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拉了他們到一顆桑樹之下,問道:“你們是從哪裏來的?這位公子爺受傷了嗎?”


    喬安連連點頭,她將自己如何不小心闖入了竹林,如何不小心吃了虎崽子,如何和老虎鬥智鬥勇等等都說了,那女孩聽的目瞪口呆幾乎有點不相信。


    但仔細一看,無論是喬安還是那奄奄一息的公子爺,身體上都有深淺不一的抓撓痕跡。


    那女對喬安道:“我帶你們先去看大夫吧。”


    沈喬安連忙道謝,那女孩看喬安力竭,從喬安手中將葛藤搶了過去,幫助喬安拖拽了兩人朝著村口去了,七拐八拐,終於到了一個草廬前,那草廬裏有個人在忙碌,長籲短歎了許久。


    “也算是姑娘你福大命大造化大,你今日遇到了我,不然就沒救了,這老虎的牙齒和爪子有劇毒,現如今先拔毒吧。”那老態龍鍾的人一麵說,一麵咳嗽。


    “王老爹,您在忙呢?”帶領他們的女孩玩兒元氣十足的叫了一聲,過去和王老爹搭訕去了。


    那王老爹的確在忙,一會兒後,小丫頭出來了,“不著急,反正也是皮外傷,我先弄點兒吃的給你們。”那女孩兒一麵說一麵到隔壁去了,大概隔壁是個樂善好施的人家。


    當他們老夫妻聽說了喬安和慶公子遇到的險情後,立即燒鍋做飯,一會兒後,一鍋下午剩餘的晚餐已出鍋了,那老夫人赧然道:“隻能給你賣弄一點殘羹冷炙了,先用一用,招待不周!簡慢了。”


    “有的吃已不錯了,”喬安嗅到雞湯味,開心的手舞足蹈,她現在,就是有人送她一口窩頭她骨骸感激不盡呢,這美味可口的雞湯真正是想都不敢想的。


    “公子,喝湯了。”喬安也饑腸轆轆,但卻不忍心丟開慶公子自己吃東西,攙扶了慶公子起身,慶公子非但狀態沒有好轉,且還變得比之前更糟糕了,氣喘籲籲,眼睛呆滯的看向喬安,瞳孔似乎在散光。


    喬安看到這裏,微微驚異。


    想不到慶公子身體這麽糟糕!


    喬安伺候慶公子吃了老雞湯,慶公子逐漸耳聰目明,從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中解脫了出來,他拒絕喬安喂食,指了指旁邊那丫頭,那丫頭也指了指自己,“什麽?要我喂你吃?”


    “你來!”慶公子好整以暇的躺在那裏,在胸口隨便一摸,摸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丟給了那女孩,那女孩不識時務,“這是什麽?”


    莊戶人家一年到頭連碎銀子都見不到多少,乍然看到銀票,完全不認識慶公子笑了笑,“你這個可以賣東西。”


    “哦,以物易物我是知道的,我們這裏日中為市,每天也可以采買東西呢,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那小丫頭調皮一笑,從慶公子手中將銀票拿走,輕輕的笑了笑。


    她不怎麽會伺候人,動作僵硬極了,還有一腦子的男女之防,慶公子才吃了一小碗,胸口就濕漉漉的了,要不是手掌被木片弄傷了,他才不希望這臭丫頭虐自己呢。


    喬安吃了小半碗後,隻感覺身體逐漸好了,卻不放縱自己多吃,做了小周天的吐納後,拿出來白藥塗抹在傷口上。


    而此刻,慶公子感覺心口劇烈的疼痛,他一把推開了那小丫頭,碗盞都打翻了,那小丫頭翻白眼,“你這個家夥真是不識好歹,我伺候你呢,你這樣恩將仇報。”


    轉身就走。


    慶公子扒拉開衣裳看了看那疼痛的位置,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心口被抓撓過的地方白骨都露了出來,透過白骨能看到身體內部的髒器,看到這裏,他嚇到了。


    以至於斷定自己命不久矣,沈喬安不知慶公子在做什麽,急忙靠近,慶公子怕喬安會擔心自己,無所謂的笑一笑,指了指草廬。


    此刻草廬裏走出一個老人,那老人看向了他們,腳步也加快了,“哎呦,怎麽又是兩個讓老虎抓傷的呢,我說你們也不小心。”


    喬安轉眸一看,笑道:“我還好,勞煩您給我哥哥看看身體。”那老太醫點點頭,湊近了慶公子,先是把脈,聽了後目光就凝肅了起來。


    “這是,死,死脈啊。”


    “死脈?”喬安想到了剛注意到的他的眼,瞳孔散光說明人已快不成了,但奇怪的是慶公子看起來似乎還很好。


    “您不要開玩笑,還請您好好瞧一瞧。”


    “到裏頭來吧。”那人帶著慶公子到裏頭去了,喬安也要尾隨,隔壁的老婦人卻道:“不要去,王老爹古怪的厲害,唯恐有人會偷窺自己草藥的配房,我們這做鄰居的十來年了都被拒絕到他那草廬裏去,但姑娘放心就好,老王醫術高超,勢必會讓令兄轉危為安。”


    一席話說的喬安明白了原委,連連點頭。


    一刻鍾後,王老爹道:“你的督脈斷了,這督脈是連接心髒輸送血液的,一旦斷裂,修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啊。”


    “我要死了?”慶公子偷瞄了一下門口,唯恐沈喬安會進來似的,那王老爹也知慶公子在擔憂什麽。


    他慢吞吞說了不少術語,最後總結沉思,“暫時可以脫督脈雖斷裂了,但未完全斷裂之前,尚且可以運行,不過就你這情況看!”


    那王老爹豎起來三根手指頭。


    “三十年?”慶公子樂觀的猜測,但王老爹很快搖搖頭。


    “三年?”繼續搖頭。


    “三天?”慶公子一骨碌起身,這一衝動,心髒疼的更劇烈了,那種痛覺是不能忍受的,他很快散架一般的倒在了剛剛的位置,那王老爹卻見慣了生生死死,一點看不出對患者的憐憫。


    他舔舐了一下嘴唇,慢條斯理道:“你身體本就不好,脾虛加體虛,想必你自己也診療過,這督脈已斷,可謂雪上加霜啊!你隻剩下三個月前後了,還需要早早的安排後事呢。”


    慶公子聽到這裏,一把焦急的抓住了王老爹那蒼老的手,目光盯著王老爹那黑瞳,“您沒有開玩笑,或者看錯?”


    “我是鐵口直斷,不會有錯誤的,用人勿疑啊,小子。”那王老爹的聲音柔和了些微,開始調製醬料一般的草藥去了,一股臭烘烘的氣進入了慶公子的鼻孔,慶公子躺在那裏,整個人徹徹底底清醒了。


    他想到了和沈喬安在一起的一切,想到了開心和快樂,想到了矛盾和尷尬,想到了危險和困惑。


    但想到了最後,在那王老爹搗藥的聲音裏,心似乎跟著錘子的聲音逐漸的平靜了下來。


    “不要告訴她,好嗎?她會擔心。”


    “然也,然也。”那王老爹道:“此刻你不要說話了,我為你療傷,皮外傷卻是不敢馬虎的。”


    王老爹將臭烘烘的膏體塗抹在了慶公子的傷口上,慶公子疼的齜牙咧嘴,但那藥膏一用,過片刻傷口就一點都不疼了,麻癢而舒服,慶公子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王老爹用紗布形同裹粽子一般將慶公子給包了起來。


    喬安倒是不知道究竟內室有什麽樣的診療和交流,過了一會兒喬安感覺口渴,到水井旁邊找吃的去了,她卻看到了一個端坐的背影,那背影竟有點似曾相識。


    那是個女孩,她似乎在看月亮,而今晚月色迷蒙,難以尋找,但她微微揚起來倔強的下巴,似乎不依不饒。


    此刻,沈喬安拍了一下那女孩的肩膀,驚喜道:“鬱然,是你!是你!你沒有死嗎?”


    鬱然迴頭,盯著喬安看了看,“九死一生,那大老虎不是我的對手,我從懸崖上跳了下來,本以為要完蛋了,但命不該絕,竟活了過來,我比你們下來的早,遇到了采藥的王老爹就獲救了。”


    “那不是喜上加喜,你還困惑什麽傷感什麽呢?”喬安握著馬勺喝了一口,感覺井水沁涼可口。


    她看著喬安在喝水,慢吞吞道:“公子也來了,對嗎?”


    喬安指了指屋子,示意正在治療,鬱然點了點頭,“二掌櫃,他很喜歡你。”


    喬安點點頭,這是毋庸置疑也毋庸諱言的,鬱然長長的吐口氣,“二掌櫃,我剛剛聽到了裏的談話,說慶公子他,他、”鬱然還在猶豫不決呢,遠處那王老爹的聲音已溫和的傳了過來。


    “兀那小丫頭,該換藥了,進來吧。”鬱然咬著下嘴唇,跟王老爹到屋子去了。


    這王老爹是樂意助人之人,完全不要任何報酬,似乎他們能健康起來,就是對他最豐厚的感激和恩惠。


    王老爹為鬱然更換了藥,旁邊的慶公子卻醒了過來,他發覺鬱然在呆呆的看著自己,那眼神奇怪極了。


    “鬱然?”


    “我知道了,公子。”鬱然被慶公子的欣慰感動了,她本就和李仲宣不熟,她隻看到了慶公子的犧牲,卻沒有看到李仲宣十年如一日付出,滿以為那李仲宣是薄情寡信之人,而慶公子才更應該是喬安的歸宿。


    此刻,她的心情糟糕了,眼乜斜了一下慶公子,聲音是感同身受的悲切與淒涼,“我都知道了,公子。”


    慶公子卻釋然一笑,“不要告訴她,這或許是老天對我的懲罰,我當初誘騙了喬安來,目的本就不單純,但久而久之我發現自己被她吸引了,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付出,讓我們一起瞞天過海吧。”


    “公子,你這又是何苦?”鬱然看了看慶公子的心口。


    慶公子卻一笑:“我要告訴你,當日是我設計了她,但她失憶的事卻是我意料之外的,那時節我對她已愛到不可自拔,我早在懸崖下做好了接應的準備,但哪裏知道有這飛來橫禍。”


    “你不是壞人。”鬱然感覺熱淚就要洶湧了,說真的,她是羨慕喬安的,於喬安而言,已求仁得仁。


    但沈喬安呢,一點都不喜歡慶公子,看得出來。


    “我是!”慶公子語聲很篤定,“但或許從今日以後我就不是了,鬱然,感謝你這一段時間一如既往站在我這邊幫助我,鼓勵我。”


    “公子!”鬱然更咽了,“將來怎麽辦呢?”


    “他要到中京去,我們就護送她到中京去,就這樣吧。其餘的事情,老天會安排。”慶公子從謀反的那一天開始就居無定所,也就料定自己會死於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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