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戶部不同意或者給得少,兵部都要拉戶部去天起帝跟前理論一番。


    然而麵對左珩,顧深法實在不敢,不是畏懼這個大太監,是真心覺得這份擔子不該壓在他的身上。


    「當然,不是已經在裝車了嗎?明兒就能出發,顧尚書去監督一下也好,咱家不希望有任何紕漏。」


    左珩迴到校事廠,便以天起帝的名義寫了份告示,中心思想就是讓全豐都百官、權貴、商賈捐錢應戰。


    說是自願,實則就是強迫,大家敢怒不敢言,都擔心不捐的話,要被左珩報復。


    所以第一批錢款籌集得非常順利,很快就落實到位。


    左珩心裏清楚,這才哪兒到哪兒,戰事若一兩月之內結束還成,要是拉鋸一年半載,多少銀子也不夠用。


    顧深法沒敢多逗留,很快便離開校事廠,不想在左珩跟前礙眼。


    宋績走了,姚宗安也走了,校事廠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


    左珩站在校事廠的庭院裏,看向這座威儀的衙門,這是他一手打造出來的。


    他還能護兄弟們幾時,待他不在的那一天,校事廠會變成什麽樣子?


    謝之來忽從外麵跑進來,「廠公,屬下已把虞潤生安頓好。」


    「挺好,或許豐都更適合他。」


    「廠公,我和潘佑也想……」


    謝之來不是不想再做暗衛,而是想跳出來,站到明麵裏替左珩做事。


    餘嶸胡瑞雪他們在外幫左珩賣命,沒少遭人唾棄,這次的任務太陰損。


    「也想被罵?」左珩猜到他的心思,「心裏能承受得住嗎?」


    「左老公公要是見你現下這麽難做,不知要傷心到什麽地步。」


    「行啊,餘嶸和胡瑞雪這兩日都快抑鬱了。」


    見左珩開口,在房頂上藏著的潘佑一躍而下,「廠公,左老公公說過,讓我們多多提醒你,啥時候都得活下去。」


    左珩擺擺手,剛想說「去找姚宗安辦理手續」,卻發現那個最好的副手已奔赴戰場。


    「廠公,康王殿下過來了。」底下廠衛跑來稟告。


    謝之來和潘佑「嗖」地一下不見蹤影,左珩垂眸低笑,他們倆這是條件反射。


    「左珩,左珩!」趙爍離得老遠,就扯著嗓門大喊。


    左珩慢步上前,懶洋洋地行禮,「什麽風把殿下吹來了?」


    「瞅你這副臭德行!」


    趙爍是聽到了外界的傳言,心裏替左珩叫屈。


    他自懷裏扯出一遝銀票,「我和如寧的,你收好。」


    「殿下不是才捐過?」


    「那是和皇室一起捐的,這是我和如寧格外的心意。」


    左珩照單全收,「那奴婢就不客氣了。」


    趙爍眉頭緊皺,「那些老東西真摳,我還得再動員動員他們。」


    皇親國戚一個比一個摳,捐得太少,甚至不如王征那個兩袖清風的致仕大官。


    「王大人哪天離京?」


    「老師讓我來請你到府上坐一坐。」


    「這個時候,王大人還願意請我去家裏做客。」


    現如今誰還敢和左珩走得近,都怕惹上一身騷,他現在是整個朝廷乃至整個豐都的敵人。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老母,誰在錢財麵前都得這樣,憑什麽打仗要讓他們出血?


    他們不敢妄言聖上,還不敢埋怨左珩一個死太監嗎?


    第246迴 挾人質進宮


    王征大張旗鼓地邀請左珩來自家做客,這是他能為左珩,亦或是趙爍,甚至是整個大淵做的最後一件事。


    他不算很老,身子也算康健,可天起帝已不再需要他。


    新上任的戶部尚書姬儒臻才過而立,是天起帝喜歡的青年人才。


    內閣班子再次發生調整,如今的首輔是刑部尚書施洪郎。


    因為與烏胡的戰事,天起帝更屬意兵部尚書顧深法,但他相對年輕,若任首輔恐難服眾。


    可惜這些都與王征沒有關係了,他捐出自己所有的家產,明日就要與老妻離開豐都,迴到原籍去養老。


    他請左珩來家,是想表個態,支持左珩徵集軍餉一事。


    左珩心裏很清楚,也感念這位清廉之官能用這種方式肯定自己。


    樸素的菜餚隻有兩道肉菜,趙爍別過頭差點掉下眼淚。


    他怎麽能不向恩師施予幫助,然王征不肯接受。


    一旦要了趙爍的錢,便會成為旁人攻擊趙爍的把柄。


    做老師的,怎麽會害自己的學生?


    「老夫明日就走,再見不知何時,今日就與二位多飲幾杯吧。」王征笑嗬嗬地端起酒盞,「家常便飯,別嫌棄。」


    趙爍仰頭飲盡酒水,終是哭出來,「老師,要不您別走了,留下來,我給你養老。」


    「殿下又說傻話,老夫不走,讓陛下知道還得了?難不成是要做你康王的門下客?」


    此時的王征已對天起帝足夠了解,怎奈他什麽都改變不了,幸好這位皇帝對待百姓還算不錯。


    上位六七年,整個大淵在他的統治下蒸蒸日上。


    「廠公大人,你難哪。」王征微微轉頭,露出慈父一般的疼惜表情。


    左珩也飲盡盞中酒,「我還能過得去,王大人不必憂心。」


    「我們與烏胡的戰爭一定會贏,隻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王征對大淵很有信心,對邊塞上的戰事很樂觀,因為大淵人才輩出,國力遠遠超於烏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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