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他說,「我可以隨時隨地,當你的輔導老師。」


    -


    打鈴聲響起的時候,虞繚才恍然發覺,她竟然想到了那麽久之前的事。


    其實也沒有很久。


    也就是兩年前。


    那個冬夜,在她被蓮藕丸子裏迸濺的汁水燙得小口吸氣時,男生俯身靠近,用指腹蹭去她唇角沾上的關東煮湯。


    眉眼揚起,語調含笑。


    「我保證,一定會讓你上京大的。」


    監考老師下來收卷,虞繚聽到了隔壁教室傳出的一道響亮歡唿。


    「他媽的終於解放了!我再也不想做題了!!!」


    穿透過窗戶牆壁,在教室內迴蕩。


    不少人都笑了出來。


    虞繚往後靠在椅背上,低著頭,也忍不住彎起唇。


    是啊,這反反覆覆做題考試的三年,終於結束了。


    ……


    隨著人流走出校門,虞繚腳步微頓,目光掃過擁擠人群,正試圖分辨,手腕驟然被從旁拉住。


    熟悉的力道和氣息。


    虞繚的身體先一步放鬆下來,軟趴趴跟著裴聞檀的力道走,「終於考完了,相似的題目做了百八十遍,我是真的快吐了。」


    親昵抱怨的話說到最後,尾音驟然中斷在喉間。


    圈在手腕上的那隻手,突然鬆散往下,指骨蹭過她的掌心,輕輕的、又緩慢地穿過她的手指。


    十指相扣。


    裴聞檀的動作始終平緩,觸碰也是輕柔的,好像隻要虞繚一點兒反抗的舉動,他就會立刻收手。


    ——可虞繚沒有動。


    甚至,在男生的指尖碰觸穿梭時,她微微張開了一點兒手指。


    得到了縱容,那冷白長指扣住虞繚的手,倏地用力收緊。


    虞繚耳尖滾燙,下意識抬頭。


    裴聞檀側頭,也正在看她。


    隨著手指扣緊,他眼尾流露出溫柔笑意,低聲應道。


    「嗯,不用再做那些題了。」


    人潮擁擠。


    他像是被人流推動,往虞繚身旁靠近,脊背微躬,薄唇若有似無碰觸虞繚的耳尖。


    尾音愉悅上揚。


    「我們可以開始研究一個新的課題了。」


    「比如——談個戀愛。」


    -


    裴聞檀:不用做題了,來做我叭!


    第158章 「if青梅t竹馬」寶寶,我好喜歡你。


    裴聞檀從一個月前就精心計劃的約會告白計劃,終結於虞繚的一通電話。


    他熟門熟路進了杭家,還和門口的保安打了個招唿。


    靠近四合院房間的門時,空調冷氣滿溢而出,還有淡淡的紅糖水味道。


    小姑娘哼哼唧唧的嗓音,少了過往的活力,有些打蔫兒。


    「媽媽,我真的不想喝——」


    虞箬坐在沙發邊,「可你這麽痛。」


    虞繚啪嘰把腦袋埋進抱枕中,用肢體動作表達自己的不願意。


    從小在愛裏長大的人,對著疼愛自己的人,撒嬌早已信手拈來。


    虞箬還要說什麽,一抬眼,看到半開的門外,靜靜站著的男生。


    她微微揚眉,幹脆起身,「行,反正我給你煮過了,既然有人來陪你了,我就先去忙了。」


    虞繚茫然抬頭,看著裴聞檀推門進來。


    男生穿著寬鬆短袖,身姿挺拔,氣質矜貴,對待長輩向來尊重有禮。


    他喊了聲虞阿姨,又穩重道,「您去忙吧,我來照顧繚繚就好。」


    虞箬笑眯眯點頭,出去時,她順手帶上門,在門關的剎那縫隙間,餘光掃到屋裏。


    原本一臉持重淡然的少年,已經上前幾步,屈膝半蹲在沙發前,伸手的姿態格外小心翼翼。


    門被徹底關嚴。


    裴聞檀右膝抵著木地板,溫熱掌心貼上虞繚微白的側臉,用指腹擦去她額角的輕微冷汗,擰眉問道,「很不舒服嗎?」


    虞繚唔了聲,眼神微閃,「你怎麽來了……」


    「我聽你剛剛電話裏的語氣不對,」裴聞檀解釋,「給你發了消息,但是你沒迴我,我有點兒擔心。」


    雖然知道在杭家,虞繚怎麽樣都不可能出事。


    「沒事啦,就是這兩天太放縱,吃了好多冰飲。」虞繚小聲說著,有些心虛。


    高考前一個月,她就被禁了冰飲和雪糕。


    好不容易高考結束,虞繚就多吃了一點兒,結果沒想到這次痛得有些厲害。


    裴聞檀嗯了聲,從口袋裏掏出一盒藥。


    是止痛的混懸液。


    「我買的是對乙醯氨基酚的,聽店員說混懸液起效更快,你要吃嗎?」


    「……」虞繚頓了頓,「我電話裏也沒說,你怎麽知道……」


    裴聞檀屈指蹭了下鼻尖,眼神低了低,輕聲道,「我算了時間,猜到了。」


    四目相對,虞繚先紅了耳朵,哦了一聲,又道,「我喝一點吧。」


    裴聞檀拆開包裝盒,對著說明書上的劑量,倒出適量的混懸液,遞給虞繚。


    目光掃過茶幾上的紅糖水,「阿姨放太多生薑了。」


    虞繚不喜歡生薑的味道。


    裴聞檀想了想,溫聲哄道,「等會兒給你做個薑撞奶,好不好?像以前那樣,隻有一點點薑味。」


    虞繚連連點頭。


    她喝完了藥,烏瞳剛亮起一點兒,又愁眉苦臉盯著那杯滿滿的、還透著熱氣的紅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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