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


    李仲宣隻說了這兩個字,並且還示意周邊人散開,鬆綁後,那人也微冴,“李仲宣,你問吧,你要問的問題我連一個字兒都不會迴答你。”


    “那麽的頂頭上司不是郭嵩陽,對嗎?”其實,該了解的片麵訊息,他已都知道了,現如今隻想要從他的口中推理到全麵。


    那人的眼神躲閃了一下,看了看旁邊。


    “我已知道了。”


    李仲宣自信的點點頭,又道:“你家人在他手中?亦或者,他對你很好很好,好到你不能叛變?”


    “你錯了,李仲宣,你還要錯下去,哈哈哈,哈哈哈。”那人猖獗的笑著,但很快,此人就倒在了他們的麵前。


    成將軍立即護在了李仲宣的麵前,那人倒在地上後劇烈的抽搐起來,身體成了一張弓,許久許久後,五官裏有了血液湧現出來。


    “哎,你為何要這樣問呢,你浪費了最寶貴的機會。”


    “剛剛的問題沒有白問,他是決定要死的人,你我不是救世主!”李仲宣蹲在屍體旁邊,掰開那人嘴巴一看,指了指一枚牙齒。


    “那是個假牙,裏麵藏著毒液。”


    成將軍撕開那人的衣袖,月光裏很明顯能看到一朵雲。


    “剛剛他迴答了我兩個問題,第一,和我求證的一樣,在郭嵩陽上還有一個人,第二,他並沒有什麽人在他手中,第三,做這一切他都是心甘情願的。”


    “何以見得?”


    成將軍搔搔頭皮,剛剛李仲宣問問題的時候,他將一切都看在眼裏,分明對方連什麽都沒有迴答嘛。


    “你懷疑我?”李仲宣掃視成將軍一眼。


    “我沒有,但……”成將軍結結巴巴,“但我百思不解,究竟你怎麽樣推理出來的呢?”


    他自然有自己的一套經驗之談,但卻不足為外人道了。


    “身份訊息呢?”


    李仲宣攤開手,成將軍立即將一張紙給了李仲宣,李仲宣看了看,那人用的是化名,在帝京生活已很多年了,獨來獨往,似乎並沒有什麽值得斟酌和推敲的疑點。


    “埋掉。”


    他經由這人,其實也有自己的想法,他隱隱約約掌握了什麽,但卻沒有說出來。


    “這就……完了?”


    成將軍丈二和尚一般。


    “要不然呢,壯誌饑餐胡虜肉,烤肉吃嗎?”李仲宣一笑,成將軍卻哭笑不得。


    這一晚,沈喬安已到了帝京,喬安是在鄭邱寒的掩護之下到帝京的,他到了奉天街,這裏曾幾何時是喬安的家,在這裏也不乏歡聲笑語。


    喬安這多年來遭遇了不少的禍端,夫人已兩年沒有見沈喬安了,這兩年裏,夫人經常以淚洗麵。


    今晚,喬安想要去見一見日思夜想的夫人,但人已到了門口,卻裹足不前。


    不可!不可!


    沈喬安咬住了丹唇,畢竟還是離開了。而後,在月色裏,在鄭邱寒的馬車上,沈喬安在帝京兜轉了許久,先後路過了護國將軍府、豫王府、貝勒府等等。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覺得這樣做太冒險了,喬安。”鄭邱寒看向沈喬安。


    “謝謝你提醒,但現如今我卻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


    “沈喬安,我會竭盡全力來幫你。”鄭邱寒鄭重其事道。


    “我們同病相憐,將來我能幫助你的時候,也不會作壁上觀。”沈喬安道。


    鄭邱寒聽到這裏,無可奈何的聳聳肩,苦笑——“我幫助你難道僅僅是為了你報答我不成?”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沈喬安打算結束這話題,“今晚還需要你的安排,過一段時間他也就來了,我們共同努力。”


    “你偏執到讓人心疼,那事情果真要搞的一清二楚嗎?其實,”鄭邱寒帶著過來人的口吻,老氣橫秋道:“真相總之血淋淋的,未必是你我想要直麵的。”


    “我知道。”


    是夜,沈喬安在鄭邱寒的安排之下,入住在了朱雀大街一家天字號的客棧裏,沈喬安翻來覆去不能成眠,想過去,想將來。


    想他和李仲宣的一切,想離開中京後陳懷逸不遺餘力對自己的保護與風險,陳懷逸的情,她是無以為報了,她要盡快的為陳懷逸複仇,將淩源閣一網打盡。


    一更天後,沈喬安才墮入了黑甜鄉。


    已經快一年了,喬安沒有夢到陳懷逸,那真是魂魄不曾來入夢,但在今晚喬安卻夢到了陳懷逸,陳懷逸和自己策馬飛馳在一片盛開了山毛櫸的道路上。


    花瓣給風一吹,徐徐的降落了下來,喬安在落花裏看向麵前的陳懷逸,“陳懷逸,陳懷逸!”


    她也不知道想要說什麽,不停的叫陳懷逸的名字。


    陳懷逸笑著摸一摸沈喬安的頭,兩人含情脈脈的看向對方,忽而陳懷逸逐漸的消失了,身體散做了星星點點,好像螢火蟲一般消失在夜空裏。


    “陳懷逸!”


    沈喬安驚醒了,天也已大亮了,喬安輕輕撫摸了一下脖子上那晶石,心情卻很壓抑。


    這一日,一大清早太上皇在禦花園裏閑逛,老遠看到了鄭邱寒,太上皇湊近鄭邱寒。


    鄭邱寒膽戰心驚,急忙跪在了地上。


    “最近你總是東奔西走,可在忙什麽呢?”


    語聲裏帶著濃鬱的奚落,鄭邱寒畏畏縮縮的起身,“迴吾皇,外臣最近在找那白色的烏鴉和長了觸角的……”鄭邱寒吐吐舌頭,活靈活現的模仿了一下小狗。


    “哈!好,好!”


    太上皇撫掌大笑,“真是孺子可教,好得很,好得很。”


    太上皇笑著離開了,鄭邱寒擦拭了一下額頭的冷汗,看來嚇的不輕。


    早朝完畢,會見了崔啟良,崔啟良最近為還是尋找延年益壽的藥方,已找了不少,此刻連造出一枚滾圓的藥丸子,崔啟良指了指旁邊的花木。


    那是一棵已經枯敗了沒有來來得及清理掉的芙蓉,此刻崔啟良將那藥丸子埋在了樹根之下。


    “你……做什麽呢?”


    太上皇看到這裏,疑惑的問。


    “吾皇切勿著急,且拭目以待。”


    崔啟良一麵說,一麵斟茶一杯給了還是,還是握著茶盞喝過後,百無聊賴的看向那花盆。


    此刻,花盆裏幹枯了的植被逐漸的出現了綠色,那耷拉下來的綠色逐漸的挺括起來,看到這裏,他的眼睛瞪圓了。


    饒是太上皇也是見多識廣之人,但此刻活脫脫在眼前的蛻變,卻還是讓他驚悸。


    “這藥丸子,乃各種名貴中草藥經過九蒸九曬而成,可以返老還童,是微臣好不容易給吾皇您找的呢。”崔啟良一麵說,一麵拿出來一枚,給了還是。


    “這種秘藥煉製起來難上加難,大概每個月隻有這麽一枚,但一旦神藥成了,微臣就給您送了來。”


    “好,好!”太上皇眉花眼笑。


    那藥的作用特別大,吃了後不但力大無窮,甚至連情欲似乎也比一般時候蓬勃。


    是夜,被翻紅浪,劍及履及之際,太後輕嗔薄怨,真個是靈藥。


    太上皇發覺自己的確在改變,欣喜不已。


    這一個月內,連連擢升了崔啟良的位置,先是軍機處章京,很快就成了驃騎將軍。


    崔啟良沾沾自喜,他原是權利的野獸,但無論官職升遷到了什麽高位,他畢竟也還謙虛謹慎,小皇子發覺太上皇很抬愛崔啟良,多次和太上皇交涉,但太上皇從來不過一笑了之。


    “崔愛卿當得起,等得起啊。”還是撚須而笑。


    這話傳到了成將軍耳中,暴躁的成將軍不覺破口大罵——“什麽當得起,當得起個屁。”


    他們為崔啟良得到擢升的事情都很迷惑,他們隻知道太上皇和崔啟良關係很好,最好的時候,甚至還稱兄道弟,但卻不知道究竟崔啟良做了什麽事情,以至於太上皇如此喜形於色。


    “跟蹤了,可發現了什麽疑點嗎?”李仲宣看向成將軍,成將軍點點頭,“從來沒有放鬆對崔啟良的跟蹤,但你說崔啟良是領頭人,似乎……不怎麽可能。”


    “何以見得?”


    “你懷疑我!?”成將軍反唇相譏。


    李仲宣一笑,“究竟何以見得啊?”


    “崔啟良經常在坊間去,但不過找一個臭道士和胖頭和尚聊天,談玄說易,似乎要出家去了。”成將軍搔搔頭皮。


    “這……怎麽可能?”


    “我親眼所見,怎麽不可能?”成將軍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李仲宣聽到這裏,越發感覺奇怪了,現在,疑問比之前還要多。


    究竟郭嵩陽背後是何人?究竟他們和崔啟良有沒有關係?那崔啟良果真如此清心寡欲嗎?一切的謎團讓人如墜五裏霧中。


    兩人略略一交談,旋即各自分開。


    半夜三更,郭嵩陽正準備睡覺,忽而看到黑暗中有一人,那人長身玉立,手中握著一枚熏香球兒。


    “主……主上。”


    “咳咳……”此人清嗓,道:“交代你的事情辦妥了嗎?”


    “屬下已在竭盡全力了,但最近總有兩隻羊在礙事,還需要找狼來吃掉他們呢。”


    “此事我會安排。”


    “主上你……”郭嵩陽忽而湊近了那人,目光定格在了熏香球兒上,“你如何到屬下這裏呢?”


    “之前給你的名單呢,給我過目。”此人一麵說一麵迴頭,月光落在那人的白玉麵具上,除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格外勾魂攝魄,其餘的特征並不能斷定究竟他是誰。


    “您稍等。”


    郭嵩陽在桌上翻翻找找,許久後,將一名單湊近了那人,昂仁伸手正要將名單握著,忽而圖窮匕見的一幕出現了,郭嵩陽袖裏藏刀,那魚腸劍光華熠熠,隻取他的咽喉。


    男子縱身一躍,但還是中了一劍。


    “何人裝神弄鬼,敢來唬我!”


    郭嵩陽也是武學高手,兩人打鬥了許久不勝勝負,唯恐節外生枝,那人與撞開了窗戶,在侍衛們飛蝗一般的箭簇偷襲之下離開了。


    滾出了院落後,那人就地一滾,消失在了夜色裏。


    片刻後,成將軍找了一個軍醫給李仲宣療傷,“這下好,要刮骨療傷了,你做什麽事情不好,非要去撩撥郭嵩陽,對了,你如何穿幫的呢?”


    其實,連李仲宣自己都沒有發現,為何高明的偽裝輕而易舉就給戳破了伎倆,但思忖了許久,逐漸明白了。


    “那熏香的氣味和他不一樣,他的幽淡點兒,似乎是天子的龍涎香,我不過用了沉水罷了,真是差之毫厘謬以千裏。”


    李仲宣歎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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