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看屍體。”洛懷逸蹲在地上看了看就近的一個屍體,那屍體還有溫度,“張先生……是您嗎?”


    隻可惜那人的咽喉上出現了一個子拇指一般大小的血洞,那人想要張口說話,但卻不能說出口一個字。


    顯然,刺客比他們僅僅是快了一小步罷了。


    “張先生,您要說什麽?”喬安將耳朵湊近了那人,張先生的喉音模糊,完全語焉不詳,沈喬安也聽不明白究竟在說什麽。


    但此刻,喬安卻看到屍體旁邊用血液描畫出來一朵紅雲。


    “淩源閣!”洛懷逸皺眉,指了指證據——“果然是他們。”


    “我們的人呢,難道就沒有發現他們嗎?”喬安後知後覺問。


    “我們的人並沒有輕舉妄動,他們還在後麵望風呢。”洛懷逸歎口氣,他到屋子裏麵去檢查了,但忽而發覺了什麽,大叫一聲追趕了出去。


    與此同時,沈喬安也看到了洛懷逸旁邊出現的一個黑影,那黑影很快朝著窗口去了,洛懷逸縱身一躍,閃電一般追趕了過去。


    兩人兔起鳧舉卻不知道究竟到哪裏去了。


    等沈喬安想起來可能是調虎離山計謀的時候,已來不及了。


    須臾,洛懷逸迴來了,失落的歎口氣。


    “看出來是何人嗎?”


    “那人功夫不在我之下,我唯恐有失,就迴來了。”洛懷逸繼續檢查屍體,每一具屍體看來都猙獰可怖,死了後還在咽喉開了一個小三角,其手段之惡劣,之變態,讓人毛骨悚然。


    “是李仲宣?”沈喬安不看屍體了,地上那橫七豎八的屍體,讓她的心情難受。


    而地上那鮮豔的血液,讓喬安想要嘔吐,沈喬安目光盯著庭院裏那枝繁葉茂的大樹看,看了許久,卻一個字都沒有說。


    難道李仲宣陰魂不散竟然跟蹤到了這裏嗎?洛懷逸雖然並不能確定究竟剛剛看到的是何人,但似乎並非李仲宣,在沒有得到翔實的證明之前,天師不會輕而易舉下結論的。


    他檢查了許久,緩慢起身。


    靠近了喬安。


    “是淩源閣的人下的手,殺人的手段和中京的那些死者如出一轍。”


    喬安不寒而栗,其實哪裏還需要洛懷逸解說呢,那殺人者的手段,讓喬安有記憶猶新,心有餘悸。


    “這裏已經不安全了,我們去吧。”洛懷逸靠近了沈喬安。


    他時時刻刻都將喬安的安全作為己任,喬安唯恐在這裏不安全,點點頭,跟隨洛懷逸從屋子裏出來,外麵密雲不雨,江南的五月天,雖然不到黃梅季節,但煙雨蒙蒙的感覺卻時常都存在。


    喬安的心情,其實也和這天氣一般。


    她就那樣默然往前走,似乎忘記了身旁還有洛懷逸與鄭邱寒一般。


    “莫要胡思亂想了,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他準備下手殺了這些保皇黨,我們這幾天就不去拜訪他們了,樂得遊山玩水,優哉遊哉?”


    鄭邱寒苦哈哈道。


    “我很奇怪……”喬安迴頭,“他們是如何竊取了我們的情報,這些事情天知地知,你們知小皇帝知,論理,的確沒有泄露的可能,但實際上……”


    喬安說不下去了,剛剛那血腥的一幕,已如同滾燙的烙鐵一般烙印在了喬安的心髒上,讓喬安劇烈的疼痛。


    “很顯然,在我們這一群人裏,出了內鬼。”鄭邱寒握住了拳頭。


    洛懷逸點點頭,“我去查找。”


    眾人迴到烏篷船上,沈喬安卻發現甲板上多了一個包袱,幾個人麵麵相覷,決定打開來看看,剛剛打開,就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哇”的一聲,喬安就嘔吐了,洛懷逸湊近一看,那報複裏頭竟是一個血淋淋的人頭,他一腳發射到了湖水裏,那人頭蕩漾了會兒,終於沉底了。


    洛懷逸剛剛也沒尅有仔細看究竟那是何人之頭,此刻急忙靠近喬安,為喬安拍一拍後背。


    “你沒事吧?”


    沈喬安捂住了嘴巴,幹噦了許久,盡管,她已經過很多千奇百怪的死人,但不知道為何,此刻再一次看到,那一份心情卻還是難受到了極點。


    “你休息休息吧。”


    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喬安畢竟是中京人,之前雖然也利涉大川到處遊覽過,但江南水鄉畢竟太潮濕了,又是生活在船隻裏,很快,沈喬安就生病了。


    夜幕降臨,喬安就咳嗽起來,看到喬安有點精神不濟,他們卻不敢繼續往前走了,鄭邱寒一臉焦急。


    “不成,我要找個醫官過來給瞧一瞧。”


    他說幹就幹,拖拽了裙擺,急匆匆上岸去了。


    畢竟他是本地人,找醫官乃是交流等都暢通無阻,洛懷逸看到鄭邱寒去了,靠近了沈喬安。


    “喝水嗎?”


    洛懷逸關切的看向喬安,喬安無力的搖搖頭,耳邊依舊是源頭活水的聲音,汩汩的流淌著。


    “你說,果真是李仲宣在動手嗎?”


    證據不怎麽確鑿,喬安並不想莫名就去懷疑任何人。


    之前的一切都是耳聞的,耳聞畢竟不如目睹,在多少次險象環生裏,刺客都主動將自己的幕後告訴了他們,一開始喬安信以為然,但很快的沈喬安就感覺到事情不對勁。


    她微微的思考著。


    “怎麽?”


    洛懷逸攥著拳頭,幾乎要冷笑,“你現如今還不相信事情是李仲宣安排的嗎?”


    “不是不相信,也不是不可置信,”沈喬安看看外麵,夜色已逐漸的籠罩過來了,她輕咳一聲,“洛兄,你……你攙扶起哦起來。”


    陳懷逸死了後,洛懷逸向來不如何靠近喬安,他僅僅是盡一份心力來保護喬安,稍微有點兒親昵的舉動都會主動杜絕。


    但此刻,看到喬安精神不濟,他急忙靠近,將沈喬安攙扶起來,喬安吐氣如蘭,休息了許久,這才從衣袖中拿出來一張紙。


    “你看看這個。”喬安一麵將紙給了洛懷逸,一麵解釋,“那人頭包袱上麵的,我眼疾手快拿到了,但現下很疑惑,究竟這是什麽意思?”


    “殺人者之頭。”


    上麵緊緊寫了這幾個字,那是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兒,洛懷逸看過後,麵色逐漸凝重。


    “這字跡你認識?”


    “這是李仲宣的字跡啊!”


    喬安道,聞聲,洛懷逸一怔。


    “他這又是玩什麽鬼把戲,我是不明白了,一手殺人給我們看,造成恐慌,一手將殺人者的人頭給我們,究竟是什麽意思呢?”


    “好像事情沒有我們想象的簡單。”喬安看著碧波粼粼的湖麵,輕微咳喘了一聲。


    “算了,先不管這個,你現下感覺怎麽樣呢?”洛懷逸斟茶一杯遞給喬安,喬安吃了,轉動了一下眼珠,深吸一口氣,“也不覺怎麽,不過胸悶氣短罷了。”


    “等等,醫官就快來了。”


    洛懷逸看著遠處的黑暗,已到了掌燈時分,洛懷逸點燃了燈燭,兩人籠罩在一片柔和的光芒裏,喬安的幾乎幾乎是半透明的。


    她的鼻息凝重,手中攥著那一張紙條兒,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洛懷逸唯恐心猿意馬,轉過身到甲板上去了。


    喬安進入了朦朦朧朧的夢境,但那卻是噩夢,喬安夢到了在酒店裏他殘酷殺人的場景,夢到了一切一切,鋪天蓋地的紅色血液好像紅油漆一般。


    有死者的手從地獄伸出來,有冤魂索命的聲音,有魂靈懇求喬安聲張正義,那是個多麽恐怖的噩夢啊,沈喬安驚恐的大叫了一聲,眼前那朦朦朧朧的鬼影子終於一一都消散了。


    甲板上的洛懷逸急忙進入船艙裏,“沒事吧喬安?”洛懷逸將氣死風燈放在喬安的手邊,急忙打濕一條毛巾給了喬安。


    喬安擦拭了汗水,將毛巾放在了桌上,“我……做惡夢了。”


    “沒事,有我在呢。”


    洛懷逸動情道,聽到這裏,喬安一怔,苦笑道:“之前我做惡夢,他也總這樣說,沒事兒,有我在呢。”


    喬安下意識的握著晶石,那晶石在船艙裏暖融融亮晶晶的。


    晶石在帝京就是價值不菲的東西,長年累月都是明亮的,這是一種奇怪的礦石,據說一塊獨特的晶石佩戴在身上,可以讓人百毒不侵。


    喬安每每撫摸一下晶石就會想到陳懷逸。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想要照顧好你。”洛懷逸歎口氣,看向喬安,沈喬安點點頭,“我自然知道你的意思。”


    此刻,洛懷逸卻奇怪了,起身遠手搭涼遠眺了會兒,“為何還不見他呢?他到哪裏去了?”


    “是啊,”沈喬安起身,“真是奇哉怪也,他去已經有好一會兒了,為何還不見迴來呢?”


    兩人正在憂心如焚呢,忽而聽到遠處一男子在痛苦的呻吟,喬安和洛懷逸警覺,洛懷逸急忙到岸邊去,黑暗中一男子撫著受傷的手腕朝著船艙來了。


    那男子後麵還跟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鄭邱寒!”


    受傷的果然是鄭邱寒,喬安腳步虛浮,踉蹌靠近了鄭邱寒,鄭邱寒幾曾識幹戈?


    根據接下來鄭邱寒的講述,他剛剛出門去找醫官就給人偷襲了,那人顯是要殺人滅口,鄭邱寒好賴會點兒三腳貓的功夫,一路屁滾尿流的躲避好容易躲避了起來。


    那人追殺不得,也就去了。


    躲避了許久,他才現身出去找醫官,此刻,那醫官到了,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外泄在了旁邊,氣喘籲籲。


    “先看你。”


    喬安幾門示意醫官過去,那醫官點點頭,從醫藥箱裏將紗布等拿出來,但此刻的鄭邱寒看起來情況糟糕的很,一張臉逐漸變的蒼白如鐵。


    沈喬安看到這裏,急忙道:“你先看看,他究竟中毒了沒有,我怎麽看這症狀不對勁啊。”


    那醫官老態龍鍾,顯是什麽事情都經曆過,慢吞吞點了點頭,用銀針在傷口上試了試,果真頓時銀針就變成了黑色。


    “有毒。”他還是不緊不慢,將那黑色的血液捏在手指頭上,輕嗅了一下,“不是什麽劇毒,但現下卻需要趕緊處理掉,這……”


    那醫官有點為難,“最好的辦法是用嘴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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