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宣皺眉,指了指空落落的馬車:“人呢?”


    那幾個胖頭陀露出大惑不解的表情:“大人說什麽呢,什麽人不人的?”


    向來士兵和宗教就秋毫無犯,今日李仲宣也不想激化之間的矛盾,竟沒能找到喬安,經過三推六問後,也隻能讓這群喇嘛去了。而這群喇嘛呢,走的很慢,一邊走一邊用藏族的語言交流什麽,他們的背影消失在了莊嚴的暮色裏。


    李仲宣和成將軍無功而返,路上成將軍看李仲宣有點兒失魂落魄,道:“皇上,這群人眼神不對勁,有問題。”


    “朕看出來了。”李仲宣沉吟道。


    成將軍計息發言:“要不要繼續跟下去?”但李仲宣卻道:“如果果真和他們有關係,人一定已掉包了,暫時不要理論,且先迴去。”李仲宣的情緒比剛剛還平靜了不少。


    兩人迴到帝京。


    三天後,喬安在痛苦中蘇醒了過來,那降魔杵擊打過的位置形成了一個銅錢大小的瘡疤,後腦勺上有紗布,喬安伸手撫摸了一下,立即將手縮了迴來。


    沈喬安抬頭看了看頭頂,藻井是複雜的蟠龍雕刻,龍取探驪得珠之意,桌上有銅鼎,裏頭有香煙嫋嫋,她想要起身,但卻想不到自己已渾身無力。


    她努力的掙紮了許久,非但沒有起來,還折騰的滿頭大汗,她隻能放棄了。


    “啊!金鈴響了?”外麵有一聲急促的女聲,接著一個女孩提著紗裙跑了進來,那女孩湊近喬安,“姑娘,您可終於醒過來了,您感覺怎麽樣呢?奴這就為您找太醫過來。”


    當沈喬安看到這女孩服飾的時候就知道,糟糕!這裏不是中京,在中京太監穿葛衣,丫頭穿秋香色和藕荷色衣裳,但這奴婢穿的是一件淡紅色的衣裳,這在品階森嚴的中京,是是忌諱。


    “這裏是?”喬安努力的追想,但對自己是如何到這裏的一節完全想不起來。


    “姑娘,這裏是葉欽國啊,姑娘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您先喝口水,奴這就去找太醫過來。”這女孩笑嘻嘻的將一碗水送了過來,裏頭還泡著一根西洋參,喬安飲了後,那女孩興衝衝的離開了。


    大概過了一刻鍾不到,走進來倆老成持重的醫官,從他們的衣裳看,也和中京渾然不同。


    糟糕!她怎麽就到了這裏?


    那倆太醫聽了脈息後,一臉的輕鬆釋然,“姑娘,現在您休息休息就好了,其餘完好無損。”說完後,倆人笑著退下。


    喬安自己就是醫官,等他們離開後,她也為自己切脈,脈息是穩定,喬安這才放心了不少。


    “姑娘也該吃點兒東西了,最近姑娘日日都是棒子麵粥粳米粥,已連續七天了,今日姑娘想要吃什麽,奴這就給禦膳房去說?”那小丫頭美豔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好意的問。


    “七天?”喬安倒是沒有感覺饑腸轆轆,她眼神惶恐,一把抓住了那丫頭的手,“七天了?你是說我已經昏睡了七天了?”


    “然也。”那小丫頭道:“您是大難不死,且說說您需要什麽想要什麽,奴這就去給您準備。”沈喬安黯然神傷。


    她沉默了。此刻,她也發現了自己手腕和足踝上的鈴鐺,那鈴鐺顯然有存在的妙要了,喬安褪下了手腕上的鈴鐺,一把用力的掀開了被子。


    “我要、我要迴去。”但她這一激動,當即就跌倒在了雲榻之下,慌得那丫頭急急忙忙趕過來就攙扶,好容易將沈喬安給攙扶了起來。


    “我的姑娘,我們天子找您來做客呢,您怎麽能說走就走,您也不看看您現在是什麽模樣了,是能走的了的嗎?”那丫頭變離開一張臉,剛剛還笑的春風澹蕩,此刻已有點嘲弄了。


    “你們天子是誰?孫瀛嗎?她找我來做什麽?還用這麽下流的手段?”


    “孫瀛?”那小丫頭古怪的一笑,湊近了喬安,嘴唇幾乎貼在沈喬安的耳朵上,“那孫瀛已暴斃了,現如今我們的天子可不是孫瀛。”


    “讓他來見我!”喬安暴躁極了,一把推開了那小丫頭,那丫頭也不以為忤,起身整頓了一下衣裙。


    “姑娘不想傷口雪上加霜的話,最好知道怎麽照顧自己個兒。”那丫頭一笑,再次去攙扶,這一次沈喬安並沒有拒絕。


    喬安起身後,躺在雲榻上閉目養神,許久後,外麵走進來一個穿著寶藍色衣裳的男子,那是個峨冠博帶的男人,美儀容,修邊幅,臉上卻戴著白玉麵具。


    “你是?”喬安沒有見過葉欽國的朝服,並不知道葉欽國的朝服和中京不同,中京乃是紫綬金章,擋在葉欽國變了。


    看沈喬安狐疑不定的打量著自己,那人起身,在喬安麵前轉了個圈,“所謂離家三裏遠,別是一家風,沈姑娘,我乃葉欽國之天子。”


    “孫瀛呢?”孫昭茗和孫昭雪都那麽大了,孫瀛怎麽可能是個年輕人,這讓喬安起了疑心。


    “孫瀛?”那男子淒涼一笑,慢吞吞道:“孫天子年事已高,忽一日就暴斃了,原是準備傳位給孫昭茗,奈何孫昭茗竟在中京那溫柔鄉流連忘返,你說這等樂不思蜀之人,焉能做帝王?”


    沈喬安第一次見這麽恬不知恥之人,明明是他篡位了,卻還說的頭頭是道,算起來竟是孫昭茗的過錯。


    “吾皇自然是眾望所歸了,姑娘說是不是?”旁邊那伺候喬安的女孩插嘴說了一句。


    沈喬安看著他們一唱一和,不說話。那男子湊近喬安,微冷的手落在喬安的額頭上,試了試溫度後,發覺正常,這才放了心。


    “朕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你有什麽需要可以找小蝶,她會將你的訴求轉告給朕。”


    “迴來!”喬安瞪視了一下那人的背影,“篡位,對嗎?”


    “什麽?”他迴頭,眼神裏有了戲謔之光。


    “你篡位,你用手段得到了皇權!”沈喬安對一切都心知肚明,目光炯亮,看向天子。


    那人笑著靠近喬安,湊近她的耳,“嗯”了一聲,沈喬安抓著他的手:“放我走,快!”


    “休息休息吧,這裏很安全,隔日你好一點,帶你在城外去走走,外麵更好玩。”那人畢竟還是離開了,沈喬安不知道他是誰。


    但卻知,他如果不是五官上有什麽缺陷,那一定是和自己有交集了,但喬安思前想後也沒有想到究竟那人是誰。


    她此刻看了看小蝶,“李仲宣呢,現在怎麽樣了?”


    “無可奉告!”小蝶依舊保持著笑。


    “好個無可奉告!”喬安冷漠一笑,解開了全部的鈴鐺,惡狠狠的丟在了地上,這女孩一怔,急忙將金鈴撿起來,“你做什麽呢?”


    “無可奉告!”沈喬安也迴敬了一句。她是習武之人,身體本就好過一般人,二來,當初在取峰山上學藝,老莊主讓她吃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藥,那些藥已潛移默化變成了血液裏的能量,此刻她蘇醒後,已很快就好了。


    沈喬安休息到下午,出了殿宇,這還是她第一次到葉欽國來,自然少不得要在外麵看看了,其實皇宮也不外乎金碧輝煌富貴堂皇,這中京並沒有什麽區別,但民風民俗卻有很大的差別。


    “臭丫頭,你給我過來!”喬安沒好氣的指了指小蝶,那小蝶笑嘻嘻靠近喬安:“奴知道您想知道什麽,奴這就告訴您,這是勤政殿,往前走是保和殿和太和殿,我們目前當軸處中。”


    那丫頭介紹的很好三言兩語就讓沈喬安知道了自己此刻在哪裏,她去了其餘幾個殿宇和廣場,走了會兒感覺累了,找個花廳休息。


    “你家皇上究竟是何人?”


    “好人一個,天大的好人!”那女孩兒眼神變得傾慕了,似乎跪倒在神麵前的信女一般。


    “這麽個好兒?”既來之則安之,反正一時半會沈喬安也不能離開,索性就安居樂業,且生活在這裏,等她傷痊愈了,有的是掙紮的機會。


    而在此之前,還是知己知彼的好,經喬安這麽一問,那丫頭立即笑了,“我們天子可好極了,值錢的孫天子是個比較摳門的人,國庫裏的金銀珠寶都快漫溢出來了,坊間有了困難也是不會理會的。”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沈喬安在中京的時候,經常提醒李仲宣要絕少分甘,人的利益是比一切都高的。


    而李仲宣也的確在那樣做,但周邊的方國就不同了,諸如這孫天子,似乎就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孫天子為給公主孫昭雪做一件素紗禪衣竟花費了九百兩銀子,而三年前地震,他才撥款六百兩,豐取刻與,因此現如今我們的新君可不知道比孫天子好了多少呢。”這丫頭笑了。


    “豐功偉績都是什麽,且說說?”喬安問,那丫頭將慶公子怎麽樣開糧倉怎麽樣開國庫的事情都說了,沈喬安聽了後,但是冷笑了一聲。


    “那是他根基不穩,這樣做不過是小恩小惠來拉攏人心罷了,你哪裏知道他的心?再說了,你剛也說過了孫天子是個喜歡儲備的人,他這也不過是是慷他人之慨罷了。”


    沈喬安可謂世事洞明,但這丫頭卻生氣了,“我們天子光風霽月,可不是你說的這樣,你在不了解他的前提下,千萬不要亂說。”


    “好個光風霽月,竟光風霽月到將我綁到葉欽國來了!”沈喬安冷笑,那小蝶聽到這裏,竟嗚嗚嗚的哭了起來,似乎受到了強烈的打擊。


    沈喬安最討厭女孩哭,她又不會哄,隻能等。


    另一邊,光風霽月的慶公子已進入了勤政殿,慶平在裏頭等著,他左擁右抱,又過上了溫柔鄉的生活,慶公子進來,略用惡毒的眼神瞪視了一下慶平懷裏的女子,這倆女已灰溜溜去了。


    “聽說你去看她了?”慶平握著酒杯,眼神變得很複雜,“還戴著麵具做什麽?怕他知道此事是我們做的嗎?”


    “她身體不好,一旦知道事情是我們做的,尋死覓活起來,我們豈非得不償失?”慶公子看向慶平。


    “我還以為你看上了這臭丫頭,我可提醒你,栽在這臭丫頭石榴裙下的男人數不勝數,前車之鑒就在眼前呢,你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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