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校事廠的情報有誤,察州不僅僅是換了魏紅年一人,是整個衙門班子都被洗一遍牌。


    天起帝確實高明,察州是產糧大戶,糧食就是大淵的命脈。


    通過稅收改革一事,將察州徹底變成自己的嫡係,再好不過。


    事已至此,這時候派左珩來,就不怕他知曉。


    這裏等同於天起帝的後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對左珩動手,總比在豐都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動手容易。


    「廠公大人,衙署在那邊。」桑羿小跑跟在旁邊,為左珩帶路。


    左珩大手一揮,捏著嗓子笑道:「今兒乏了,先找個地兒住下吧。」


    「驛館倒是不遠,下官這就帶您過去。」


    「驛館那地方又舊又髒。」左珩微微皺眉,「城中哪家客棧最好呀?」


    左珩幾句話,就把孟澹的安排全都打亂。


    此刻去衙署,左珩看見的聽見的,便都是孟澹一早就預備好的東西。


    驛館也是官家所屬,裏裏外外定安插不少眼線。


    他們以為左珩會二選一,左珩卻跳出來選擇了第三個地方。


    桑羿磕磕巴巴地說:「天,天涯閣。」


    「在哪兒?」左珩用那雙狐狸眼盯住桑羿。


    桑羿不禁打了個冷戰,「小人這就帶您過去。」


    本想低調到此,卻被孟澹搞得如此高調,左珩索性再添把火。


    抵達天涯閣便要了這裏最好的兩間房,他和許宛一間,沈放和胡瑞雪一間。


    費用卻記在桑羿身上,還特意叮囑他,不能算在知府衙門的頭上。


    桑羿吃下這個啞巴虧,將左珩一行人款待好,才告辭趕迴去復命。


    四人在房間裏用膳,沈放啃著雞腿走到窗子前,「大人,人都撤了,但有幾個賊眉鼠眼的在外麵監視呢。」


    「把校事廠的信號放出去。」左珩吩咐胡瑞雪,「若兩個時辰內沒有迴應,你今晚就去一趟這裏的分部。」


    胡瑞雪放下碗筷立馬去辦,沈放又啃著雞腿貼上去,「我幫你放哨。」


    「猜一猜孟澹下一步會怎麽做?」左珩輕啄一盞酒,勾唇輕笑。


    許宛打了個飽嗝,「今晚會趕過來熱情款待你吧。」


    「我要是和花魁歌姬走得太近,你會吃醋嗎?」


    「當然會。」


    左珩拿起巾帕替許宛擦擦嘴上的油漬,「要不晚上你別露麵了。」


    「放心吧,誤不了你的事。」


    許宛寬左珩的心,他現在得樹個驕奢淫逸、不幹正事的形象,否則察州的事沒法子進展開。


    「迴來任你打罵。」


    「好,我不客氣。」


    將將過了傍晚,還未到掌燈時候,孟澹便火急火燎地趕到天涯閣來拜見左珩。


    孟澹及桑羿等人沒穿官服,想是不想讓底下百姓看到這一麵。


    左珩也配合地換上常服,一身鴉青色直裰,把他顯現得更加冷峻。


    許宛衣著倒是樸素得很,知道她得扮演好陪襯一角。


    察州畫舫不太出名,瓦肆倒有很多,孟澹在最好的一家包了上等雅間,邀左珩一道前往。


    左珩欣然答應,就是萬萬沒想到,服侍他們的不是什麽花魁歌姬,而是一位雌雄莫辨的伶人。


    在寬敞的雅間裏,為眾人表演了幾段察州獨有的舞曲,各種樂器更是信手拈來。


    許宛在旁哭笑不得,她總不至於吃一個男人的醋吧?


    左珩故意冷落許宛,將目光都投到那伶人身上,「孟知府,這一位是誰啊?」


    「廠公有所不知,他叫虞潤生,師從察州的樂器大家,如今已成名,很多秦樓楚館都爭搶著請他去演出。」


    孟澹對左珩有所了解,到底都是豐都人,左珩早年那些傳聞他哪能不知?


    不是說他好虐美人嗎?


    想來是那些女子嫌棄他閹人的身份。


    跟來的這個許宛,聽聞是待在他身邊最長久的女子,還不知有什麽了不得的房中術。


    既然左珩不肯先辦公事,孟澹幹脆給他送來個男人,先把他給迷住再說。


    「讓他過來,給咱家倒酒。」左珩將計就計,心裏反倒坦然不少,至少許宛不會生氣了。


    桑羿趕快招唿來虞潤生,先把左珩誇大地介紹一番,之後才堆笑勸道:「虞公子,還不快敬廠公大人一杯?」


    虞潤生不卑不亢地坐到左珩身側,長指拿起酒壺就要往酒盞裏倒。


    左珩一指按在他的手背上,眉眼佻達地笑了笑,「還是咱家餵公子吧。」


    說罷,左珩端起酒壺,將壺嘴對準虞潤生的唇齒,「喝下去。」


    虞潤生滿臉寫著不悅,卻不敢發作,被左珩逼得仰起頭,將整壺酒都灌入喉中。


    酒水順著他的下頜流淌到脖頸,將胸前的衣衫浸濕大半。


    虞潤生被嗆得眼尾通紅,「廠公大人,小人酒量不加。」


    「喝光。」左珩歪了歪頭,煞氣頓現。


    連許宛都看不過眼,左珩也太不懂憐香惜玉,怎麽好這樣折磨人啊!


    第235迴 聲東擊西計


    虞潤生喝光了整壺酒,左珩才肯放過他。


    孟澹和桑羿手心裏都是汗,第一次近身體會到這個死太監的威嚴。


    他不是針對虞潤生,他是在給孟澹這些人看。


    虞潤生被請下去,左珩繼續同孟澹等人把酒言歡,將陪坐眾人都給喝醉才算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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