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塵冀靜靜地離開了,轉身,離開了,那個慕容涵的世界。

    千唐朔聽了雙玉說的話,便什麽都知道了。一肚子氣,偏又撞見了南塵冀,若不是寄人籬下,有所顧忌,絕對要把那小子扁個半死。

    見慕容涵麵無血色,脆弱地躺在床上,又怨起南塵冀,真是的!

    慕容涵忽得清醒了,困倦地張開眼睛,卻是千唐朔擔憂的臉。昨天,果然是他。不由自主的向他身後看去,卻沒看見自己所希望看的那個身影。一抹失望掠過心頭。

    “你在找誰呢?”千唐朔關切地問:“那南……”

    “我在找雙玉。”慕容涵急急地加上一句,生怕他誤會。

    雙玉卻從床邊探出了頭,一臉驚異:“小姐,你看不見我?”

    “好了好了,別開病人玩笑了。”千唐朔笑著攬開了雙玉,眸子失去了笑意,深情而認真:“……涵兒,跟我走吧!我們今晚就走!我……不想看你……再受傷了。”他對上了慕容涵失神的眼睛,眼睛裏的迷離讓他毫無把握,“我知道你要什麽,我了解你,我會學著更了解你的。走吧!”也許是私心,對那南塵冀陪了慕容涵一夜的事絕口不提。

    論貼心,千唐朔比南塵冀好不知幾千倍。

    論合適,千唐朔自是更勝一籌。

    慕容涵,你到底在留戀什麽。

    昨天的場景又在腦海裏重演。慕容涵皺起眉頭。

    心痛得無以複加,沉默了許久,終是說了聲:“好。”

    南塵冀,今天一整日都沒有出現。慕容涵歎了口氣,最後一麵,也見不上了嘛?算了,不見也罷。

    臨行前,雙玉苦著臉,拉住了慕容涵的手:“小姐,我不知道這是否會影響你的決定,但雙玉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告訴小姐……”雙玉歎了口氣,“南塵冀少爺,他……”

    “別提他!我去意已決!”

    “不,小姐,你應該要聽,那三少爺……起初雙玉也為小姐惋惜,怎是這樣一個人……卻漸漸覺得並非如此……小姐,他雖沒有千唐少爺一樣那麽貼心,但,雙玉知道,三少爺是愛小姐的!”

    “雙玉,你在說什麽胡話,他愛不愛,我怎會不知?”慕容涵苦笑。

    “小姐難道不知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道理麽?上次小姐醉在酒樓,三少爺將您抱迴來,那焦急的模樣是裝不出來的。韓宇說,那夜三少爺在您房外站了一夜,天亮才離開。三少爺問韓宇,自己是不是愛上小姐了。韓宇搖頭,三少爺就說,那為什麽胸口疼得不像自己了。小姐,他必是愛你的。還有昨夜,您真以為照顧你的是千唐少爺嘛?是三少爺阿!雙玉聽見他對著你說對不起,一口一口喂你喝藥!他怎會不愛你?!小姐,您也是愛著三少爺的罷!尊重自己的心意,您這一走,雙玉會難過,三少爺會難過,小姐不也會難過嘛?”

    雙玉說完已是淚水漓漓。

    慕容涵呆呆地看著雙玉,許久。

    起身衝出屋去,她要去找南塵冀!

    雙玉看著小姐:“小姐,這才是幸福的方向!”

    千唐朔樂顛顛地正想帶著慕容涵離開,剛邁進門卻見慕容涵衝出屋子,臉上帶著淚水,卻也沒看見自己。又聽見雙玉的最後一句話,便摸清了大致原由追了出去。

    不受控製的就向花圃走去,果然那平日自己照顧的花草間站著一個落寞的背影,月色幹淨透亮,那人偏是南塵冀。

    “塵冀!”她顫顫地叫。

    那背影抖了一下,冷冷地說:“此刻,你不應該隨那千唐朔走了嘛?要走快走!”

    慕容涵不理會他,徑直向他走去:“我今天才知道好多事,終確定了兩件事,第一件便是我愛你。”纖細的手指環住南塵冀的腰,南塵冀不敢動彈,他生怕這是夢,自己一開口,一切都碎了。

    “這第二件事,南塵冀你,愛我慕容涵嘛?”

    腰間的手如此真實。

    南塵冀笑了,伸手握住了慕容涵的手:“愛。”僅一個字,便卸下了沉重的擔子,幾日來,終是舒暢了,想了想又補充到,“比我想象的更愛你。”

    慕容涵咯咯地笑,把頭靠在他背上。

    傍晚有些冷,卻未能察覺,她和他的世界終得圓滿!

    那追來的千唐朔偏不幸看到這一幕,有些事卻強求不得。心裏空蕩得難受。差一點便可以牽著她的手離開。

    隻差一點,卻已相隔了一個世界。

    勉強著仍是笑了出來,吹了聲口哨,轉過身,喟歎一句:天涯何處無芳草。

    邁著步子離開了。

    那南塵冀轉過身,慕容涵仰頭看著他,他把她的額頭靠在自己胸口,環抱著她,眯起眼睛,“我本來都已經放棄了。我真的有資格愛你嗎?我曾經讓你……“

    “論愛,我又怎麽有資格了?”

    南塵冀低下頭,吻住了慕容涵。

    柔軟的觸感在唇齒間蔓延,她甚至都能感到他微微上揚的唇角,他說:“不,你比誰都有資格。”

    慕容涵笑:“你也是……”

    然後相擁。

    她想,這才是吻。沒有霸道的,瘋狂的涉取,蜻蜓點水一般輕柔,慕容涵閉上眼睛,靠在他胸口,忽然想起小時候看見的那對在屋簷相依的燕子,好像隻有這樣緊靠著才會感到溫暖。

    我們尋找,然後迷失。

    我們相信,然後沉淪。

    終難得以救贖。

    僅此一個擁抱,便給了我全部的溫暖。

    「我相信,愛的本質一如生命的單純與溫柔。

    我相信,所有光與影的反射和相投。

    ──席慕容

    本人很喜歡的現代詩人,甜蜜的摘錄一句。」

    月色正濃,兩個影子,相擁著,溶為一體。

    寒氣逼人,大有風雨終將滿樓之勢。

    午後的陽光曬得人稍感困倦。沒有什麽能比冬日的陽光更令人愜意了。

    舒展了一下身子,慕容涵看向窗外,微微的笑了。這天終是晴了。似乎自打來這南府天氣沒如此爽朗過。心裏的陰貌已一掃而空,冰封的心透出絲絲溫暖。

    冷不丁被人從身後抱住,那人將下巴放在自己肩上,微微搖晃,輕輕喚了一聲:“涵兒,”慕容涵便笑了,那人又叫了一聲“涵兒……”

    慕容涵拉了那人的手問:“嗯?”

    南塵冀沒有理會,仍是一聲一聲的叫著她,一聲比一聲甜蜜,“我隻是想叫叫你。”

    慕容涵握住了南塵冀的手,十指相交,無比貼合,快到冬天了吧,不,是春天了。南塵冀眯起了眼睛。慕容涵迴過頭,看著他,便笑了。陽光傾瀉進屋子裏再無什麽可以阻擋,如此的波濤。

    “小姐?千唐少爺請見。”雙玉在屋外喊。慕容涵正想站起來卻被南塵冀拽住,“別走,別去見他。”像個小孩子一樣。

    慕容涵安慰的望了他一眼,“我不會走的。相信我。

    出門便,見到了千唐朔,他幾乎和南塵冀一般高,平日瀟灑風流的背影此刻在晌午的陽光下無比落寞。陽光曬不到角落裏,一株花盛開的妖嬈。

    似乎聽見了身後的動靜,千唐朔轉過身,蒼白的臉,在看到慕容涵時變得光鮮。慕容涵有些,心疼。是自己負了他。他如此優秀,終會有更好的女子來配他,而非自己的。

    千唐朔愣了很久,再開口仿佛隔了一個世紀。

    “涵兒……我要走了。是來與你拜別的。”

    說完毅然決然地離開……聲音溶在陽光之中。

    願君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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