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黏答答的,什麽好?”李仲宣道,沈喬安在黑暗中一笑,“這你就不知道了,好就是好,隻能意會,卻不可言傳。”兩人還要說什麽呢,忽而,她的眸色一黯,“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沈喬安剛剛就聽到聲音了,那聲音,似乎是什麽動物發出來的,一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疑神疑鬼呢,但此刻,從他那麵上的凝重之色,不難看出來,好像,情況比自己想的還要危險一些。


    “好像聽到了。”她狐疑不定的迴頭,那聲音,明明是從背後發出來的,但迴頭去看,草叢裏,卻靜悄悄的,什麽都沒有。


    雨水淅淅瀝瀝,掩蓋住了動物的聲音,他撿起來一塊石頭,丟在了草叢裏,那草叢裏依舊靜悄悄的,他才放心了不少。


    “看起來,你我疑心生暗鬼了。”他一笑,拍打了一下的樹木,“就在這裏休息吧,很快,就天亮了。”這也太委屈人了,但有什麽辦法呢?


    沈喬安靠近樹木,坐著,幸虧是夏天,不如何冷,過了大概有一刻鍾的模樣,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再一次出現了,沈喬安一怔,再一次看出去,卻發現旁邊草叢裏,似乎有……有什麽東西。


    “那是什麽?”沈喬安指給他看,他轉眸去觀察,因看到草叢裏似乎有什麽光斑,再一看,發現了,“那是……動物的眼睛。”


    沈喬安沒有給嚇唬到,反而是笑了,格格格的笑著,拍一拍李仲宣的肩膀,“公子真是會開玩笑,怎麽可能有動物的眼睛是綠色的啊,好像夜明珠一樣,哈哈哈,哈哈哈。”


    沈喬安沒心沒肺的笑著。


    但忽而,似乎想起來什麽。她已經很多年沒有來幽穀縣了,這一次來,家老來福看到她每天東奔西走的,提醒她,莫要到山林裏去,在幽穀縣有個惡狼穀,那惡狼穀的餓狼多了去了。


    餓狼為了安全,和人民保持了一定意義上的妥協,在幽穀縣的東邊,有個天然的大裂穀,這大裂穀一邊,是民眾,另一邊可就是惡狼穀啊。


    要是這個故事是真實可信的,那麽此刻,他們的坐標……豈非就在那個惡狼穀的位置上,一切想到這裏,沈喬安又是想到了來福那天說的話。


    來福指了指旁邊一個缺少了半邊臉的仆人,說道:“他就是不小心去了惡狼穀,被餓狼攻擊了呢。”那人點點頭,指手畫腳給她描述餓狼是什麽模樣。


    夜色。綠色的眼睛。夜明珠一般。


    這不是餓狼卻是什麽呢?沈喬安的確想不到,自己會陷入這等絕境裏,當初還在失笑,自己怎麽可能會到惡狼穀來,但這麽快,就……就到了惡狼穀內。


    至於李仲宣,他和狼搏擊過,但也僅僅是和一隻狼搏擊過,此刻,那叢林裏,綠色的光斑比之前還要多了,一切看到這裏,他也微微恐懼。


    “現在,還有一個辦法,暫時能避禍。”他一邊說,一邊拉著旁邊的千裏馬,那千裏馬也是怕壞了,但被用力一馬鞭,抽打的狂奔到了叢林裏。


    不過頃刻之間,沈喬安就看到一群飛去來的影子,將那千裏馬給吃了。


    “你不要馬匹了,我們怎麽能逃走啊?”後知後覺,沈喬安問,倒是李仲宣,嗤笑一聲,“馬兒早已嚇破了膽子,你以為,此刻,馬兒還能為什麽服務嗎?”


    “那麽,此刻我們愛怎麽辦?”沈喬安問。


    他轉動了一下墨瞳,輕微思忖,“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馬兒既然被吃了,狼群既然在吃東西,暫時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因此,我們去吧。”他一把拉住了沈喬安的手,兩人朝著前麵去了。


    狼群果真沒有追陪他們,但他們呢,一路上驚魂甫定,也是嚇壞了,又是沒有燈籠,黑燈瞎火的,能走到哪裏去呢?時間也摸索不到了,今晚又是沒喲偶個月亮,走到這裏,李仲宣指了指一棵大樹。


    “在大樹上稍微休息休息。”他說,沈喬安沒以後偶野外生存的經驗,但直覺告訴她,大樹上是不能休息的,李仲宣三兩下上了樹,伸手拉她也上去了,兩人坐在枝椏上,雨水再怎麽大,但密不透風的大樹裏麵居然還是幹燥的。


    她疲倦的厲害了,看到他要睡著了,他用繩索將之捆綁在了樹上,自己也閉上了眼睛。


    夜幕降臨,追趕他們的隊伍,眼睜睜看著他們去了,那將軍道:“少爺,此刻不能追趕過去了,那邊是出了名的惡狼穀。”


    陳東野美麗的清眸裏,釋放了一抹疑惑,“什麽叫惡狼穀?”


    “惡狼穀,”那人解釋道:“顧名思義,就是有很多的狼群在裏頭,這大裂穀的一邊,是村莊,另一邊就是狼群匯集的地方了,此刻,您不要看他們安全的過去了,但危險,卻接踵而至呢。”


    那人這樣說。


    他輕輕一哂,摸一摸鼻梁骨,“何人告訴你那一邊是惡狼穀呢?”


    那將軍道:“小人到幽穀縣來,前幾日就打聽過了,有一個土著告訴小人,這裏是惡狼穀呢。”


    “哦,”陳東野怪笑了一聲,看向那將軍旁邊的一個小將,“你給本少爺證明證明,這對麵就是惡狼穀。”


    “小人……”那人跪在地上,惶恐的叩頭,“小人哪裏就能給您證明對麵是惡狼穀啊,要不然這樣明日裏,天亮了,小人就去找人給您問,您看如何呢?”陳東野聽到這裏,卻陰測測的笑了。


    “你起來吧。”他對那將軍說,那將軍起身,陳東野湊近了那將軍,在耳邊嘀嘀咕咕,那將軍一張臉頓時白了,困惑的眼神,看向眼前的人,陳東野卻笑了,“就這樣吧,今晚,看起來似乎有山雨,我就先迴去了。”


    跟著,幾個人抓著那剛剛的小將,用力丟在了對麵,那小將沒有摔死,但卻嚇得魂不附體,不一會兒,有狼嚎叫的聲音,接著就是那小將慘絕人寰的叫聲。


    陳東野站在原地,沒有迴頭,但眼神裏卻溢滿了笑。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好玩,真好玩啊。”這多年來,他草菅人命的事情做的多了去了。


    第二天,沈喬安睜開眼睛,已初日照高林了,看看自己,卻發現,自己給捆綁在樹杈上,雖然知道是對方好心好意,但此刻還是有點兒窘。


    他送來了繩索,縱身一躍,從枝椏上跳下去,伸手,準備擁抱沈喬安,沈喬安麵紅,不好跳下去,他隻能蹲在他的麵前,然後慢慢起身,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沈喬安比剛剛還不好意思了,將小腳丫落在他的肩膀上,然後降落了下來,忙不迭的給李仲宣道謝,李仲宣卻不過隨便一笑。


    他撕開了自己的衣袖,胡亂的纏繞在了沈喬安的腳丫上,沈喬安終於能好生走路了,兩人一邊走,一邊看風景,但周邊都是密密匝匝的樹木,沒有人,連小動物都沒有。


    “昨晚還有狼呢,今天連狼都沒有了。”沈喬安放眼望去,周邊一片綠色,陽光透過縫隙落下來,綠就成了一片一片的光斑,他們穿行在綠色裏。


    李仲宣伸手,撿起來一枚石頭,瞄準了樹梢上的鳥兒丟了出去,那鳥兒悲鳴一聲,滾落了下來。沈喬安歎息,“好好的,你為什麽要打鳥兒呢?”


    “吃啊。”李仲宣摸一摸肚子,“不然可怎麽樣,我可饑腸轆轆的了,男人和你們女人不同的,你們吃一次,可以堅持五六天呢,但是我們是直腸子啊,吃過後,就餓了。”


    沈喬安還要解釋呢,肚子卻咕咕的叫起來,她害臊的摸一摸肚腩,不說話了了,撿起來雀鳥後,他胡亂的扒開了羽毛,準備到泉水旁邊去清洗呢,沈喬安卻感覺不對。


    “你把雀鳥給我。”沈喬安一把將雀鳥拿過來,看了看後,道:“糟糕,陳東野到了,就在附近。”


    “何以見得?”他不知道究竟沈喬安是從哪裏判斷的,沈喬安呢,自從死了一次後,五官變得比之前機敏了不少,做事情的態度也認真了不少,此刻,將那雀鳥翻過來給他看。


    “這是驚弓之鳥,你看這鳥兒的翅膀,分明是受傷過的,你看這傷口,是鐵器,可不是雕翎箭又是什麽呢?”她一邊說,一邊給他看。


    他看到這裏,發現雀鳥身上果真有一個綠豆大小的傷口,不仔細看,不容易發現,而與此同時,背後已經有了鼓掌的聲音,“哈哈,哈哈,沈娘子果真是厲害,隻可惜發現的晚了,本公子已經在這裏恭候多時了呢。”


    “想不到,你們兩個昨晚沒喲偶讓餓狼給吃了啊,哈哈,哈哈。”他笑著笑著,笑聲卻戛然而止了,李仲宣急忙將沈喬安保護在了背後,沈喬安一怔,再看時,四麵八方可都是他們的人。


    “沈娘子,朝廷的事情,和你似乎沒有什麽關係,你過來吧,我呢,非但不會為難你,還很欣賞你呢,你過來,快過來啊。”沈喬安看向周邊,又是看看李仲宣,再看看自己的腳丫子。


    腳丫子上,還是李仲宣的衣袖呢,一切看到這裏,他的心冷了冷,“朝廷的事情,我一個小女子知道什麽,我也無心去了解,但現在,朋友的事情,卻是我不能不去理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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