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北涼關後,切勿透露我身份,鐵騎護衛送至北涼關後即返,我與柳侍衛輕騎簡從,更為隱蔽,”李守一在馬上交代。


    北涼城開,兩騎徑直南下,鐵騎迴返,青鸞攜十數族人奔城守府而去。


    “閬兒,我與你母親過幾日便前往北孤拜謁侯爺,北涼暫交你鎮守,軍政要務務必請示郭叔叔,此行還要為我兒提親,哈哈。”潘霜交代獨子潘閬。


    潘閬悄悄拿眼瞧了一下青鸞,欣喜難當。


    “將軍放心,北涼一切妥當,且多年無戰事,市井祥和,我會協助少將軍,直至將軍迴返,”副將郭開山抱拳迴話。


    “那就好,有勞賢弟。周大棒槌,點齊一萬親衛,押上十萬石糧草,帶上咱家的聘禮,咱去北孤城娶了兒媳婦,換取戰馬啦!”


    “得咧,”周參將名大棒,兵器為鐵齒狼牙棒,軍中都戲稱大棒槌。


    青玄道別父兄族人,便跟著瘋道人,卻不走官道,而是先向北過了梳玉河,折而向西,繞過北涼關,多行數百裏後,再尋路南下,青玄一路並不多言語,隻是跟著瘋道人趕路,瘋道人也不理會,兩人各懷心思,信馬由韁,不急不緩的趕著路。


    臨近春節,臘月裏的關外一片蕭索,白雪茫茫,這日沙洲城在望,再行便是進入河西走廊,算是入關了,瘋道人停下腳步:“青玄,你父親既將你交給我,你便算是我弟子,世間多有不平,不如瘋癲過活,貧道號‘瘋’,自今日起,青玄兩字便不可再提,為師賜你道號‘癲’,你再迴頭看看這塞北光景,興許此刻一望便是永別。”


    青玄聞言,忽又想起父兄親姊,母親去世數年,一直是父兄親姊照顧著成長,前幾天還在一起喝酒打鬧,怎的忽然就成永別了,眼淚不禁漱漱而下,再也止不住。


    “癲兒,走吧,過段時間,興許你父兄便會來接你迴返,凡事無絕對。”


    “師父,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去江南,會一位老朋友,塞北江南,皆無消息,這位老朋友整日的在江海中行走,或許能帶給為師一點訊息。”


    “師父,您在找什麽?哦,是了,師父在找師娘嗎?”


    瘋道人閉目不語,坐在馬上,宛如雕塑,青玄隻能悻悻閉口,獨自發呆。


    瘋、癲師徒二人日進一餐,入關後,快馬疾馳,沿著河西走廊,迎著大雪從西門進入帝都長安城,瘋道人帶著徒弟在城中買了件棉道袍,一包幹糧,打了十斤烈酒,便穿城而過,從南門出城,繼續南下,並不做停留,青玄眼見帝都繁華,卻無甚心情玩樂,隨著師父快馬趕路。


    瘋道人師徒到達長安時,李守一和柳不平也正好從北門入城,二人馬不停蹄,一路疾馳,往皇宮奔去,“父皇,你可千萬要等我迴來。”


    “來者何人,皇宮內城,下馬檢查,”宮門守衛眼見兩騎飛來,立時大喝道。


    “太子殿下奉詔見駕,速開宮門,”柳不平自馬上丟出令牌。


    “原來是柳大人,臣見過太子殿下,聖上偶然風寒,已傳下旨意,由貴妃娘娘侍疾,如太子殿下迴京,宜先返東宮,待旨見駕。”


    “放肆,本宮有緊急軍情麵秉父皇,滾開,”守一哪管一個小小值衛,縱馬闖關入城。


    待入得內城玉橋,急急下馬,一路朝寢宮狂奔,柳不平緊隨其後,待行到寢宮暖閣,隻見一位宮裝女子嫋嫋婷婷,站在門外。


    “兒臣見過貴妃娘娘,”想來一路動靜甚大,早有耳報神入宮稟報,守一雖心急如焚,在此女麵前,卻不得失了禮數。


    “太子殿下,聖上已服藥歇下了,明日再來請安吧,”貴妃舉止優雅,目光如炬,不卑不亢,倒也是個厲害角色。


    “不行,本宮奉父皇口諭,需即刻麵聖,片刻耽誤不得,”守一扭頭看下眼柳不平,點點頭。


    柳不平會意,緊握寶劍,並不出鞘,擋住試圖上前阻止的一幹宮人,守一快步上前,推開寢宮暖閣大門,快步走到龍塌之前,“父皇,孩兒迴來了,父皇….父皇,”李明月趟在龍塌上,似已熟睡,並未應答。


    守一掀開帷帳,但見父親眼神麵色黧黑,嘴唇蒼白幹癟,氣若遊絲,趕緊上前扶起,“父皇,兒臣迴來了。”


    李明月蠕動嘴唇,似要言語,守一趕快湊耳上前,“守一我兒,朕舊瘡迸發,遲遲未見好轉,此次隻怕迴天乏力,萬幸等到你迴返,此行見鎮北侯了?咳…咳..”,李明月連連咳嗽,幾句話竟感覺耗盡氣力般。


    “父皇,兒臣已與侯爺盡述厲害,侯爺建議盡快北軍南遷,南軍北上,南北換防,以除北境之患,鐵衣軍先禦外侮,再靖宇內。”


    “咳…咳…好,好,龍驤、虎賁兩營四萬精銳親軍屯於南郊,龍塌之下暗閣有內庭堪合及調兵虎符,你速憑內庭堪合及朕私印,去內藏司接管皇宮暗衛,在暗衛護衛下憑虎符調兵入宮,接防九門,朕…朕…即刻傳旨,由你即位。”


    “父皇,”守一早已淚流滿麵,曾經的一代天驕,披堅持銳,身先士卒,令四夷聞風喪膽的大魏之主,此刻宛如風中殘燭,李守一不由得悲慟莫名,卻仍依父皇所言,在龍塌上摸索數次,找到機關。


    所謂機關原來是個圓盤,圓盤上有六圈文字,每圈皆書乾、坤、震、巽、離、艮、兌、坎。


    “從內至外,分別是坎、兌、震、離、坤、乾、艮、巽,撥動至龍首位置,咳….咳….,”李明月連連咳嗽喘氣,身體佝僂蜷曲,顯是難受之極,“兒啊,存義早已迴京,他與其母劉貴妃早已將寢宮宮人撤換一空,他之所慮,不過朕之暗衛親隨,隻是城內形勢如何,朕已不知,事不宜遲,需早做準備,”李明月一口氣說完,大口喘著粗氣,同時抬手指指幹癟的嘴唇。


    守一打開機關,將暗格中堪合及虎符鄭重揣入懷中。


    “暗衛何在?”李明月輕喚一聲。


    頓時從屋頂及屏風後悄然飄出幾個黑衣身影,守一見狀一驚,竟不知這些人平時是如何隱匿行藏。


    “速去內藏司傳朕旨意,由太子即位,接掌暗衛,汝等務必效忠新主,”李明月說罷擺擺手,暗衛也不應聲,仿佛影子一般,又沒了身形。


    守一見父皇連連咳嗽,便趕忙起身,將玉壺中的參湯倒了一碗,扶著李明月,緩緩喂下,輕輕拍著父皇蒼老的後背。


    嘩的一聲響,寢殿大門被推開,劉貴妃、李存義及一幹大臣出現在門口,劉貴妃戟指指著李守一罵道:“你這亂臣賊子,方才強闖聖上寢宮,拉扯帝妃,是想造反麽,今日諸位殿值大臣均在,正好做個見證,”守一扭頭看著劉貴妃,心想這女人莫不是瘋了,在父皇麵前竟敢如此放肆,再看向站在劉貴妃身後的二弟李存義,存義嘴角滲出絲絲冷笑。


    兵部尚書劉夏全從旁擠上前來,一臉驚恐的吼道:“聖上,聖上啊,”像見鬼一般的匍匐在地。


    其餘殿值大臣見狀,朝殿內一瞧,皆露出驚恐萬分的表情,齊齊跪倒。


    李守一驚詫莫名,感覺右手有溫熱之感,迴身一瞧,大魏之主李明月竟七竅流血,烏黑的血滴答滴答的濺在自己的右手和衣襟之上,這下驚的他魂飛九天,“父皇,父皇,你這是怎麽了?來人啊,快傳禦醫,快,快傳禦醫啊,”當朝太子不顧一切朝門外吼道,殿外黃門及侍衛竟無一人聽命。


    “來呀,李守一闖宮辱母,弑君殺父,人贓並獲,著禦前親衛將之及其同黨速速緝拿,”柳貴妃麵帶悲憤,卻幹練的下達命令。


    “喏,”門外早有數位體量魁梧的大漢將軍和禦前親衛持槍提刀進入殿內,朝李守一撲過來。


    “放肆,本宮乃當朝太子,爾等竟敢無禮,以下犯上,該當何罪,我奉旨入宮,聆聽聖諭,是誰?是誰在父皇的參湯中下毒?是你這毒婦,”守一明白劉貴妃起初不刻意攔著自己麵聖,原是請君入甕,此刻柳不平生死未卜,自己匹馬單槍,萬敵不過眼前這些人,必須尋機去內藏司,接管暗衛,先出城,可暗衛又有多少人呢?


    “休要狡辯,我與晉王及諸大臣皆親眼見你鴆殺聖上,這還能有假?”


    守一冷哼一聲:“劉夏全是你族兄,存義是你親子,今日當值皆是你等朋羽,該是早有不臣之心,父皇早已知悉你這毒婦有不臣之心,卻未想竟有此通天賊膽,參湯藏毒,弑君篡逆,”轉手鐺的一聲,抽出寢宮床前懸掛的皇帝佩劍,“今日有誰附逆,本太子誓斬之,”邊說邊往外衝去,一躍出殿門,便與侍衛交上手。


    “不平何在,”李守一提身一躍,跨過玉階,拚命朝內藏司方向殺去,百餘名大漢將軍及侍衛亦拚命截殺,金瓜、斧鉞、長刀從不同角度殺來,分明是要將太子擊殺當場,來個蓋棺定論。


    李守一左臂被一記金瓜擊中,疼痛難當,寶劍雖利,怎奈侍衛層層疊疊,武器勢大力沉,漸漸抵擋不住。


    “殿下,當心,”隻見一人躍過眾侍衛,迴身一劍,劍嘯如雷,劍勢大開大闔,漢白玉的鋪就的廣場上頓時嗤嗤的被劃出數道劍痕,十餘名侍衛或斷臂或斷腿,被一劍之威逼退數步,柳不平終於趕到,把李守一往角門方向一推,“殿下先撤,我來擋住他們,”隻見柳不平披發跣足,衣衫盡裂,顯是鏖戰有時,“微臣原在殿外侯著,發現寢宮內外侍衛盡數撤換,臣去院牆外查看之時,竟被數個黃門偷襲,這些黃門竟皆是觀星台高手假扮,臣隻能抵擋一時,殿下速尋路出宮。”


    李守一含淚撞出角門,一劍劈死門外兩名侍衛,發瘋似的朝內庭奔去。


    “大公子,不平愚鈍,今日方領悟歸藏劍的些微劍意,可惜,竟是在這絕境之中,”不平仰天長歎,長劍輕柔的在身前一劃,揉身上躍數丈高,劍走空靈,並不見有什麽繁複的招式,卻一劍幻化成九劍,然後從空中躍下,劍指眾侍衛,忽的迅如流星,極速下落,侍衛中迸發出一片白芒。


    “啊,啊,”前排截殺的侍衛倒下一片,掙紮數下,卻無法起身,腳筋被這一劍削斷,柳不平踉蹌落地,一劍耗費太多內力與心神,這時,後麵躍來數名持刀的黃門,太陽穴突出,顯是內家高手。


    李守一一路狂奔,身被數創,鮮血淋漓,終於看到內藏庫小門,內藏庫位於內庭最深處,門前冷落,一片蕭索,陰氣森森,尋常宮人不敢近,守一不顧一切,撞門而入,摔倒在地,後麵追兵隨後掩殺而來,小門卻從內快速關閉,剛才喊殺雷動,倏然安靜下來。


    “奉聖諭,由本宮攜內庭堪合接掌暗衛,速去南郊軍營,”李守一受傷甚重,左手支地,右手高舉龍形堪合。


    身側青磚忽的掀開,飛出兩名蒙麵黑衣人,左右架起太子,快速進入內藏庫內堂。


    “老奴見過太子,請示下堪合切口,”內堂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一道沙啞的聲音如來自九幽,讓人遍體生寒。


    “坎、兌、震、離、坤、乾、艮、巽,”此為明月流風印,守一自懷中摸出父皇私印,也不知對方看不看得見。


    “堪合無誤,老奴見過新皇。”


    “奴才叩見新皇,”周遭傳來一片叩頭之聲。


    “燃問天香,艮、巽兩部留下斷後,香盡身消;震、離前方開道,準備車馬;乾、坤、坎、兌四部隨駕,立即趕往南郊大營,”沙啞之音果斷傳令。


    “喏。”


    兩人扶起李守一,快速往內堂更深處跑去,隻見內堂深處傳來吱呀厚重的鈍聲,一扇銅門緩緩打開,傳來沙沙的腳步聲,待守一進入後,又緩緩關上,這時,院內已傳來刀劍相之聲,守一迴頭一瞧,原來門後有百餘人絞動機關齒輪,這門竟是從內部打開,一條幽深地道如通往地獄,僅有數盞星火,所有人均黑衣黑袍,黑巾覆麵,隻露出一雙眼睛。


    一行人在地道中疾行約一個時辰,隻聽前方又傳來吱呀之聲,又是一道銅門開了一道口子,眾人魚貫而出,門又重新關閉。


    陽光刺眼,守一睜眼一瞧,竟到了城南白雲觀,出口竟在真武大帝坐像後麵。


    門外早有車馬候著,暗衛皆不言語,紛紛上馬,黑衣頭領親自為太子駕車,朝南郊大營疾馳而去。


    “宗主,南郊大營四麵被圍,約十萬兵馬,來意不明,”一騎飛來。


    “再探,”趕車的黑衣人手一揮,來騎立即迴返。


    “聖上,大營外有重兵圍困,請示下。”


    “衝進去,”黑衣人聞聲,略略遲疑,答道:“遵旨,請聖上下車上馬。”


    李守一在黑衣人伺候下披掛上馬,持盾握刀,結陣迎著營北的人馬衝去。


    “乾部護衛聖上,餘部截住來敵,不惜代價,火速進入南郊大營,”黑衣首領馬鞭一指,其餘五部人馬約五百人,守一竟不知這暗衛平時是如何藏匿行藏,如今又是如何集結的,索性也不多想,便隨著戰馬,一聲不吭,縱騎狂奔,朝大軍壓去,一百中軍拱衛著李守一拚命朝著大營而去。


    “轟”的一聲,前方戰馬相撞,交上手了,雙方箭雨如飛,戰馬長嘶,李守一持盾擋住箭矢,揮舞長刀,毫不留手。


    “龍驤、虎賁營速來迎接聖駕,”中軍邊衝邊齊喝,接著,六部暗衛跟著齊喝。


    龍驤、虎賁營未動,戰陣中皆是大魏將士,營內將士不知誰是敵誰是友,營北有兩萬多鐵騎,五百暗衛如沙入恆河,轉瞬間湮沒其中,各自為戰了,眼見著中軍的百餘暗衛不停栽落馬下,黑衣首領竟毫不在意,隨手撫落箭矢。


    前方敵軍層層疊疊,似永無止境,暗衛所剩無幾,黑衣首領自馬上摘下鐵槍,揮手擲出去,一連刺殺數人,奔馬近前,拔出鐵槍,依樣施為,竟無人敢正纓其鋒,待衝至大營近前,大營方向射出一陣羽箭,守一和黑衣首領等人隻得駐馬在羽箭射程外。


    “來人止步,”箭樓上傳來警告。


    “請楚、王兩位將軍接旨,”李守一高舉虎符。


    “是聖上虎符。”


    嘭的一聲,營寨箭樓射出一陣連發勁弩,將追截李守一的敵軍射倒一片,


    營門大開,一支鐵騎如風飆出,繞過暗衛,截擊追敵,兩騎近前,“末將龍驤營楚天南,虎賁營王淩暉見過太子殿下,請賜虎符。”


    楚、王兩位將軍將虎符一合,確認無誤,單膝跪地,交還虎符,“龍驤、虎賁謹遵太子號令。”


    “兩位將軍應改口稱聖上,先帝已傳位於太子,”黑衣首領冷冰冰的說道。


    “什麽?”


    “父皇已龍馭賓天,貴妃及晉王謀逆,戕害先帝,罪不可赦,著兩營入宮勤王。”


    “遵旨。”


    “請兩位將軍召迴大軍,緊閉營門,敵軍十萬,我軍需從長計議,”李守一命令道。


    迴返的暗衛不足十存其一,營外大軍仍四麵圍困,隻圍不攻。


    “聖旨到,楚天南、王淩暉接旨,”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喊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前太子李守一犯上作亂,窺竊國器,私盜虎符,叛出皇城,妄圖弑君自立,今著皇二子存義帥北軍十萬,收編京營,楚、王二將功封公爵,接旨即押解逆臣李守一迴京,不得有誤,欽此。”


    “來人,將來使推出去斬了,傳首三軍,”守一躁怒欲狂,好個李存義,竟擁兵自重,矯詔謀逆。


    “聖上但請寬心,龍驤營向來隻奉聖上虎符,”楚天南一揮手,早有左右快步走出,不時帳外便傳來一聲慘唿。


    李守一癱坐椅上,六神無主,李存義早有準備,邊軍勢大,且兵部尚書劉夏全是其舅父,多年經營,京中守衛已盡數安插其黨羽,母後早逝,內宮皆在其母劉貴妃控製之下,欲靠四萬親軍入宮勤王,無異於以卵擊石,如何是好啊!守一長歎一口氣,無助的看向黑衣首領。


    “聖上,北境除北孤、北涼外,皆在晉王轄下,長安目前亦在其黨羽掌控之中,晉王當是謀劃已久,當此局勢,不宜硬拚,南境諸城皆先帝從龍之將,不如揮軍南下,暫駐軍於南境,老奴與聖上再行召集南境諸將,徐圖之,”黑衣首領說道。


    “大人所言甚是,控製住南境富庶之地,依托長江天塹,徐圖關中之地,大事可期,”楚天南附議道。


    “對了,不知宗主如何稱唿,別以老奴自稱了,”守一扭頭說道。


    “老奴聶驚濤,賤名不值一提,”黑衣首領跪地迴稟。


    “聶驚濤?上柱國聶驚濤?二十年前你不是?”楚天南、王淩暉聞言驚道,卻忙不迭單膝跪地行軍禮,“見過上柱國,上柱國乃我大魏戰神,二十餘年前便跟隨先帝南征北戰,戰功彪炳,楚魏須彌山一戰,護衛太祖,而後以隨先帝領大魏精騎,盡戮楚軍主力百萬,名動天下,傳言後為保護先帝,被刺客流矢所傷,不治殉國,怎的…..?”


    “當年天下甫定,老奴自感殺伐過多,鑒於楚地劍客頻頻行刺,於是先帝與老奴約定,借此遁入內庭,建立暗衛八部,拱衛天子,八部僅效忠大魏之主,先帝待我恩重如山,早將聶氏族人安置妥當,遷居世外,老奴殘軀尚能供驅使,將終身侍奉新皇。”


    “有上柱國在,吾心安矣,”李守一一掃頹唐,“如此,便依聶卿所言,龍驤、虎賁兩營,一更造飯,二更拔營,三更突圍,楚將軍,派出軍中心腹,持我令牌金箭,速去東越王城,令東宮親衛統領蘇長風引軍接應。”


    龍驤、虎賁皆皇帝親軍,隨李明月南征北戰,裝備精良,號令嚴明,全軍倏忽南撤,以有心攻無備,突破營南的北軍封鎖,不待北軍合圍,更得聶驚濤居中指揮,待日出天明,便如龍歸大海,全軍南歸。


    “聖上,全軍宜全速行軍,盡速南下,王淩暉將軍與蘇長風將軍會師後,便徑直入涇,控製局勢,楚將軍與老奴隨聖上去招撫南境,”聶驚濤在馬上稟告守一。


    “去哪裏?


    “去揚州,揚州乃長江以北第一重鎮,民富物豐,進可攻、退可守,龍驤營並揚州守軍可扼守江淮,北軍不得下,然後聖上以正統之名,招撫南境全軍,控製漕運,財貨錢糧不得北上,建立防線,假以時日,徐圖北伐,則天下定矣,北孤十萬鐵衣皆忠於先帝,且鎮北侯與潘霜將軍即將結為姻親,聖上北伐之日,南北合擊,收複山河指日可待。”


    “甚妙,駕……去揚州。”


    大魏明月帝駕崩,長安帝都內一片哀慟,皇二子李存義即皇帝位,昭告天下,前太子李守一弑君謀逆,論罪當誅。


    李守一在聶驚濤的授意下,及時以新帝名義,傳檄各州府,皇二子李存義勾結北酋,弑君篡位,其母族皆附逆之臣,檄文加蓋明月私印及新皇印璽。


    一時天下震驚,兩道聖旨前後下達,州府官員驚詫莫名。


    京軍分師之時,瘋、癲師徒倆亦在官道快馬疾馳。


    “師父,咱這是去哪裏?”青玄不解。


    “去揚州,去會一位老朋友,”瘋道人輕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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