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妄還是棋高一著，一個年紀又大，看起來就沒幾年活頭的老頭，周珍再怎麽也懷疑不到他的身上。
周珍像隻泄氣的皮球，仰靠在輪椅上。
他現在清醒的意識到，這一次敗得徹底。周妄把一切都計劃好了，包括完事之後的後手。
眼看反咬不成，周珍轉而向周公訴苦。
「我是有錯，我隻是想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麽能煉成明妃，想找他問一問，讓達雅試試。」
「可是爸，周妄不顧念手足親情，公報私仇，把我弄成現在這副樣子，這事絕不能就這麽算了！」
周公抬起鬆弛的眼皮，斜睨著他，「你想怎樣？」
「至少，也要廢掉周妄的手腳，來彌補我受的罪！」
「閉嘴！」周公忽而一拍右側的香暗，燒了半截的香灰簌簌而落。
「你自己愚蠢，成了個殘廢，還想把你弟弟也毀了。你是要我們周家沒人可用嗎？」
第78章 薄涼
周珍瞬間啞火，滿臉倉皇的看著周公，「爸，你這是……」
他母家比周妄好，也更得周公器重，囂張跋扈太久，大概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淪為棄子。
周珍最終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瞪著，看著自己被廢掉的雙腿。
「洛小姐，沒被嚇著吧？」
周公忽然換了一副麵孔，和藹慈祥地招唿我過去。
他拉過我的手，像個長輩一樣說著安撫的話。
可當被那粗糙得如老樹皮的手指摩挲手背，我心裏還是升騰起一股惡寒，笑著想要抽迴手，卻被死死攥住。
周公笑眯眯地把那串佛珠放進我的手心，「你是十七的明妃，也是整個歡喜宗的明妃，佛主會保佑你。」
「謝謝喇嘛關心，我沒事。」我戰戰兢兢的應了。
周公又吩咐周妄，「保護好你的明妃，密宗近十年沒有出過無上明妃，妃壇儀式前，絕不能再出岔子。」
「我明白了，父親。」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放開我的手。
布滿斑點和褶皺的拇指，用力摸著我白皙的手背。臉上的溝壑並沒有因為笑容而撐開，反而愈加的深，越發顯得詭異。
直到走出佛堂大門，我才長籲了一口氣。
我們完好無損的離開時，周珍的表情簡直要吃人。
要是以前我還會擔心他又使出什麽報復手段，現在我安心了。
從周公的態度不能看出，他沒有懲治周妄，正是因為我無上明妃的身份。
迴去的路上，我想起猛拉亂成那樣，街區上全是槍林彈雨。
以前我隻在電視裏看過這種規模的暴動，鬥爭的雙方打得不可開交，對普通人來說，麵臨的就是無妄之災。
被流蛋掃射，橫屍街頭的比比皆是。
從昨晚死裏逃生後，我的心情一直很沉鬱。在緬北我已經學會要明哲保身，可能以克製的共情還是侵襲入心。
我突然想起一個人，忍不住問周妄，「你找到陳醫生的老婆了嗎？」
「沒找。」周妄倒是很坦誠。
「那，昨晚猛拉的暴動，她會不會出事？」
我的擔憂太過浮於表麵，周妄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你又不認識她，你擔心別人做什麽。」
他毫不在意的態度和冷漠的腔調，讓我升起無法抑製的怒火，情不自禁地拔高了音量。
「你明明承諾過陳醫生會替他找到老婆，結果現在你在猛拉發起暴動，卻沒有事情安頓好她，萬一她死了怎麽辦？」
「死了就死了，符合他要求的女人多得是。」
反倒是我的情緒太過激動，周妄看著我一臉莫名。
他的承諾，恩人在意之人的一條命，在他眼裏都不值一提。
冷情的眉眼，薄涼的嘴唇，我早該清楚，周妄就是一個徹底冷血殘酷的人，指望他有一絲常人的情感，那簡直是在做夢。
我很想迴頭去一巴掌扇醒幾天前的自己，那些時不時湧現的錯覺，反倒讓此刻的我感到越發悲哀。
因為我清醒的意識到，任何人在他眼裏都沒有兩樣。
讓他幫忙找外婆，那簡直是癡心妄想。
這個念頭徹底打消後，我不安了幾天，隨即下定決心，偌大一個緬北又不是隻有周妄有這個能力，我再找找別的路子。
一直到車子停在門口，我都沒在跟周妄說話。
後座我倆之間隔了一個人的空隙，這在以前是沒有過的。以前我總是偎在他身邊，一副小女人情態。
開車的司機，頻頻從後視鏡觀察我們。
周妄倒是沉得住氣，他明明察覺出我的情緒不對勁，卻沒有開口詢問。
徒自閉眼靠在靠背上休憩。
我以為他睡著了，下車時就沒有叫他。
剛打開車門，手腕突然被一把攥住，力度大到骨頭都在發麻。
我扭頭，對上周妄烏黑沉沉的眼。
「你在鬧什麽？」
我莫名地蹙緊眉，「我沒有，十七爺想多了。」
說著用力掙動手腕，「昨晚沒睡好，我想迴去休息。」
周妄卻不依不饒，「就因為我沒有管陳術的老婆，你生氣了。」
「洛心葵，你一直這麽愛管閑事？」
「沒有。」
周妄輕哼一聲，突然一個用力把我拽上車，朝前麵的司機低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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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珍像隻泄氣的皮球，仰靠在輪椅上。
他現在清醒的意識到，這一次敗得徹底。周妄把一切都計劃好了，包括完事之後的後手。
眼看反咬不成，周珍轉而向周公訴苦。
「我是有錯，我隻是想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麽能煉成明妃，想找他問一問，讓達雅試試。」
「可是爸，周妄不顧念手足親情，公報私仇，把我弄成現在這副樣子，這事絕不能就這麽算了！」
周公抬起鬆弛的眼皮，斜睨著他，「你想怎樣？」
「至少，也要廢掉周妄的手腳，來彌補我受的罪！」
「閉嘴！」周公忽而一拍右側的香暗，燒了半截的香灰簌簌而落。
「你自己愚蠢，成了個殘廢，還想把你弟弟也毀了。你是要我們周家沒人可用嗎？」
第78章 薄涼
周珍瞬間啞火，滿臉倉皇的看著周公，「爸，你這是……」
他母家比周妄好，也更得周公器重，囂張跋扈太久，大概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淪為棄子。
周珍最終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瞪著，看著自己被廢掉的雙腿。
「洛小姐，沒被嚇著吧？」
周公忽然換了一副麵孔，和藹慈祥地招唿我過去。
他拉過我的手，像個長輩一樣說著安撫的話。
可當被那粗糙得如老樹皮的手指摩挲手背，我心裏還是升騰起一股惡寒，笑著想要抽迴手，卻被死死攥住。
周公笑眯眯地把那串佛珠放進我的手心，「你是十七的明妃，也是整個歡喜宗的明妃，佛主會保佑你。」
「謝謝喇嘛關心，我沒事。」我戰戰兢兢的應了。
周公又吩咐周妄，「保護好你的明妃，密宗近十年沒有出過無上明妃，妃壇儀式前，絕不能再出岔子。」
「我明白了，父親。」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放開我的手。
布滿斑點和褶皺的拇指，用力摸著我白皙的手背。臉上的溝壑並沒有因為笑容而撐開，反而愈加的深，越發顯得詭異。
直到走出佛堂大門，我才長籲了一口氣。
我們完好無損的離開時，周珍的表情簡直要吃人。
要是以前我還會擔心他又使出什麽報復手段，現在我安心了。
從周公的態度不能看出，他沒有懲治周妄，正是因為我無上明妃的身份。
迴去的路上，我想起猛拉亂成那樣，街區上全是槍林彈雨。
以前我隻在電視裏看過這種規模的暴動，鬥爭的雙方打得不可開交，對普通人來說，麵臨的就是無妄之災。
被流蛋掃射，橫屍街頭的比比皆是。
從昨晚死裏逃生後，我的心情一直很沉鬱。在緬北我已經學會要明哲保身，可能以克製的共情還是侵襲入心。
我突然想起一個人，忍不住問周妄，「你找到陳醫生的老婆了嗎？」
「沒找。」周妄倒是很坦誠。
「那，昨晚猛拉的暴動，她會不會出事？」
我的擔憂太過浮於表麵，周妄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你又不認識她，你擔心別人做什麽。」
他毫不在意的態度和冷漠的腔調，讓我升起無法抑製的怒火，情不自禁地拔高了音量。
「你明明承諾過陳醫生會替他找到老婆，結果現在你在猛拉發起暴動，卻沒有事情安頓好她，萬一她死了怎麽辦？」
「死了就死了，符合他要求的女人多得是。」
反倒是我的情緒太過激動，周妄看著我一臉莫名。
他的承諾，恩人在意之人的一條命，在他眼裏都不值一提。
冷情的眉眼，薄涼的嘴唇，我早該清楚，周妄就是一個徹底冷血殘酷的人，指望他有一絲常人的情感，那簡直是在做夢。
我很想迴頭去一巴掌扇醒幾天前的自己，那些時不時湧現的錯覺，反倒讓此刻的我感到越發悲哀。
因為我清醒的意識到，任何人在他眼裏都沒有兩樣。
讓他幫忙找外婆，那簡直是癡心妄想。
這個念頭徹底打消後，我不安了幾天，隨即下定決心，偌大一個緬北又不是隻有周妄有這個能力，我再找找別的路子。
一直到車子停在門口，我都沒在跟周妄說話。
後座我倆之間隔了一個人的空隙，這在以前是沒有過的。以前我總是偎在他身邊，一副小女人情態。
開車的司機，頻頻從後視鏡觀察我們。
周妄倒是沉得住氣，他明明察覺出我的情緒不對勁，卻沒有開口詢問。
徒自閉眼靠在靠背上休憩。
我以為他睡著了，下車時就沒有叫他。
剛打開車門，手腕突然被一把攥住，力度大到骨頭都在發麻。
我扭頭，對上周妄烏黑沉沉的眼。
「你在鬧什麽？」
我莫名地蹙緊眉，「我沒有，十七爺想多了。」
說著用力掙動手腕，「昨晚沒睡好，我想迴去休息。」
周妄卻不依不饒，「就因為我沒有管陳術的老婆，你生氣了。」
「洛心葵，你一直這麽愛管閑事？」
「沒有。」
周妄輕哼一聲，突然一個用力把我拽上車，朝前麵的司機低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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