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戰數合,恰好哨馬報說:“我們老營卻被朱兵劫了。”士信迴頭一望,果然本營四下裏烘天焰日的大火,燒毀殆盡,急迴救取。常遇春、廖永忠驅兵逼來,誰想速的一聲,一個流星鑽在半天,遙遙的分做兩條龍一般下來。早有沐英在左,郭英在右,深林中突然擋住了相殺。此時士信人馬殺死大半,士信也沒可奈何,幸得張虯、呂珍拚命保護。恰又有康茂才、趙庸兩將劫寨而迴,大叫道:“張士信,你的老營已是塊空地,要走那裏去!”挺著槍徑搶過來。士信隻得單騎衝出重圍而走。丁德興、廖永忠緊上追著,隻不放寬。那士信又不見了幫手,便向壺中取了枝箭,將身扭過,正要拈弓射來,不防前邊是個大坑,連人和馬跌將下去。軍中就把撓鉤鉤定,活縛到陣裏來。常遇春即日拔寨,仍迴湖州。恰好徐達升帳,即與遇春相見。那些軍士已將囚車解入送來。徐達看了士信說:“你兄弟何不早降?自遭其禍!”士信迴報說:“昔日原於你為唇齒之幫,今日你等來取湖州,是你等先解好成仇。皇天不佑,將我墮馬,豈真汝等之力?”徐達大怒,命把士信梟首示眾。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第053迴 連環敵徐達用計


    詩曰:


    多難相看感慨同,漫將杯酒話英雄;


    無端世事幹戈擾,不覺奸謀煙水中。


    三吳刁鬥低殘照,一片愁魂亂渡風。


    連環最妙孫吳法,未許癡兒解素衷。


    那張士信被軍士捉住,解送到帳前來,徐達吩咐推出斬首。卻說呂珍、張虯領了殘兵東走,隻得在舊館駐紮,即日修了表文,令萬戶徐義,前往蘇州求救。士誠見了放聲大哭,說:“吾兩弟一兄,皆死於仇人之手。李伯清到金陵已久,生死又未可知。杭州潘原明,又以城投降金陵,使我束手無策,奈何!奈何!”徐義便說:“今事在危急,何不召募天下勇將,以當大敵何如?”士誠嘆息了幾聲說:“倉卒之間,緣何即有?”隻見殿前都尉韓敬之向前,奏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臣舉二人,可以退敵,不知殿下用否?”士誠便道:“此時正是燃眉之急,豈不用他?但不知卿所舉何人?”韓敬之說:“臣聞臨江有兄弟二人,一個叫金鎮遠,身長丈二,膀闊三圍,就是個巨無霸,一隻手能舉五百斤;一個叫紀世雄,身長丈二,腰大體肥,渾似個鄧天王,臂力萬斤。他二人一母二父,因此各姓。隻為世亂,沒人曉得他,所以潛居草野,以武藝教人過活。”士誠聽了,便著韓敬之到臨江召來,二人參見已畢。士誠見了,果是奇異,不勝之喜,就說:“今徐達圍困湖州甚急,汝能與我迎敵麽?”二人答道:“若論文章,臣不能強;若論相殺,臣敢當先。”士誠叫取金花、禦酒過來,便授二人同僉先鋒之職,若得勝時,世襲公侯。兩人叩頭拜謝。


    次日,正是黃道吉辰,敕令世子張熊權朝,張彪掛元帥印,張豹副元帥,隨駕親征,率兵二十萬,取路望舊館進發。呂珍、張虯聞士誠駕到,出城迎接,備把常遇春用詐埋伏之計,擒了士信,不能取勝的話,說了一遍。士誠說:“今後發兵,必須審度虛實停當,才可進戰。”總來同舊館兵六萬,共合二十六萬。翌日起行,直抵皂林。那徐達在帳,探子將士誠親領兵三十萬,來救湖州,已抵皂林的事報知了。因對眾將曰:“士誠傾國而來,其計必然窮蹙,眾將軍須努力此戰,東南混一之機,全決於此。可留湯元帥分兵七萬,與耿先鋒、吳將軍等,牢困湖州。我自己與諸將領兵十三萬,東破士誠,如此方無前後腹心之憂。”眾將齊聲道:“此真萬全之術。”


    即日,徐達起兵東行,與士誠兵隔五裏,紮駐大寨。士誠聞知兵至,便排陣迎敵。左右諸將簇擁著士誠出馬。徐達認是士誠當先,也自己披掛了出來,說道:“衣甲在身,乞恕不恭之罪。”士誠就將鞭指說:“孤與爾主,各居一天,何故屢相攻殺?”徐達說:“天命歸一,群雄莫爭。昔唐太宗不許竇建德三分鼎足,宋太祖不容臥榻之中,他人鼾睡。今元世衰亡,英雄競立,不及十年”吾主公馘滅殆盡。天命人心,已自可知。足下若能洞悉時務,真心納款,諒不失為藩王之貴,何自苦乃爾!”士誠大怒說:“天下有孤及元,豈得便成一統?汝等徒生這妄想心耳!”徐達便道:“足下不聽好言,恐貽後侮。”言畢,兩馬俱迴本陣。那士誠左哨上,恰有新先鋒金鎮遠,突陣殺來,常遇春便縱馬迎敵,未分勝負。沐英見遇春不能贏他,因奮勇大唿,出來助戰。金鎮遠就舞刀直取沐英,被沐英手起一錘,正中著鎮遠左臂,這把刀便拿不得,直墮下來。遇春就把槍刺中左脅,墜馬而死。敵兵大潰。徐達因把大旗麾展,這些大隊軍士,追殺過來,趕得士誠守不住皂林,隻得拔寨十五裏外屯紮。天晚收軍,士誠悶悶不悅,對紀世雄道:“今日之戰,先鋒金鎮遠敗沒,又折兵六萬有餘,將何處置?”世雄說:“朱兵智巧勇力,謀出萬全,恐非一戰便能得勝。今日他追殺十餘裏,戰既得勝,必軍心疏略一分,我們不如同眾將暗去劫營,這是乘其不備,必可生擒徐達矣。”士誠聽計,便令眾將整備劫營不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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