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單於,聽曲兒嗎?”


    “來個東風破吧。”人微微閉上了眼睛,但這一次方瑟卻沒有聽話,方瑟笑了,“不如來一個落梅風。”


    “落梅風?”他微微一怔,眼神變得複雜了不少。


    “落梅風是一個男子寫給一個女子的詞曲,曲調哀感頑豔,說的是男子東征西討去了,女子在家望眼欲穿的事情,您聽一聽吧。”


    沈喬安袖中匕首出鞘,她也決定放棄逃走,幫助方瑟報仇。


    方瑟演奏的樂曲水準很高,盡管沈喬安之前也聽過方瑟彈琴,但從來沒有一首曲子能和今日這個一較高低,那種細膩的情感通過音符竟表現的淋漓盡致,眾人都感覺眼眶逐漸的濕潤了。


    他們似乎完全被音樂表達的情感帶入了,那刻骨的纏綿和刻骨的思念,讓人淚目,終於,音樂伴隨著天空一聲淒厲的大雁鳴叫結束了。


    “你怎麽會彈奏這個,快說!”音樂結束後,吐穀渾的麵色頓時變了,她他上前去一把卡住了女孩的咽喉,死死的逼視著他。


    “快說!”感覺到方瑟快給自己扼死了,他用力的推開了方瑟。


    喬安上前去,她有一種衝動,她多麽想要了結了這個劊子手啊,但她卻不能!她要看著她報仇雪恨,將吐穀渾殺之後快。


    “落梅風是一個將軍寫給自己愛人的,那將軍叫方健,這個名字不知道究竟您熟不熟呢?”方瑟委頓在地上,他緩慢的起身,目光微冷,盯著麵前的男子。


    吐穀渾如遭電擊,顫聲道:“方健!方健!蒙都手下的大將軍方健嗎?”


    “是啊,六年前方健跟著蒙都將軍離開家,就再也沒有迴去過,她的夫人等啊等,最後鬱鬱而終。”


    “你!”吐穀渾頓時緊張,惶惑不寧道:“告訴我,你是她什麽人!?快!”


    “大單於還沒有告訴小女子呢,這個方健您熟悉嗎?”她不答反問,她依舊在笑,但沈喬安看到她的手逐漸的移動到了古琴的龍池上。


    機簧一觸即發。


    “此人是我手下敗將!他死在了我手中。”這句話說完,吐穀渾一腳踢開了古琴。


    “糟糕!”喬安閃電一般的出手,劍光好像匹練一般劈砍了過去,這一招“力劈華山”是洛懷逸的拿手好戲,她經過反反複複的試練,此刻已爐火純青。


    老天!誰也想不到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女孩竟是個隱藏起來的殺手,饒吐穀渾身經百戰,此刻這麽近距離,想要躲避已沒有可能。


    喬安的魚腸劍刺在了吐穀渾的肩膀上,那吐穀渾就地一滾,眼看就要逃離,也就在此刻,沈喬安飛身上了篷車,也不知道做了一個什麽樣的動作,四下琉璃頓時一片迴應。


    過片刻,一群穿著紅衣裳的娘子軍和眾人打鬥起來,喬安想要去幫一幫方瑟,但方瑟對著沈喬安搖了搖頭。


    “方瑟,交給我吧。”喬安剛剛那一下偷襲,讓吐穀渾的右手手腕失去了力量,他讓他的武力大打折扣,這已經是她能幫她的極限了。


    “沈喬安,不用!”


    方瑟手中的匕首刺向了吐穀渾,那吐穀渾冷笑一聲踢開了方瑟,方瑟僅有的拳腳功夫都用上了,但麵對這個戰神一般的男子,卻還是落了下風。


    “方瑟,方瑟啊。”喬安哀嚎,她希望方瑟不要這樣,但方瑟呢,一次一次的跌倒,一次一次的爬起來。


    沈喬安內心激動萬分,她就地一滾,在混戰的人群裏,抱起來古琴,依照金雞獨立,將古琴放在了膝蓋上,剛剛那詞曲是什麽?


    “落梅風”!


    對了!落梅風!


    喬安一麵彈琴,一麵長吟“雞棲於塒,日之夕矣,君子於役,苟無饑渴!君子於役,苟無饑渴!”喬安的記憶力原本就很好,重複的彈奏了一遍後,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孩好像得到了鼓勵,好像不甘心情願就這樣赴死一般。


    方瑟彈跳了起來,用盡了全部的力量從背後卡住了吐穀渾的咽喉,那吐吐穀渾用後退。


    “嘭”的一聲,女孩的後背重重的撞擊在了篷車上,但她的手腕依舊是是的卡在他的咽喉上,他感覺自己要窒息了。


    “我是他的女兒,我要為他報仇!”方瑟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用力的鎖喉,許久後,吐穀渾那高大的身軀逐漸的滾落在了地上。


    喬安的音樂聲也結束了。


    “我要為爹爹報仇!報仇啊!”


    等紅姐到來後,她看到方瑟手中握著鋒利的匕首一下一下的刺在吐穀渾的屍體上,她看到喬安握著那一把古琴,似乎剛剛演奏我拿筆的模樣。


    她還看到夕陽西下裏,地上有一大堆橫七豎八的屍體。


    “你們這是,”紅姐變成了丈二和尚,“做什麽呢?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彈琴。”


    喬安的手指顫抖了一下,緩慢的起身朝著方瑟而去。


    “好了,方瑟,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現實結束了,二人噩夢也結束了。


    “古琴,我的古琴呢?”方瑟伸手,紅姐看方瑟渾身血淋淋的,有點擔心,但還是將古琴撿起來小心翼翼的給了她。


    “你要是喜歡這種模樣的古琴,我明日送你一馬車,現在你快起來我們迴去療傷吧。”紅姐攙扶方瑟起身。


    方瑟看了看地上的屍體,那屍體早已血肉模糊了,她的嘴角終於有了一縷笑痕。


    她一個隻會一點兒三腳貓功夫的弱女子竟打敗了作戰經驗豐富的大單於,這實在是太難以置信。


    紅娘子們逐漸的圍攏了過來,各個瞠目結舌。


    喬安看到她緩緩地將那寶劍舉了起來,眾人都以為這女孩大仇得報,怕要自殺了。


    但方瑟的劍鋒卻落在了七根琴弦上,“砰砰砰”琴弦全部折斷。


    “方家後繼無人,落梅風於今絕矣!”


    方瑟昏厥了過去。


    “快,來個軍醫給方姑娘看看。”紅姐安排軍醫過來為方瑟看傷。


    喬安抱著古琴,將那殘破不堪的古琴丟在了馬車裏,“清點一下人數,將這馬車裏的輜重都帶迴去。”


    眾人七手八腳的忙碌,將吐穀渾等人的屍體丟在了峽穀裏,將他們的物資當做戰利品運送迴去了。


    喬安和紅姐都受傷了,但這小傷對她們來說都是家常便飯,兩人包紮完畢後,靠近了方瑟的床邊。


    這裏是她們的皇宮,這裏是絕對安全的,但方瑟卻還在做惡夢。喬安攥住了方瑟那冰冷的手,她的手顫抖的厲害,好像風中的落葉一般。


    第二日,合縱連橫,迴鶻也成了她們的地盤,女孩們興奮極了,有的一些女孩敘功後做了女將軍,拍著身上的鎧甲炫耀道:“沉甸甸的呢,好不風流快活。”


    “讓我摸摸!”


    “去你的,手上有汗呢。”


    方瑟在這樣的聲音裏逐漸的清醒了過來,喬安看到方瑟睜開了眼睛,急忙上前去噓寒問暖。


    “大驚小怪!死不了,我之前受傷比這個嚴重多了,不也活得好好的?”紅姐欣慰的笑著,也靠近了方瑟。


    “吐穀渾呢?”方瑟睜開眼睛後問道:“死了嗎?”


    “早已經死了,丟在了亂葬崗裏。”


    “父親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我也、也、也要迴家去照顧爺爺了。”女孩掙紮了一下,紅姐看到這模樣怎麽可能放心讓她離開?急忙丟給喬安一個眼神。


    喬安點點頭,柔聲道:“你放心好了,你爺爺有我們照料呢,你現在倒是要好好的休息休息。”


    但方瑟堅決要離開,沈喬安隻能親自護送方瑟迴家,到家裏後,喬安叮嚀幾個女孩伺候方瑟,就在娘子軍準備離開的時候,屋子裏有了低低的啜泣。


    “爺爺,我迴來了。”


    “古琴、古琴呢?”


    “在,在!”方瑟將古琴遞給了爺爺,爺爺嘴角浮現了笑容,低喃道:“這多年來,爺爺拖累你了。爺爺知道你做什麽去了,當年我已料想到了你爹爹死於非命,方瑟,苦了你啊!”


    喬安在窗外聽著,神情淒然。


    “主上,迴去了。”旁邊一紅娘子拉了拉喬安的手,沈喬安點點頭,出了柴門,但剛剛到門口,喬安就聽到了屋子裏撕心裂肺的哭聲。


    “爺爺,爺爺!爺爺啊!您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眾人也都站在柴門旁邊一動不動,喬安道:“不要愣著了,再找幾個人上山,為老人家操辦一下葬禮!”眾人各奔東西,片刻後,喬安進入了屋子。


    她看到老人家嘴角有一抹永恆的溫暖笑意,“方瑟,你爺爺走的很安詳,他沒有什麽未了的心願,你節哀順變吧。”


    下午,紅娘子來了,連紅姐也登門拜訪了,紅姐向來將生生死死看的比較淡漠,但這一次沒來由的心情有點壓抑。


    “方瑟,不要哭了,你為什麽立下汗馬功勞,你爺爺也是我們的爺爺,我們會料理好這事情的。”紅姐看起來是個冷冰冰的人,但熟悉後人們都會知道紅姐外冷內熱,非常富有同情心。


    辦理了喪禮後,紅姐輕咳了一聲,拉喬安到僻靜處。


    “她以後一個人在這裏這麽生活呢?荒郊野嶺的,我們這一招兵買馬周邊能走的人都走了,不如也帶走她,我看這小丫頭不錯。”


    喬安也正有此意,但兩人靠近方瑟,將這話說了後,方瑟卻沒有同意,她一邊埋葬古琴一邊道:“我要和爹爹娘親以及爺爺在一起。”


    兩人都理解她,她傷心過度了。


    離開之前,喬安和紅姐依舊不放心,找了幾個紅娘子伺候她的飲食起居,兩人下山,唏噓不已。


    經過這一次痛擊迴鶻後,薑國的版圖擴大了一倍多,喬安讓人開墾農田,各種方麵都齊頭並進,紅姐在動其餘的點子。


    她想要研究研究周邊還有沒有什麽小國家是就可以吞並的。


    侍三五天後,喬安再次去看方瑟,方瑟形銷骨立,身體雖然逐漸的好了,但整個人瘦相愛去一大圈,黑眼圈看起來特分明,喬安看到這裏,隻能苦勸讓她加入鶴樓,加入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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