜,小林的媽媽好像是特殊職業從業者。所以她並不是孤兒,隻是不能聯繫她。


    ……


    我走了甜甜,京北那邊好多煩心事。


    ……


    甜甜,今天是你生日。


    ……


    我記得你的生日,一直。


    從未忘記。


    無休無止的單方麵對話內容,到這一條,戛然而止。


    而紅酒後勁很大,入口柔和。喝到現在白枝已經有了眩暈的感覺。


    踢掉腳下成熟銳利的鞋。


    女人側身坐在黑色的皮沙發上。像一個倒下的母獅。


    強大,美麗,但疲憊。


    白枝半扭著身體看向窗外,高跟鞋被踢的在地毯上,散得七零八落。


    而她纖細柔軟的身姿,配著一頭像絲緞一樣的瀑布黑髮,和身體一樣嬌軟地傾瀉在沙發座椅上。


    月光給她鍍上水一樣的銀邊。


    像荒野裏的母獸,也像籠子裏的一隻囚鳥。


    白枝咬著酒杯自言自語。


    「當初的約定我都做到了,」


    「周淙也愛上我了,媽媽也醒了。」


    「誰知道,卻丟了你呢。」


    ……


    自嘲,諷笑。


    她在笑自己,哪怕是迷醉的時候,也勉力維持著冷靜的樣子。


    永遠不像甜甜那樣,風風火火,敢愛敢恨。


    直到,一個人影來到她身後。


    那人彎腰,先是幫她撿掉落在地上的鞋。


    然後抬頭,就看到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說是蛇太輕浮,說是水又太色.情。


    是絲綢,是素描靜物下緞麵的褶痕。


    光潔,又不設防。


    女人柔軟的身體不設防地盛放在沙發上,像貓一樣柔軟,好像脊椎的每個骨節都能旋轉似的,比大衛的雕塑還要美上千百倍。


    陸皓今晚是受邀作為美術指導來到這裏,出去喝了一點薄酒,再一個人迴來拿稿子,他的作息一直都是這樣陰間,沒想到,走錯樓層。


    就看到這一幕。


    他手裏還拿著白枝腳上掉下來的那隻鞋。


    沒太忍得住,就從後麵朝她靠近過去。


    「啪——」


    就在這時,整層的辦公樓燈亮了。


    有人開燈,截短了這一切。


    無論是陸皓還是白枝,誰都沒有注意到就在入口還有一個人影


    。


    陸皓的腳步就這麽停在原地,無法在在亮光入侵的地方,繼續上前一步。


    而半醉的白枝,隻能用手背遮住被強光刺痛的雙眼。


    然後,本能性地緩緩從座椅上坐直身體。


    頭痛得厲害,白枝一隻手扶著額頭,睜眼,看到地麵在搖晃。


    麵前有兩雙鞋。


    一雙是白色的空軍一號,另一雙是造型成熟鋥光發亮的黑色皮鞋。


    這世上穿皮鞋的人很多,但能穿出這番氣場的也沒有幾個。


    隻是白枝現在太醉了。


    醉到她已無力分辨這般的腳步、這般的氣場,隻有周淙也本人無誤。


    又或者說,那雙白色空軍一號在她心裏的象徵意味太重,已經成了她多年印在骨子裏無法磨滅的記憶——


    是曾經她舉全家之力都無法挽迴的父親的生命,是父親的生命都比不上的那隻鞋。


    刻骨的愛,和刻骨的恨,自古就難相比較。


    隻是今晚,她剛好想到了死去的蘇甜。


    和黑暗要比愛與溫暖,此刻在她心中的分量重。


    所以就不奇怪,白枝最先認出的是那雙球鞋。


    從某種意義上,黑色的皮鞋就這樣被她忽視了。


    白枝搖晃著酒杯。


    微醺模樣的她,比平日裏少了幾分清冷,而多了幾分嬌憨。


    口齒模糊地說:「陸皓啊,」


    「你怎麽來了。」


    「這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呢。」


    白枝話音出現的瞬間,那雙原本距離他們稍有一段距離的皮鞋,就這樣停下了腳步。頓在原地。


    周淙也是剛下飛機,第一站就直奔白枝而來。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他聽說了白枝下午和欣榮去了師大的咖啡廳就已經猜到了今晚她情緒會不對。


    卻沒成想,她沒有迴家,而是留在了辦公室,還把自己喝成這個樣子。


    沒想到陸皓也在這裏,更沒想到在她模糊意誌、甚至無意識的情況下,自己和陸皓兩個人同樣站在她麵前,她先選擇的會是陸皓。


    陸皓似乎也沒有料到。


    隻不過被選擇的人,哪怕是停頓,也隻有驚訝的那一秒。


    下一秒,他就大大方方地上前溫柔地在白枝身旁蹲下。


    他沒有亂摸也沒有亂動手,而是乖乖地就蹲在那與她平視,不趁人之危,卻用無比溫柔的語氣攻陷這世上任何一個少女都會動搖的心防。


    「怎麽喝這麽多呢,」


    「難受嗎?」


    「哪裏難受?告訴我好不好?」


    白枝看著陸皓的眼神是很平靜的,沒有任何撒嬌的意味。隻是單純像迴答問題一樣點了點頭:「嗯。」


    陸皓嘴角弧度更深。


    「那……我送你迴家去好嗎?」


    空氣裏的氣氛,瞬間緊繃。


    他每多說一個字,身後男人的氣場就更陰鬱。


    身後,周淙也的目光就落在他們兩個人身上。而陸皓就像渾然不覺一樣,一下又一下誘哄著白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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