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隻有成將軍敢欺君了,李仲宣終於點點頭,將熱了兩三次的飯菜吃了下去,狼吞虎咽,一點滋味也沒有品嚐到。


    偏紅姐知道了這事,一到葉欽國就鬧,非要和李仲宣見個你死我活。


    “有本事的我們單挑,你讓老成阻撓我做什麽?算是什麽英雄好漢,我們……我們!成將軍你別碰我,我們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紅姐氣的直跳腳。


    李仲宣懊悔,他不該相信落日的話,但此刻悲劇已釀成,還能怎麽樣呢?


    紅姐也去找人了,但一看那天坑,頓時萬念俱灰,那懸崖之深,讓人不寒而栗。


    最終,大家都放棄了。


    沈喬安是在疼痛中逐漸醒過來的,後腦勺上的痛覺最為犀利,一波一波的震蕩著,似乎有人在用鐵錘敲打顱骨似的,至於手腳和身體上的疼,已讓他麻木不仁。


    她睜開眼睛,發覺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裏,窗開著,外麵有沁人心脾的梔子花香味一股一股的吹送進來,喬安聽到了腳步聲,兩人一邊交談一邊湊近了屋子。


    一人道:“解藥已吃了,身體其餘部位的傷口,會陸陸續續好起來,但後腦上撞擊的比較嚴重,隻怕需要許久的休息。”


    “那就將養著,勞煩您再看看。”這是一道讓喬安熟悉的聲音,但奇怪的是沈喬安想要迴想這聲音的主人,卻不能將他和記憶裏的麵孔對號入座。


    實際上情況很糟糕,假寐的喬安惴惴不安,她發現自己什麽都想不起來了,腦子裏一片空白,好像全部的記憶都鏟除掉了。


    她本是鎮定之人,此刻安慰自己,一切都是暫時的,她既然想起來自己遇險的事,其餘的細枝末節也一定會連綴起來,隻怕再休息休息就好了,而後,她聽到了緩慢的腳步聲靠近了自己,一人友好的握住了她的左手。


    那另一人在給她切脈。


    過了一會兒,切脈之人輕咳了一聲,“倒是比昨日好了不少,但藥還要按時按量伺候著。”


    那人大概是個醫官,叮嚀了三五七句,諸如如何伺候,怎麽吃藥等等都說了,而後來個男人起步起來了。


    等這兩人徹底出門去後,沈喬安一骨碌爬了起來,這一起身才感覺到疼,各種銳利的疼,讓她麻癢難受,她輕輕呻吟了一下,靠近了窗口。


    戳破窗戶紙看了看外麵,外麵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打穀場,打穀場再外,有一圈花籬,上有茂盛的繁花兒,夕顏生長的如火如荼。


    一根繩索上掛著蓑衣和漁網,這是農家小院,他看到一個個頭高挺的男子送了那醫官離開,兩人在小路上分道揚鑣。


    看那人十有八九是要迴來了,沈喬安有點緊張,急忙迴到剛剛的位置,乖乖兒的躺了下來。


    這麽一折騰,已是滿頭大汗。並且還微微咳嗽起來,那咳嗽聲果然引來了一連串經常的腳步聲,喬安眯縫眼睛,讓自己得以偷看到進來的一群人。


    打頭的是一個麵容焦灼的女子,從她的衣裳可以看出,她一定是一個侍女,後麵還跟著兩個容色差不多的女孩。幾個女子急忙靠近了喬安,“青竹瀝呢,快送過來給夫人用。”


    一女子從旁邊抽屜內拿出了一管什麽藥水,大概就是所謂的青竹瀝了,喬安被灌了後,隻感口腔內發甜,咽喉也不發癢了。


    那幾個女孩這才笑了笑,再一迴頭,驀地看到了那公子爺。


    女孩們都福了福,讓那公子爺到喬安身旁,沈喬安已能偷看到那男子,那是個麵容俊俏的人,他的態度很是從容,一點這些女孩身上的大驚小怪都沒有。


    顯然是對各種狀況都司空見慣。


    那溫柔的伸手,從一侍女手中將錦帕接過來,擦拭掉了喬安的汗水,這才心疼道:“也不知你什麽時候才能好起,真是讓人痛心。”


    喬安看向眼前人,能看到眼前人眼神裏流露出的關切,能看到他的緊張,甚至能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熟悉。


    但接下來,任憑沈喬安怎麽去迴想,總不能想到對方究竟是什麽人。


    她在沒搞清楚狀況之前,沒有“醒過來”的準備,且做好了等等再看的準備。


    這兩天,這人來的很頻繁,侍女熱情的稱唿他為“少爺”,叫喬安為“夫人”,其餘的事情沈喬安一概不知,就這樣被伺候離開三天五天。


    一來沈喬安發現他們對自己的確沒有惡意,這二來,沈喬安發現自己繼續妝模作樣倒是難受的很,試想想丫頭用湯匙天天喂食自己吃那粘乎乎的米飯,真是難受的緊。


    因此,喬安表演了兩天,也就醒過來了。


    “哎呦,夫人醒過來了。”一女子歡喜的低唿了一聲,唯恐嚇唬到了喬安,其餘幾個女子立即闖了進來,她們各個都輕手輕腳,不過片刻之間已將沈喬安眾星拱月圍攏在了垓心。


    “夫人,您感覺怎麽樣呢?”


    “還好。”


    須臾,那貴公子也到了,他激動的靠近了喬安,一把將沈喬安的手握住了,放在了他的麵頰上。


    “安兒,你醒過來了?”那貴公子對她很好,似乎她的一舉一動都牽扯到了他。


    “我醒了。”喬安輕柔一笑,盡可能讓他們不緊張。


    “你是?”喬安遲疑的開口,實在不是她笨,而是她總感覺既然是此人救助了自己,自然是要弄清楚這人是什麽人,也好將來投桃報李。


    二來,她是真正不清楚這人是誰了。


    那人詫然看了看喬安,眼神古怪,不可琢磨,片刻後,那人從愣怔中恢複了神采,眼神敏銳。


    “安兒,你竟忘記了我嗎?”她痛心疾首,似乎被忘記是非常難過的事,同一時間,他讓這群丫頭都退了下去。


    沈喬安認真的盯著他看,但無論怎麽努力的去追想,這人的一張臉都是模糊的,她都不知究竟此人是誰。


    “我看你很麵善,但卻想不到究竟是誰。”喬安算是實話實說了。


    “安兒,我是你夫君啊。”終於,那人緩慢的開口,聲音裏帶著點兒不能描述的悲哀和淒涼,沈喬安聽到這裏,眼神定定的再一次打量他。


    全然不存在一點記憶,不要說他了,她想不起來自己認識的任何人,隻感覺腦袋都疼。


    看到沈喬安這樣子,那男子輕微歎口氣,眼神一刹那就表達呢寬容了不少,輕聲細語道:“你想不起來這也沒有什麽,都是我不好,這一切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一人去采藥的。”


    “采藥?”喬安還是想不起來自己受傷和“采藥”有什麽區別。


    “是啊,你采藥去了,你遭遇了罕見的泥石流,都是為了那一朵懸崖峭壁上的霸王蘭,不然怎麽會遇到危險。都是我的錯,我不好!”那男子竟自顧自的扇自己了。


    喬安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別亂說!”他也用那溫暖有力的手迴握住了喬安的手,兩人都略微沉默了,在這一片寂靜裏,那男子又道:“你果真一點都想不起來我了嗎?”


    喬安搖搖頭。


    “我是你夫君,你叫沈安兒,我叫沈慶年,人壽年豐的年!我們青梅竹馬已多年,前幾天我們準備成婚,但你一人非要去采藥,結果遭遇了泥石流,你再想?”


    沈慶年就是慶公子,喬安卻變成了沈安兒。


    喬安閉上眼睛微微思量了會兒,終於有一些記憶進入了她的腦海中,她想到了什麽,懸崖峭壁,鋪天蓋地的泥漿,推開自己的一雙手。


    還有什麽?思考到這裏,接下來的一切算是徹底想不起來了,喬安認認真真打量眼前人,那種熟悉感顯然不是與生俱來的,他們之間一定有故事。


    看那男子對自己很好,喬安也就徹底相信了他的話。


    “什麽是霸王蘭?”喬安問。


    沈慶年指了指窗台上用一根繩索捆綁起來的一棵草,那一棵草看起來沒有什麽好看,甚至平平無奇,但那幹枯了的草竟綻放了一朵淡藍色的好像蝴蝶一般的花兒。


    喬安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更不要說什麽記憶了,“那就是霸王蘭?”


    “我們是中藥世家,安兒你當知道,這霸王對跌打損傷有很好的療效,本是枯木逢春之物。”沈慶年笑了笑。


    “中藥世家?”喬安反正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但閉上眼睛一嗅,發覺空氣裏的確迷漫著一種濃厚的中草藥的香味,不禁笑了笑。


    “我已快好了,但我似乎忘記了一些事情,我這是健忘還是受傷以後導致的呢。我家人呢,我一直都住在你這裏嗎?”


    喬安眼神困惑的打量眼前人,沈慶年卻有點為難,“安兒,暫時性你不要問這麽多,一來我怕你身體剛剛好,不能記住,這二來,也不要著急了解這些,略等等。”


    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喬安聽出了況味,點點頭不再追問。不得不說,那沈慶年是個不錯的丈夫。


    他對喬安無微不至,親自伺候喬安吃藥,甚至於連吃飯都要喂,喬安不習慣,但卻不能拒絕。吃了東西後,喬安心情變好了不好。


    根據慶公子說,沈喬安和他是青梅竹馬,兩人很早就在一起了,並且關係很好,如膠似漆。就在他們準備大婚之日,喬安卻發生了意外,這裏是他們的藥莊,他們是藥農。


    這裏是一個采購的點,附近十裏八鄉的村民都和他們有聯絡,喬安閑來無事看了看外麵,庭院內有不少正在風幹的藥材。


    麥冬肥嘟嘟的,何首烏曬成了小魚幹,喬安太喜歡這山巒裏的小屋和小屋外的草藥了,丫頭對她也很好,一點諂媚的意思都沒有。


    喬安也問了這些丫頭一些同樣的問題,迴答自然一模一樣。


    她逐漸鬧明白自己和沈慶年之間的關係,過一段時間,藥莊來了一些人,這些人都是附近的農人,他們背著背簍,裏頭都是藥材。


    “今年的黃芪價錢還不錯,姑娘給過個秤,看看這成色,可好極了。”一人將自己背簍裏的黃芪倒出來。


    有丫頭已過去過秤去了。


    喬安含笑點點頭。


    “姑娘看我這個,這豬苓也不錯呢。”另一人似乎在炫耀。


    喬安倒是覺得這些人很可愛,等忙碌完畢,邀這幾個人吃茶,喬安可不是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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