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唐戰爺爺之言有理,若我出劍,便會刺中心脈,或是頭頸諸穴,讓其藥石無醫,如此想來,定是有人刻意留下莎羅性命,別有所圖。”


    “嗯,為今之計,隻能以靜製動了,”唐戰歎了口氣道。


    “爺爺,方才見金川寨中之人,似是對唐門頗為尊崇,天幸有世伯相贈的信物,否則,我的小命定要交代此間了,”青玄吐吐舌頭。


    “我唐門諸人也是苗人,與金川土司世代姻親,一直交好,他寨中井鹽、木材、山貨大多由我門中車馬行運至各處銷售,更兼金川寨中不少弟子大多出自唐門,是以闔寨上下,上至土司、下至奴仆,一直視唐門為親友與上賓,世子,此番當真兇險,你為何會為李定林效力,代他出使?”唐戰奇道。


    青玄將南下原由細細道來,唐戰和唐驚羽連連點頭,為父報仇本就是人子分內之事。


    青玄想到一事,不由出言相詢:“聽聞漕幫諸位被困與北軍之中,而且顧夢白已投靠李存義,我自南郡而來,見天南顧家仍活躍於南境,不知兩位可曾聽聞什麽消息?”


    “顧盟主不是殞命於金翅峰了嗎?當時你我皆在場啊?”唐戰驚道。


    “非也,我阿姊曾在北邙見過他,況且唐傲世伯逝世當晚,就是顧賊為李存義掠陣,我曾與他交過手,其他幾派掌門皆認出他,斷不會錯。”


    “什麽?”唐戰與驚羽聽聞驚道。


    “我曾在南郡瀟湘居見過顧家人,當時頗有疑慮,我不信顧賊會拋下偌大家業,孤身隱在長安,想必顧家之人活躍於南境,為李存義謀劃不可告人之事,便是這莎羅遇刺,許是另有別情,大家還需小心,莫要入甕,”青玄提醒道。


    “青玄小弟說得有理,”唐驚羽說道,“不過金川之內皆是苗人,大多是手足兄弟,外人殊難混跡其中,況且此處地勢險峻,易守難攻,隻需堅守不出,料他顧、李詭計再多,也是無法的。”


    “世兄,莎羅土司身邊護衛頗多,還不是遇刺重傷?人心難測,不可輕視,”青玄說道。


    “世子所言有理,既如此,你且與少主稍待,我去見莎羅,提醒著些,勸他盡快與定南王洽商,共同應付,畢竟一人技窮,兩方合力,也好保住我苗人黎民百姓不受戰禍之苦,”唐戰說罷便起身離去。


    待唐戰離去,青玄與驚羽執手敘話。


    “世兄,世伯曾言,你需將出岫輪練至極致,方可練氣化碧,不可操之過急,我見世伯當晚仍需借助那枚圓球般的暗器,催動碧紗籠,應是未將碧紗籠練至圓滿。”


    “你說的不錯,父親胸前那圓球,便是出岫輪,他以碧紗籠之功催動出岫輪,將絕毒暗器激射而出,僅是以毒馭物之術,父親想必傷勢極重,若他在巔峰之時,已可馭氣成毒。父親曾將碧紗籠之秘傳授於我,隻是我內力尚淺,隻是略窺門徑,尚無法體會練氣化碧之法,我今後定會勤加習練,為父報仇。”


    “世兄,你今後作何打算?我一路而來,見唐門車馬行大多銷聲匿跡,都已返迴苗疆了?”青玄問道。


    “唉,哪裏會這般順利,自父親出事後,我門中車馬行接連出事,大多失了音訊,想必已被清剿了,這南郡周邊的門人,都是大管家傳訊,草草撤了迴來,如今大多退居苗疆,這次也是隆石派人相邀,我才隨大管家來到此處,救治莎羅,不日便迴門中故地,以後相見,怕是難了。”


    “不打緊,此間事了,我也要迴塞北,以後你若是不嫌棄,大可來燕然山下尋我,我族人皆在柔然帳中,我們一起放馬牧羊,幕天席地,練武切磋,大仇能報就報,不能報大不了我們攜手共赴黃泉,豈不快哉。”


    “好,便如是,待此間事了,我們一同習武,早日練成,把長安攪他個天翻地覆,無論生死,我們都當攜手直麵,”驚羽緊緊握住青玄的手,眼神堅定。


    青玄重重的點了點頭。也不迴自己房中,便和驚羽住在一處,兩人將這幾年的見聞相互傾訴,驚羽聽到青玄總是提起韓輕羅,知道他心中已有了牽掛,便答應今後有機會,定將碧紗籠傳給輕羅,讓她了了這樁心願,二人一直敘話到天明,毫無睡意。


    二人見蠟燭燃盡,窗外暖陽射入紗窗,這才起身,走出房外。青玄見自己身在山上,山下金沙江及群山盡在一望,好一派雄壯山河。


    一陣螺號打破了兩位年輕人的思緒,隻見唐戰急急得跑過來道:“寨中吹響螺號,似是有變,咱們去瞧瞧。”


    青玄忙叫上沈惟仁和輕羅,眾人便循路而下,走到金川大寨議事堂,隻見隆石和不少人早已端坐,如臨大敵。


    “大管家,魏軍來啦,已到金沙江邊,昨日去送信之人也未迴來,不知何故?”隆石和其餘苗人瞧向青玄的眼中,皆無善意。


    “怎麽會如此?大哥,護衛魏軍不是遣迴大營,向王爺稟明此間之事了嗎?”青玄奇道。


    “是啊,我已吩咐他們,金川寨並無惡意,讓他們靜候佳音,如實迴稟,”沈惟仁也是不解。


    “既如此,我們去看看,辯說分明,”青玄朝堂中諸人一拱手。


    “好,那我們一同前往,看看魏人倒底意欲何為,”隆石抄起彎刀,便招唿族人出寨而去。


    金沙江邊,行營方正,遍地兵山,刁鬥傳唿,威嚴整肅,長槍列千條柳葉,戰刀排萬片冰魚,魏軍嚴陣以待,離江水三箭之地停住。


    苗人渡江而來,大軍並不上岸,隻遊弋在竹排上,青玄、沈惟仁、驚羽、唐戰幾人和以隆石為首的十數苗人上岸,策馬近前,青玄在馬上大喊道:“王爺可在?”


    “你還有臉提王爺?”魏軍為首之人正是李定林帳下的大將劉子期。


    “將軍此言何意?我與大哥受命出使,如今與隆石少主解釋了當中誤會,亦遣隨行護衛迴營稟明此間之事,不知今日何故如此?”青玄馬上一拱手道。


    “倒是好心計,不曾想你與這些苗疆野人沆瀣一氣,隨行將士想必被你悉數害了性命了吧?”劉子期怒道。


    “什麽?他們昨日便已迴返,將軍此言何意?”


    “營中並無一人迴返,昨日你苗人使者前來覲見,卻突施毒手,在信件上下毒,王爺已中毒,此刻尚未醒轉,莫不是你串通這些苗人,戕害王爺?枉我以為你乃忠良之後,不意竟生的一副蛇蠍心腸,你這數典忘祖的敗類,有何臉麵體王爺?”劉子期一揮手,頓時魏軍陣中射出一蓬一陣箭雨,射住陣腳,讓青玄等人無法再向前。


    青玄聽聞後大驚失色,一時不明究竟,扭頭見沈惟仁也是搖頭。


    隆石怒道:“我苗人素來不屑幹此下作之事,你大帳之中,能者如雲,我寨中一個小小使者,如何有這般能耐?便是你無端發難,我金川何懼之有?盡管來戰便是,休要聒噪,”說罷,冷哼一聲,便轉頭便走。


    青玄無奈,被驚羽強拉韁繩,乘竹筏迴到了對岸。


    魏軍陣中戰鼓擂響,大軍在劉子期的號令下,從陣中跑出萬餘步卒,扛著竹筏,便要強渡金沙江,引大軍來戰。


    魏軍大多是騎兵,無法在江上作戰,況且金川寨沿山而建,不利騎兵衝鋒,是以全軍棄馬步行,蜂擁般擠上竹筏,戰馬暫留在江邊,安排一營小校看管。


    隆石見狀,便引軍退到山上,緊閉寨門,居高臨下,以弓箭強弩往江麵上招唿,魏軍雖有鐵盾相護頭臉,但也不停有人栽落竹筏,其餘魏軍同時也以強弩還擊,頓時空中箭入飛蝗,雙方互有死傷。


    青玄雖見慣了戰陣,但見原本無仇無怨的兩方這般廝殺,也不知幫哪邊才好,一時手足無措。


    苗人借助地勢之優,頻頻已箭弩壓製魏軍,況且箭蔟淬毒,魏軍死傷無數,不少魏軍衝破寨門,又被山上巨石壓砸,連衝數次,均無功而返,雙方從清晨戰至黃昏,這才罷鬥收兵,魏軍死傷數千,不少中箭兵卒雖是輕傷,但毒素難解,當晚便斃命,是以次日一早,劉子期清點之時,發現兩萬魏軍,損失七千有餘,不由恨恨的跺腳,躁怒欲狂,也不顧陣型,亡命般往山上撲來。


    一時大軍交鋒,變成了為一個山頭,一步石階之爭,魏軍勝在裝備精良,長槍短劍,強弓硬弩,全身覆甲,短兵相接,不少隻著布衣藤甲的苗人很快便被收割性命,連連退卻。


    “大管家,你們從後寨先行離開吧,魏軍攻勢甚猛,我阿爹煩請你照拂,我留在此間,定會阻住魏軍,即便寨門已破,他們想要攻上山,也會付出不小代價,”隆石向唐戰一禮道。


    “莎羅土司傷勢已然無礙,靜養些時日,便可下床行走了,你放心,我定會好生醫治,隻是這山路崎嶇,土司如何能經得起顛簸,我們留在此間,助你守寨,”唐戰說道。


    “如此,我代阿爹謝謝大管家了,唐門的恩情我隆石記住了,日後但有驅使,我金川闔寨上下,必全力以赴,”隆石說罷,瞧了眼青玄,向唐戰說道:“他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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