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靜謐,無人迴應。


    許宛在暗中適應半刻,摸索著走到兩排書架中間,「大人,我是許宛。」


    「你的病好些沒有?」


    一隻大手猛地從身後伸出來,將她緊緊勒住,能感知到那人滿身都在戰慄。


    左珩扼住她的喉嚨,兇神惡煞地嗬斥:「誰讓你進來的?活膩歪了是不是?」


    許宛唿吸困難,大腦一陣眩暈,「你從外麵迴來,氣色就不對……」


    話音未落,身後左珩猶如被怪物附身,整個人變得極度躁狂。


    身體不由控製地撞擊書架,裏麵的書籍一本本往地上掉落。


    「你到底怎麽迴事?」


    此刻的左珩沒法子正常答話,半邊身子像不是自己的一樣,仍一下一下朝書架上捶撞。


    直到那巨大書架「轟隆」一聲倒地,之後幾排書架也接二連三塌下去。


    他身體隨著書架一起栽倒,滾到一旁,接著拿額頭磕向冰涼的地麵。


    許宛衝過去擎起他半邊臉,「告訴我,該怎麽幫你?快說!快說!」


    「幫什麽?看到不該看的,今晚就是你的死……」


    他再次說了半截話,又被加重的蝕骨之痛打斷。


    這便是維持宦官形象的代價。


    僅僅不長鬍鬚,矇混不了滿朝文武。


    要以假亂真,得吃多種藥劑,必加大服用量。


    多少年了?


    他服用的年頭太久。


    這一次體力透支,在校事廠幾日未合眼,延長了遺症的發作時間。


    「你有藥嗎?」


    許宛不屑聽病人多言,直接動手,在他身上翻找起來。


    左珩竭力捏住她的纖指,「你在找死!」


    「廢話那麽多!」


    她果真從他腰間摸到一個小藥瓶,甩開左珩糾纏,將手伸進他衣服裏。


    眼瞅著就能夠到藥瓶,卻又被左珩死死拽出來。


    當下最脆弱的左珩,是她唯一能打得過的時候。


    她不氣餒再次去搶藥瓶,一來二去竟與他「扭打」到一起。


    二人在地麵上滾來滾去,誰都不肯讓步。


    突然,許宛像被雷劈過一般,僵硬住了。


    她不可名狀地諦視左珩,剛才碰到的是什麽東西?


    這怎麽可能?!


    在這之前,她有把握活著走出去。


    「夢境預知」沒有來臨,她賭自己碰不到危險。


    但此時她知道自己完了……這條命真活不過今晚!


    左珩也僵硬住了。


    沒錯,他哪一處都萬分僵硬。


    他驚奇地發現,這種難以言表的僵硬,能緩解身體上的劇痛。


    「你,你有藥為啥不吃?」


    左珩撈起許宛攏入懷中,「吃你吧。」


    「什麽?」


    左珩捏起她的下頜,粗暴地吻上去。


    像獵食的豹子,紅著眼睛啃咬,要把她吃抹幹淨。


    許宛都蒙了,他不是太監嗎?


    他們之間那些假把式,不是裝給外人看的嗎?


    他漸漸恢復體力,扯開她的衣領往下一撕,外衣盡落。


    許宛四肢並用,對他連撓帶踹,「你王八蛋啊,滾開!」


    她在前麵逃,他在後麵追,又很快把她給逮迴來。


    「你有用,不會死,止我的痛。」他沿著她的臉頰一路親下去。


    「左珩,你個大騙子,你根本就不是……」


    他的唇快速貼上來,堵住她的嘴,不讓她再往下說。


    許宛掙紮著掏出那把匕首,拔掉匕鞘,指向原主人:「姑奶奶我跟你同歸於盡!」


    「我待你好,我要你,過來,別怕。」


    他迎著匕首靠上去,鮮血霎時從他胸膛裏流淌下來。


    這點疼無法與蝕骨之痛相比,他就快失控……


    匕首被左珩搶走丟到一邊,許宛又從地上摸到他始終不肯給的那瓶藥。


    「吃藥!」


    「不吃!」


    許宛費勁巴力倒出一粒藥丸,往左珩口中使勁兒塞去。


    左珩絕望地凝視她,「我不要吃。」


    許宛想都沒想,又倒出一粒藥丸自己吞下去,「不苦的,我給你打個樣。」


    左珩發狂一般去摳她的唇齒,「吐出來,快吐出來!誰讓你吃的!」


    帶有薄繭的指腹攪得她嗓子不停地咳嗽,但無濟於事,藥丸早就進肚。


    左珩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將口中那粒藥丸也含怨咽下。


    「我們一起瘋。」他擁住許宛,慚愧呢喃,「對不起,這藥是五石散。」


    第19迴 事後忘徹底


    許宛艱難地睜開眼眸,瞧見左珩正在歸攏傾倒的書架。


    鴉青色的長髮淩亂披散,雪白裏衣上到處都是血痕。


    她渾身酸痛手腳無力,後半夜究竟發生過什麽,全然忘卻。


    從西正房唯一的羅漢榻上緩慢起身,又頭昏眼花栽歪迴去。


    「醒了?」


    左珩聽到動靜快步走來,順道拿過被撕得亂七八糟的外衫,覆蓋到許宛身上。


    她這才有意無意打量自己,比大敞前襟兒的左珩好不到哪裏去。


    身上僅剩的一點布料,也全沾染上血漬。


    受傷的不是她,都是左珩的血。


    活該,誰讓他不幹人事!


    左珩俯身撫了撫她的前額,「還暈吧?你得緩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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