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又問:“你師父姓什麽?”“我師父姓尚,有個名號叫沒毛的雞子兒。”


    “胡說!什麽叫沒毛的雞子兒,是不是叫無極子。”“對了,你倒比我記得清楚,您也是他徒弟呀?”“老僧不是他徒弟,我倆是師兄弟,我叫亞然。”


    “對啦,您跟我師父是師兄弟,那今天就吃您吧!”老和尚問:“你怎麽到這兒來了?”傻小子從頭到尾把事情就了一遍。好在老和尚多少知道一點情況,要不然甭想聽懂傻小子說的是什麽。傻小子一直說到九月九重陽赴會,怎麽來怎麽走,怎麽丟駱駝怎麽打虎全說了。“哎呀,於恆啊,好孩子,我跟你師父是師兄弟呀,真沒想到你小小的年紀一拳打死猛虎!貧僧可聽說過,古來有個卞莊刺虎,到唐朝有個李存孝跳澗打虎,宋朝有個武鬆景陽崗打死猛虎,可再也沒聽說過了。看來,你可了不起呀!武鬆還三拳兩腳哪,你就一拳把猛虎打死了!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哪!好,好,你明天再走。”“是呀,今個走不了,一來天黑不認道兒,二來還沒吃什麽哪。”


    “不要緊,徒兒,你把他帶到東院去,給他做點兒吃的。”“是,於施主,跟我來吧。”“好吧,謝謝您了。”傻小子於恆跟著法正出來,直奔東院。


    法正把傻小子帶到北房,挑簾櫳摸火種,把燈點亮。傻小子仔細一瞧,正麵是架幾案,八仙桌,有兩把椅子,東邊隔扇截斷,靠著案頭有一個門,掛著一條茶青色的破布門簾。於恆想:可能裏屋有炕可以睡覺。法正讓傻小子坐在椅子上,然後說:“我給你做點齋飯,稍等一會兒。”於恆忙說:“哎,大師傅,您這兒有肉嗎?”“哎呀,我們都是出家人,不吃肉。”“喲!那您饞不饞哪?”法正說:“我們出家人,吃齋。”“噢!我要沒肉吃飽不了哇。您能想辦法給我弄點肉吃嗎?”法正想了一會兒:“哎,你要吃,就隻能吃剛打死的這隻老虎。”於恆用舌頭舔嘴唇:“老虎肉,也行啊,我就吃老虎肉吧。”“我們這裏有饅頭,你可以就老虎肉吃饅頭,我給你用大蔥爆一盤,你得吃多少呀!”“有這麽一塊就夠了。”傻小子這麽一比劃,少說也得五、六斤。“來來,你幫幫忙。”倆人一前一後出來了,把虎叉插在木樁上,把老虎吊起來,然後法正帶著於恆來到東房。這東房是三層台階,兩扇門閉著,都是半截的牆,伸手一拉門開了,把燈光點亮。傻小子才看清楚,這屋是廚房,鍋盆碗灶全有。迎麵靠東牆,有三個一人來高的大水缸,滿滿蕩蕩三缸清水,上麵有兩塊寬竹板,在缸上一搭,旁邊有個竹把水舀子。法正拿著一把刀,帶著於恆出來,來到老虎前。不是虎叉挑了一下嗎?那地方的虎皮再用刀往大處擴展擴展,把虎皮就剝下來了,這正是老虎的好地方,是後座。從後座割下一塊老虎肉來,確實有個五、六斤,法正也知道傻小子一定能吃,身大力不虧。“這塊怎麽樣?”“好極了。”法正拿著這塊肉給切薄了,放上蔥爆炒了一下,足足裝了一大盤。“真香!”傻小子還沒吃呢,就用舌頭舔嘴唇。法正又拿上七、八個饅頭,一雙筷子,來到北屋說:“就在桌上吃吧。”傻小子還很客氣:“哎,你也吃點吧。”法正搖搖頭說:“我不吃。”“哎,我知道你是饞著呢,你是不好意思吃,雖說你是出家人,可以背著你師父隨便吃嘛。”“別給我出主意了。”傻小子越吃越香,轉眼一盤肉下去了。法正問他:“你吃飽了嗎?”傻小子於恆眨眨眼,笑著說:“好像還差這麽一盤肉。”結果又給照原樣炒了一盤,再拿了幾個饅頭,傻小子一氣吃完,好像是飽了。法正笑了:“你就在裏屋睡吧。”說著把舊簾子一撩,裏邊是個很寬敞的大炕,法正都給收拾好了。然後把燈一吹,傻小子沒脫衣服,腦瓜往裏一歪就睡著了,睡得這香啊!唿哧唿哧。睡到快二更天的時候,傻小子就覺得嗓子眼冒煙兒:“渴死我了!”他起來摸著黑下了地,迷迷糊糊就奔東屋來了,摸著了水舀子,“咚咚咚”,一連氣喝了五六舀子水,還拉了一泡屎。唉!舒服多了,也沒顧上給人家關門,又搖搖晃晃到了北屋。


    到了第二天清晨起來,傻小子於恆從裏間正要出來,沒想到,西配殿挑簾櫳進來一個人說道:“老人家,弟子給您磕頭了。”於恆一聽這話,他沒出來,拉開一點兒門簾,一隻大眼睛瞪圓了往外看,這人五十多歲,穿著一身青,是個俗家人。黃白淨子,燕尾鬍鬚,梳了一條大辮子,斜插柳兒背一小包袱,覺得挺沉的,跪在這兒不起來。“噢,你是巧手陸地仙王恆吧。”


    “老人家,正是弟子。”“快起來……”“老人家,弟子我不敢起來呀,我到您這兒來請罪的。”“王恆呀,你可有什麽罪呀?”王恆把事情這麽一說,傻小子於恆在屋裏聽著差點沒嚇死!


    原來這巧手王恆也是鐵善寺的門人弟子,不過他家傳的是會做火炮。因為他家祖祖輩輩都當炮手,火炮、地雷是他們家專門手藝。前些日子,本來王恆在家一點兒事也沒有,突然間狠毒蟲楊法本來了,王恆一瞧這可是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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