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景寧向來口不擇言,囂張跋扈,此刻不過是想要給沈喬安個下馬威,但想不到沈喬安也不是好欺負的,她這麽一靠近她,郭景寧頓時恐懼。


    但那些出口成髒的話已覆水難收,她隻能怔怔的看著沈喬安靠近。


    喬安攥著拳頭,因太過於用力,指甲嵌入了掌心裏,她舉眸,不卑不亢的盯著郭景寧,那銳利的眸子好像匕首可以將郭景寧千刀萬剮。


    “怎麽?”郭景寧盯著喬安看,“我娘親可是長公主,你莫要以為你這樣我就會怕你啊,難不成你還要在這裏打我不成?”


    郭景寧認為喬安必然不會責打自己。


    “風花雪月的時候,怎麽沒有想到今天?”郭景寧冷笑,越發看沈喬安越發感覺討嫌。


    因此,風涼話比剛剛還要多了,“你原本和他們的關係就不清不白,既然什麽事情都敢做,卻為什麽沒有勇氣去承認呢?你不是很厲害嗎?來啊,你打我啊,來啊。”


    “我為何要打你呢,人心髒看什麽都,人心純淨,看什麽都幹淨。”喬安反唇相譏。


    是的,宮宴上,的確不是翻臉的地方,一想起來之前郭景寧對自己的暗算,她的心頭頓時燃燒起一把熊熊烈焰。


    “你就算留在他身邊這一輩子,他也不會多看你一眼的,等你人老珠黃,依舊得不到他的愛,一個女人最好的年華有多少呢?你都浪擲在了他的身上,一切血本無歸,獨守空閨的好日子很好吧?小郡主?”


    不就是羞辱對方,放狠話?她會,她也會。


    她本來不是牙尖嘴利的惡女,但麵對這樣的挑釁,她卻不能置之不理,就好像一隻被攻擊的刺蝟一般,她將用來防禦的刺一根一根的樹立了起來。


    論罵人的本領,郭景寧明顯稍遜一籌,雖然她眼中的沈喬安“劣跡斑斑”但說起來,那些事情也不過道聽途說罷了,並沒有一件是實錘。


    因此,她罵著罵著,思路有點淩亂,顛來倒去也就那麽幾句話。


    “怎麽?”沈喬安扳迴一城,“現在知道難受了?一句話說到你心裏去了,他真的不會愛你,這一年多你煞費苦心,得到了什麽呢?”


    喬安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郭景寧的手腕,郭景寧一怔,想要躲避已沒有可能。


    “嘖嘖嘖!”沈喬安訕笑,“看到了嗎?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和她在一起這一年的時間裏,竟然沒有圓房,兩守宮砂也在呢。”


    “你……”郭景寧急忙將自己的藕臂抽迴來,不依不饒的瞪視喬安。


    是的,這裏不是可以動手的地方,轉過身的一刹那,各種記憶紛至遝來,這一年多來,的確和沈喬安說的一模一樣!


    為得到李仲宣,她喪心病狂的算計過沈喬安,陰謀陽謀什麽沒有用?實在是出盡八寶,無所不用其極。


    這一年來,為了討好李仲宣的娘親,她這動如脫兔的性格,在麵對婆婆的時候卻愣是要顯得自己“靜若處子。”


    這一年來,她挖空心思迎合他,取悅他,而他呢?對自己始終不鹹不淡,兩人從來沒有舉案齊眉,隻有相敬如冰。


    此刻,他的心空空的疼,淚水吧嗒吧嗒的滾落了下來,要是將來果真和沈喬安描述的一樣,情況豈非糟糕透中了,要落荒而逃了?”喬安諷刺,其實剛剛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哪裏來的衝動,竟然想要看看她的守宮砂。


    她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此刻,心頭雖然萌生了一種淡淡的罪惡感,但一想到郭景寧算計自己,險乎將她毀於一旦,她也不準備息事寧人。


    “你不要說了。”郭景寧迴頭,低吼一聲。


    兩人爭吵的位置距離宴會的位置直線距離不很遠,這邊一哭鬧,另一邊眾人也都聽到了,麵麵相覷了會兒,旁邊的一將軍暗示李仲宣。


    “末將聽那聲音,似乎是小郡主呢。”


    聽到這裏,李仲宣拔足狂奔,朝著這邊而來,怪道剛剛宴會上不見了這倆人,原是在這裏爭吵呢。


    李仲宣看到郭景寧在哭,梨花帶雨海棠泣血一般,她原本就是比較浮誇的女子,今次遭遇了這等汙蔑後,淚水就如同決堤了的洪水一般,飛流直下。


    剛剛也還罷了,此刻看到李仲宣,那洶湧的淚水一發不可收拾。


    其實不用問,聰明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麽,甚至於看到這一幕,連這罵戰究竟是如何展開的,李仲宣也猜了一個差不離。


    他想要教訓郭景寧兩句,告誡郭景寧原理沈喬安,但這一刻她看到沈喬安一臉的默然,那雙瞳眸裏滿不在乎的陰冷,他忽而轉變了態度。


    “寧兒沒事吧?”李仲宣輕柔的語聲,好像療傷的特效藥一般,止住了郭景寧梨花帶雨的哭聲。


    郭景寧不抽噎了,結婚已經快兩年了,這兩年裏,李仲宣從來就沒有這樣輕柔的和自己說話過。


    這絕無僅有的溫柔,讓郭景寧恍恍惚惚,整個兒好像墜入了迷宮裏。


    “非要和她一般見識嗎?”李仲宣輕輕抱著郭景寧,扳正了郭景寧的麵孔,長指輕輕滑過郭景寧那凝脂一般的肌膚,擦拭掉了郭景寧麵上的淚水。


    “好好的,到這裏來做什麽?”李仲宣雖然在責備,但任何人都聽得出來,那責備話語裏更多的卻是寵溺。


    “太湖石後麵陰涼潮濕,時常有蛇蟲鼠蟻經過,冷不丁嚇到了你,我會心疼的。”李仲宣溫柔到了極點。


    這突如其來的溫柔,讓郭景寧摸不著頭腦,但卻順遂的接受了,麵上浮現了一抹淒然,“我……我就是隨便走到了這裏,夫君大人。”


    沈喬安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她簡直不敢相信,他們兩人的感情在這一刻會升溫,他簡直不敢相信,李仲宣會這樣溫柔的對待跋扈的郭景寧。


    她有限眩惑,暗示自己這一切都是幻覺,不是真實可信的,不是正在進行的一切,但掌心中嵌入了皮肉的痛覺,卻分明在提醒自己,這一切的一切都在進行,都在發生。


    她原以為自己早已經對他沒有了感覺,但此刻心髒反饋給自己的痛覺,卻絲絲縷縷,連綿不絕,彷如一根細細的絲線,將她的心髒給捆綁了起來,驟然到來的痛楚,犀利極了。


    這一刻,她的麵色蒼白,唿吸紊亂,一切的偽裝,幾乎要一觸即潰。


    不在乎?


    不,不!內心的小人分明已豎起白旗投降了,那等難過,讓她腳步踉蹌。


    “不要哭了,看看你這模樣,這裏還有外人在呢,夫君已經這樣哄你開心了,你快開心起來,你開心我也開心。”他朗然的語聲,讓她舒服極了。


    “我知道了,夫君大人。”郭景寧麵對這難能可貴的溫柔,一刹那之間手足無措,她伸手抱住了李仲宣,而李仲宣這一次完全沒有拒絕。


    甚至於,他還暗示她再熱烈點兒,郭景寧愜意極了,飄飄欲仙,沈喬安看向他們這“你儂我儂”的模樣,心口的窒悶比剛剛還嚴重了。


    遠處,穆宸軒想要起身看看究竟太湖石後麵發生了什麽,焦急的伸手,旁邊的侍女急忙上前去。


    “貝子爺您要什麽?”


    “快,推我到那邊去。”穆宸軒指了指太湖石的位置,那侍女看穆宸軒焦急的模樣,還以為他要方便去呢,連忙推了穆宸軒朝著那邊去。


    “再快點兒。”


    “是,是!”


    那侍女推輪椅完全不得要領,差點兒沒有出意外,輪椅踉蹌了一下,幾乎沒有將她給甩出去,侍女有點膽怯,急忙減緩了速度,但穆宸軒呢,滿不在乎,隻是一個勁的提醒侍女快點兒。


    另一邊,鄭邱寒也起身,朝著這邊來了。


    究竟太湖石後麵發生了什麽,以至於連穆宸軒這殘廢人都驚動了?


    他可比穆宸軒要快不少,轉瞬就直奔太湖石去了。


    “好了,多大的人還這樣哭哭啼啼的,仔細人家看了笑話。”李仲宣輕輕的抱著郭景寧,拍一拍郭景寧的後背。


    郭景寧好像牛皮糖一般粘在李仲宣的身上,穆宸軒看到這裏,頓覺訝異,這兩人什麽時候情投意合這般火熱了,而反觀一下沈喬安,喬安似乎黯然神傷,默然的站在他們對麵。


    他是比任何人還清楚沈喬安的心。


    雖然,沈喬安和李仲宣已經成了前塵往事,甚至於,沈喬安是仇恨李仲宣的,但那仇恨裏卻摻雜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正準備出現,但有一人卻捷足先登了。


    “喬安,找你許久了,”是鄭邱寒的聲音,沈喬安木訥的迴頭,卻看到鄭邱寒一張言笑晏晏的臉,“你說要我為你剝蝦殼呢,現在已經弄了一盤子了,卻還不見你。”


    他笑著,親昵的拉住了沈喬安的手,李仲宣看到這一幕,麵上的笑紋卻好像雕刻刀鏤刻出來的一般,僵在了麵上。


    他剛剛不過是想要刺激一下沈喬安罷了,他多麽想要看到沈喬安歇斯底裏的爆發啊,甚至於想要看到沈喬安因為難受出現痛徹心扉的表情。


    沒有!什麽都沒有!


    她那張臉好像無字天書一般,完全沒有絲毫的感情,她從那冰冷的麵部神色不能解讀到她的情緒,她失落極了,先要早點兒結束這荒唐的鬧劇。


    但就在此刻,斜刺裏卻出現了另外一個人,鄭邱寒的介入,讓局麵發生了微微的變化。


    “喬安,迴去了,走吧。”


    “哦,好。”沈喬安嬌柔的笑了,那燦爛的微笑,是對鄭邱寒的感激。


    “對了,李大人呢,還要在這裏柔情似水嗎?不如到前麵去喝一杯?”


    鄭邱寒挑釁的看向李仲宣。


    “那麽先去吧。”李仲宣朝著鄭邱寒揮揮手。


    鄭邱寒一笑,輕輕攥著喬安的柔荑,“那麽我們就先去了,過段時間荷花開了,喬安,我帶你到江南去看荷花,那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模樣,可好看了。”


    沈喬安點點頭,乖覺的出來了。


    但她的心還留在原地,剛剛,他完美的刺激到了她,她的心竟還在隱隱作痛,鄭邱寒那恰到好處的到來,調解了尷尬,淡化了矛盾。


    喬安沒有鬆開鄭邱寒的手,兩人迴到了之前的位置,在座位下,她這才緩緩的將抽離,而幾乎也就在那一瞬間,他也丟開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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