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川他們爺兒幾個來到了角門外,他看看這老哥兒倆:“哈哈,老哥哥,您看,這一共是五個猴兒。”於爺點頭:“不錯!海川,是五個猴哇。”“二位兄長,看來打這五個猴兒,可得費點手續。”於爺說:“兄弟,你說得一點都不假。這麽辦吧,問問這些孩子們,誰有膽子過去,跟這五個猴兒會一會?”老俠侯振遠明白,我和我的二弟,蒼首白猿侯傑侯敬山,練的是螳螂手跟猴兒拳,這五個猴兒分明是猴兒拳,但是五個猴兒在一塊兒,別說它不是按武術做的,就是五個真猴兒,要圍住你也夠嗆呀。老俠侯振遠一抹頭兒:“你們大傢夥兒聽見了沒有,你於師伯提了,你們誰敢過去跟這五個猴兒動動手?驗證驗證自己平生所學。”剛說到這兒,旁邊有人念佛,“彌陀佛,師大爺,侄男願往。”老俠侯振遠一看哪,是壞事包張旺。一臉的滋泥,二指寬的皮條勒著個月牙兒金箍,黃頭髮披散在肩頭以上,穿著青僧袍,上頭油漬滿服,繫著絨繩,別著三棱峨嵋刺,青中衣薄底青僧鞋,這個人的外號兒叫壞事包,其壞無比。老俠明白:這孩子久經大敵呀,他這麽精明的主兒,為什麽要討令去跟這五個猴兒試試,就不怕吃虧嗎?“張旺,你願意跟這五個猴兒試試嗎?”“是!侄男願意試試。”“好吧,你可多加小心哪。”“請伯父您放心。”張旺是這麽想的:我們爺們兒是練猴兒拳的,就我們山東的螳螂手、猴兒拳,南七北六十三省,不敢說打遍天下無敵手,得有這麽一號,我張旺跟著師父、二爺侯傑也練了這麽多年了,我跟真人動手還沒吃過多大的虧,那麽跟這假猴兒,我還不至於吃虧吧?我要一個一個都給它們打趴下,這不也是人前顯耀嗎?張旺也是憋著露臉來的。


    壞事包張旺把自己的僧袍整理整理,來到正當中這二道門,順著台階一長腰就上去了。飛身過來往這五個猴兒的當中這麽一站,他用左手並食中二指,來了個“金龍吐須”,把後排當中這個猴兒的眼睛“唰”就摳下來了。


    這張旺很厲害,您還記得打杭州擂嗎?他把人家眼珠子摳出來了,等張旺這手“金龍吐須”點下來,這假猴兒不躲,而是猛然間往後這麽一抑,就好像人們練功的這個鐵板橋,左爪紮根,它底下帶著弦哪,離不開地。但是它的右爪子沒弦,這猴兒猛的往後這麽一仰,上盤是躲張旺的這隻手,實際上它這右腿捲起來了,照著壞事包張旺的肚子“噌”就一蹬,因為這猴兒爪子都是鋼鉤兒的,風聲快呀,要蹬到肚子上“唰”這一下,就給開膛了!張旺知道不好,他往後倒腰要走,卻來不及了,左右倆猴兒“唰”的一下轉過來,對準張旺的脖梗子、腦瓜頂兒、後腰,合算是八隻前爪一下就蜂擁而上。這下張旺的樂兒可大啦!你要往後躲,八隻猴兒爪子上來了,叼到你哪兒都是鋼鉤,十分厲害;你要不躲,當中麵前的這猴兒,一爪子能把自己給蹬死,萬般無奈,自己縮頸藏頭往後一仰,“嘁哩哢嚓”,這八個爪子可全叼在張旺的身上了。“嚓”的一爪子下去就是幾道血槽兒,血下來了,張旺要了命了。他還有頭髮哪,哎喲,把張旺的頭髮給生薅啦!孔秀高聲喝喊:“混帳東西,你不會趴下嗎?你往外爬呀。”張旺一想,對呀!寧可叫這八隻猴兒爪子把自己撓了,也不能讓對麵兒這猴爪子把自己叼死!他狠了命的往下一俯,慢慢地爬出來了。這五個猴又退迴原位。


    壞事包張旺慢慢往處爬,老人家侯振遠麵沉似水,在這兒看著。一會兒張旺爬出來了,可不是樣兒啦,僧袍都一條一條的了。疼的他臉色蒼白嘴唇發青,渾身哆嗦:“哎喲,師大爺、師叔,眾位師兄師弟們,我說這猴兒怎麽這麽厲害呀!我真沒想到。”侯老俠哼了一聲:“可惡的東西,平常日子練功,總認為自己成了,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自己背地裏練拳不能好好的下苦功夫,到了時候,你看你狼狽不狼狽?”“師大爺,我真夠狼狽的!”“唔呀,你過來吧。”您別看孔秀這人,他嘴不好,心腸兒特別軟。


    “來來來,師哥,我攙著你,你到這旮裏來,我給你上一點藥。混帳東西,你為什麽要逞能呢?你也很機靈嘛,我也很機靈,我挨了打了嘛,你叫猴兒給撓了。”“彌陀佛,我哪知道這麽厲害呀,我認為我是學猴兒拳的,怎麽著我也對付得了,沒想到我真對付不了!”“哎呀,混帳東西,撓得可夠嗆!”


    “撓得夠嗆?你看看我這頭髮,都薅一半兒去啦。叫人一瞧,我五十多歲都脫頭髮了。”“唔呀,你可好嘛,掉了不少的頭髮,還不如剃光了,成為光頭和尚嘛。”孔秀把他的頭髮給捋順了,把他的破僧袍扒下來,拿出一個小藥瓶兒,在冒血的地方給上了點兒藥。人家練武的都有上好的金創藥,幾天掉瘡疤,就不要緊了。壞事包張旺說:“你把我的衣服都脫了,我不能光著脊樑呀。”“好啦,我給你一件大褂。”孔秀把小包袱打開了,拿出一件藍大褂兒來。張旺心說:多新鮮那,我出家的和尚穿大褂兒?唉!這也沒法子啊。“唔呀,你先湊合穿上一點,完了事迴去再說吧。”壞事包張旺把大褂穿上了,把絨繩係好,三棱峨嵋刺也別好了,可就是身上疼痛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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